夢的一開始是嘈雜不堪的。人聲仿佛潮水一般湧入耳中。
    好像回到了練習生時期，所有人跑去的方向卻是不怎麽用的逃生通道。
    他有點木然地向前走去，向著那個已知目的地，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變得空蕩蕩的。
    打開手機，昨天的聊天消息還躍然屏幕：【對呀，這幾天超累！明天晚上吃什麽，你好好想想哦】
    甚至剛才十分鍾前還有一條新的，他還沒來得及回複：【我已經結束了！你結束之後直接老地方見嘿嘿】
    屏幕隨即變得模糊不清，無論怎麽擦也看不清楚，有人砰得撞上他的肩膀，是一個看起來跟他同齡的練習生。對方本來轉頭想開罵，看見他冷漠的眼神之後便噤聲了，沒幾秒又開始低頭道歉。
    他仿佛不在乎這些似的，慢吞吞地回複了消息：
    【莉可，我快到了，你人呢？】
    ……
    “墨、瀾！？”藍瀨的聲音終於喚魂成功，“魏、墨、瀾！！”
    魏墨瀾有些迷茫地看向藍瀨，不知道為什麽又想起了昨天奇怪的夢。他很少會夢到練習生時期的事，練習生時期，除去跟莉可在一起的部分，其他絕大多數都算不上好的回憶。
    “我們走吧？我還想吃tree帶來的吃的呢！”藍瀨現在心裏隻有食物。
    魏墨瀾站了起來。
    離練習室越近，他心中期待和失落所交雜的混合體就越發生長。
    莉可還站在練習室門口。
    “莉可！”藍瀨小跑過去，站在練習室門口跟莉可閑聊：“你電話剛打完？不知道還有沒有好吃的留給我們！”說完他向走在後麵的魏墨瀾招招手：“墨瀾你也快點！好吃的要被搶走了！”
    兩人的視線無聲對上。
    魏墨瀾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眼中是不是冷漠占比太多。
    莉可本來還略顯興奮的臉龐在跟他對視的一瞬間、笑容僵住了一半。
    他向她走近，她卻先移開了視線，別過頭微微皺眉，甚至整個身體都轉了過去，似乎不願意跟他有太多交流。
    ……
    回到練習室，莉可覺得側腰的酸痛感又開始了。
    明明剛才跟久冬一起練習的時候還完全沒感覺……
    莉可鬱悶地揉捏酸痛的地方。
    她又瞥了一眼魏墨瀾。
    他離她很遠、在跟盧安娜輕聲說著什麽、莉可的腦海裏莫名地閃過了一個場景：
    ……
    “她”很好多話好多話想向墨瀾傾訴；“她”終於決定要告訴他了，“她”一直以來喜歡過的人都是女生。
    “她”最近遇到了一個很喜歡的女生，卻被那個女生傷透了心。
    當然了，她第一個想要說的是：【恭喜你！長久以來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晚風微冷，“她”卻因為激動的心情，絲毫沒感覺到涼意。
    然而……這些話都沒能說出口。
    因為對方隻是靜靜地站著，眼中或許有心疼一閃而過，很快就化成了冰冷的語句：“莉可……我們應該保持距離。”他這麽說著，聲音很低很低。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開始走向了岔路呢？
    或許從認識的那天就注定分離吧。
    沒能說出的話混合著被強烈壓抑著的心灰意冷和怒意，全部轉變成了淚水。
    最終“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之前聽墨瀾的描述是一回事，“自己”的親身體會又是另一件事。
    那種心痛的感覺仿佛可以切身體會。
    隻不過，事到如今，為什麽會突然回想起這件事……？
    莉可望向鏡中的“自己”——
    心中不禁呢喃。
    【你一定有很多次想要得到他的安慰吧，作為朋友，作為一直以來並肩走來的夥伴。】
    明明是互相在乎的兩個人……
    莉可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在鏡麵上遊蕩，直到跟一抹視線在鏡中相遇。
    和信真淡漠卻又溫和的眼神不太一樣，墨瀾的眼神有時候會給人一種特別冷漠的感覺，比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比如剛才在回憶中，還比如現在。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莉可等著他像平常一樣露出微笑呢，但他很快就被盧安娜叫走，從莉可這邊的鏡子，也隻能看到他的側臉。
    耳邊傳來興奮的交談聲。
    “最近那個選秀節目不是馬上要出新的一季了嗎？！”
    “是啊是啊！你看公開照沒有？”
    “那還用說嘛！導師現在才公開了一位吧？”
    kissykissy作為跟sa同期回歸的女團，這次有兩位成員參加了合作舞台。
    兩個人正坐在一起吃東西，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低熱量食物。
    藍瀨則是為了方便跟孔彬聊天，也坐在她們旁邊休息。
    聽到選秀節目，藍瀨瞬間活躍起來：“我們有個前輩也去當了評委！現在導師還沒公開到她呢。”
    一定是eva。
    莉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之前莉可聽說她也會和sa一起給墨瀾過生日，最後還是因為工作安排沒能來，或許是忙於錄製這個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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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瀨看向了莉可，隨口問道：“聽說heart ace也去了，是不是？”
    想起剛才的電話，莉可點點頭。
    藍瀨一臉得意：“所以啊，我就說，eva前輩在的話，怎麽會沒有nikii嘛。”
    莉可調侃：“對我們公司的前輩，你名字叫得挺順口的哦。”
    藍瀨臉頓時紅了：“因為eva前輩壓迫感太強了啊……平常看heart ace的視頻，覺得nikii是那種很可愛的類型。類型不同！”
    ……確實。莉可認同地點點頭。
    兩人的魅力確實散發在不同的點上。
    如果比起誰的氣場更強，那一定是eva，她的舞台風格大多成熟性感。
    nikii在soo時期則是給人一種鬼馬精靈的感覺，而那種感覺也一直延續到現在。
    尤其是前段時間，heart ace第一次擔任觀察員，觀察d的真人秀之後，她的搞怪表現再次圈粉無數，莉可看到不少條評論問她到底幾歲，大家根本不相信百科上的年齡。
    不過呀，莉可在心中狡黠一笑。
    選秀學員們一定不知道，看上去嚴厲的eva導師其實溫柔纖細、感性浪漫；而看上去可愛無害的nikii導師則不是看上去那麽容易糊弄，如果撒嬌的話或許會適得其反。
    練習又持續了一個小時。
    結束練習之後，盧安娜跟魏墨瀾聊起了剛才兩人經常失誤的一個動作，魏墨瀾聽她說，偶爾點頭回複幾句。
    兩人練習了這一段時間，盧安娜覺得魏墨瀾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冷冰冰的，反而他很細心，盧安娜動作出錯的時候，他也會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緊張。
    她正準備演示其中一個動作，魏墨瀾突然出聲打斷：“抱歉，安娜，等我一下。”
    他這麽稱呼她，當然也是受tree的影響。
    直接叫名字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這點盧安娜還覺得挺好的。
    但是呢，過分的是，sa全員竟然從tree那裏聽了不少starring出道前的糗事，盧安娜當時知道後簡直欲哭無淚。
    盧安娜點了點頭，也停下了動作。
    魏墨瀾很快站起身，衝著門口的人叫了一聲：
    “鄭莉可。”
    他聲音並不大，不過練習室裏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被他叫了名字的人當然也是。
    她推門離開的動作暫停住了，又退回了練習室，等著魏墨瀾走過去。
    盧安娜瞪大眼睛。
    他叫她安娜？卻叫莉可全名？
    兩人的身影消失一起消失在了練習室之外，等練習室的門再次緩緩關上的時候——
    盧安娜捂住嘴忍不住發出了一小聲尖叫——她就說吧！！！
    這兩個人剛才一定在裝不熟，現在其中一個人終於忍不住了！
    她磕過的cp還沒有哪一對不是真的呢？！
    迅速拿出手機，她編輯了好長一條短信，敘述自己的激動之情，一通抒發之後又加了一句【希耀，我好想你哦】然後瀟灑地按了發送鍵。
    另一邊，孔彬悄悄接近俞久冬，然後一把摟住他，他嫌惡地瞥了孔彬一眼，知道他沒好話。
    “別失落嘛。”孔彬笑嘻嘻地安慰他。
    “你哪隻眼看到我失落了？”俞久冬沒好氣地回他，把他搭在肩膀上拿掉，“我心情好得很。”
    “哎呀，”孔彬搖頭歎氣，“我一直都很羨慕你的自信，久冬。”
    俞久冬臉黑了：“……你這不是在誇我吧？”
    ……
    練習室的門關上之後，熱鬧氣氛被隔絕開來，隻留下走廊空無一人的靜謐。
    莉可拆下了綁高的馬尾，兩人向著電梯走去：
    “你剛才叫我的名字……嚇了我一跳。”
    “語氣太凶了？”魏墨瀾問，“還是你不喜歡我在大家麵前跟你互動。”
    莉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之前，明明是墨瀾看起來不想跟她互動……？
    她沒細想，隻是說出真實感受：“其實是有點不習慣啦。”
    畢竟，之前莉可莉可叫得那麽溫柔。
    今天突然那一聲，莉可一瞬間還以為是俞久冬叫的呢。
    魏墨瀾沉默了幾秒，兩人中間隔了些距離，他縮短了距離：“我也不習慣。”
    “嗯？”莉可驚訝地挑眉，“不習慣什麽？”
    “不習慣你躲著我。”他說，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有些含糊不清：“不習慣……我不再是你的第一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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