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十一點多。
    蘇言緩緩從夢中轉醒，隻覺這一覺睡得反而愈發疲憊，還不如不睡。
    為了避免在夢中再度出醜，他強行以 「未羊」給自己設下一道心理暗示。
    隻要在夢中遇見女仙子或者女妖精，便會立刻清醒。
    特別是倘若碰到玫火仙子，那更是如臨洪水猛獸，瞬間就能從夢境中掙脫出來。
    “蘇言，你醒了，那我要開始收拾東西了。”
    曹淵停止打坐，從床上坐起開始收拾行李，他的物件並不繁雜，僅有一卷鋪蓋卷，還有十幾把勺子。
    望著他的背影，蘇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複雜情緒。
    恍惚間，思緒仿佛被悄然拉回到當年畢業前的最後時光，舍友們各自默默收拾著床鋪，動作中似乎都帶著幾分對往昔的眷戀與對未來的迷茫。
    然後，他們輕輕推開門，身影逐漸消失在那扇門後，自那之後，便再也未曾相見......
    “曹淵，你是被分到淮海市了吧？”
    “嗯，大城市。”曹淵歎了口氣，非常遺憾不能時刻守在林七夜身邊。
    “挺好的，聽說那邊不缺‘海’境，你就算變身也沒什麽關係，如果把你分到四五線的小地方，下個禮拜你就得把他們全鯊了。”蘇言笑著說。
    曹淵並不討厭好朋友提他的痛處，反而最怕的是人們小心翼翼，用看待異類的眼光看他。
    聽聞蘇言開玩笑，不禁也揚起嘴角：“我去了之後，要先從禁墟理論分析做起，能不變身就不變，畢竟你們不在身邊，我總是有些不太安心。”
    蘇言微微頷首：“等會兒走的時候，記得跟百裏胖胖把‘曹淵貞操帶’拿上，以防萬一。”
    曹淵：......
    將行李都收拾整齊，放置在桌上，兩人結伴走出宿舍，去往食堂。
    熟悉的角落裏，假麵小隊全員，連同林七夜、百裏塗明和沈青竹，都坐在那裏。
    “今天飯菜這麽豐盛？”
    看著桌上的醬肘子、鹵鴨、紅燒肉、酸菜魚......蘇言不禁大為驚訝，來了這邊一整年了，從沒吃過這麽豐盛的一頓。
    漩渦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了塊紅燒肉：“對啊，這畢竟是你們的最後一頓......”
    “你會不會說吉利話，不會說給老娘閉嘴！”
    漩渦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薔薇照著頭上來了一錘，拳頭大的包跟吹氣球似的，眼瞅著就鼓了起來。
    漩渦：???????
    蘇言也不在意，眼神不留痕跡地掃過眾人。
    天平、月鬼、星魂，三人眼下烏青、眼袋腫垂，不難想象他們昨晚選擇了徹夜未眠。
    王麵和林七夜精神還算不錯，畢竟也睡過一覺，否則大家怎麽會在洗衣房如此默契的不期而遇？
    至於漩渦，則是精神狀態很好，應該是後半夜睡了個好覺 ......這是個狠人呐，很可能選擇的是自然風幹。
    薔薇和檀香倒是滿麵紅光，比起平日來氣色還要好很多，也不知這龍血是否對女子無效？
    “蘇言，快吃飯吧，兩點整我們準時集合宣誓，然後就要離開了。”
    沈青竹一反常態，臉上沒了往日的傲嬌勁兒，主動幫蘇言把碗筷遞了過來。
    蘇言道謝，目光一一掃過這些陪伴了他一整年的好友們。
    拽哥出息了，以訓練營成績第一，整整94分的高分，被調往上京市，雖說遺憾沒有和好友們分在一處，但心裏還是挺高興的......但他堅決不承認，傲嬌的很。
    曹淵第二，92分，失分的關鍵在‘禁墟控製’這一項上，這項他隻拿了2分。
    即便這樣蘇言還是覺得給多了，畢竟當時考核的時候，曹淵‘嘿嘿嘿嘿’地一路追著三個考官跑了三裏地，不扣他10分都算是教官大度了。
    其他考核項目，曹淵綁著‘封禁之卷’拿下全滿分，被調往了淮海市。
    莫莉，以91分的高分取得第三名。
    蘇言和林七夜，90分並列第四，丟掉的10分是因為在槍械考核中霸淩殘疾老頭，把老頭氣到住進icu，被判本次槍械考核成績無效。
    可以申請補考一次。
    但兩人都沒再申請。
    蘇言是覺得90分已然相當不錯了，畢竟考高分的話，說不定會引起哪位領導的注意，要是來上一紙調令，又得勞煩陳牧野絞盡腦汁想辦法周旋應對，不想徒增這麻煩。
    林七夜更是謝天謝地......隻要我缺考，別人就不能說我槍法不好吧？
    至於百裏胖胖，問他多少分他也不說，應該是勉強及格，按道理是要調往塔克拉瑪幹沙漠去種樹的。
    但太子爺不禁要問了：你很能打嗎，能打有個屁用，出來混要有勢力，要有背景！
    然後就給深市守夜人小隊豪爽捐贈了十件禁物，於是被深市點名調走。
    ......
    走神間，肩膀被拍了一下。
    蘇言下意識回頭，視線瞬間撞上老對頭那張溝壑縱橫的麵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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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滿滿當當一盤牛肉刺身，輕輕擱在桌上。
    蘇言詫異看去，盤中一片片刺身，紋理細膩、整齊排列、薄得透明，透著新鮮食材獨有的誘人光澤 。
    老孫黑著臉冷哼了一聲，嗤笑道：“小子，睜開眼好好瞅瞅！這才是正兒八經的牛肉刺身，你從前吃的那玩意兒就叫生牛肉懂了嗎？”
    “孫老，哪來的這好東西？”薔薇眼睛一亮，目光牢牢鎖在那盤牛肉刺身上。
    老孫身邊的小幫廚笑嗬嗬說道：“我師傅說蘇禍害......不是，他說蘇言明天就要離開了，為了出口惡氣，連夜進城選了一塊上好的牛外脊，又是冷藏又是處理，忙活了一整晚，才做出這盤牛肉刺身。”
    “滾回去做飯去，話這麽密。”孫老一腳將徒弟踹開，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蘇言目光緩緩落在那冒著絲絲冷氣的刺身上，神色複雜地起身拍拍孫老的肩膀，歎道：“老孫呐，你是個好廚子，做飯真的很不錯，雖然你也有很多缺點，比如因為節儉，曾經把中秋節吃剩下的月餅和橘子炒在一起，也曾因為偷懶把薑絲和土豆絲炒在一起。”
    說到這裏，蘇言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色有些發白幽幽說道：“還有豆角賽農藥，吃吐了多半個營的人，山楂鍋包肉，讓東北的朋友吃到直罵娘，黃酒燉肘子，袁罡教官吃完後開車被查了酒駕......”
    “庫庫庫。”
    眾人憋笑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趕忙在心裏把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想了個遍 。
    老孫聽著第一句的時候還眉開眼笑的，越聽臉越黑，眼見蘇言快要給他數出十宗罪了，黑著臉轉身就走。
    “孫老。”
    他腳步一頓。
    蘇言微微鞠躬，輕聲說道：“謝謝了。”
    老孫佝僂著身子沉默了幾秒，他沒有回頭，隻是緩緩抬起手，在空中輕輕擺了擺。
    “以後回來的時候，提前跟我吱一聲，我給你做好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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