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青絲縛盡奸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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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如輕紗籠罩山巒,墨泯與白詩言騎著踏雲馬穿行在蜿蜒山道。露水打濕的青草在馬蹄下輕顫,白詩言倚在墨泯懷中,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清冷的鬆香與草木的芬芳,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峰巒,滿心都是歸家的雀躍。
"墨泯,你說爹娘現在是不是正盼著我們回去?"白詩言仰頭問道,墨泯低頭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喉間溢出輕笑:"肯定的,何止是盼,說不定此刻伯父伯母正站在府門口張望呢。"話音未落,踏雲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劃出半道弧線,驚得林間鳥兒撲棱棱飛起。
墨泯手腕微轉,穩穩控住受驚的馬匹。她眸光如電掃向四周,隻見山道右側的老鬆樹枝椏輕顫,幾片枯葉打著旋兒飄落,墜在發燙的石板路上悄無聲息。原本寂靜的林間,此刻隱約傳來極細微的布料摩擦聲,方才有人藏身樹杈間,卻在躲避時無意間碰斷了枯枝。
白詩言攥緊她的衣襟,小聲道:"莫不是有山匪?"墨泯沒有應聲,掌心貼著踏雲馬劇烈起伏的脖頸,調動內力感知方圓十丈的異動。林間除了若有若無的風聲,再無半點異常。良久,她收回警惕的目光,聲音低沉:"沒事,走吧。"
踏雲馬重新邁開步子,蹄聲卻比先前輕緩許多。白詩言偷偷回頭望去,隻見霧氣氤氳的林間,一道黑影屏住呼吸貼緊樹幹,連衣角都不敢飄動半分。那人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額角沁出冷汗,他自認藏身之處萬無一失,卻因碰落幾片枯葉就差點暴露蹤跡。
"這墨泯果然名不虛傳..."那人咬牙低語,指甲深深掐進樹皮,"看來下次,得再小心百倍。"
日頭攀至中天,暑氣如同沸油般澆在青石鎮的街巷。踏雲馬踏過被曬得發燙的青石板路,鐵蹄叩擊地麵濺起細小的火星,與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茶館裏的說書聲攪成一團。墨泯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滑落,打濕了玄色衣襟,忽然間他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試圖掩蓋什麽。
白詩言正將臉埋在她發涼的後背躲避熱浪,耳尖卻捕捉到一聲微弱的"咕嚕嚕"。她先是一愣,隨即仰頭笑得眉眼彎彎:"叫你早上就隻喝點茶水,現在知道餓了吧!我看你呀,就是仗著自己武藝高強,連飯都不好好吃。"說著指尖戳了戳她緊繃的腰腹,觸感堅硬如鐵,卻藏不住那不合時宜的聲響。
墨泯俊臉漲得通紅,連耳尖都泛起薄紅,喉結滾動著辯解:"是我的錯,可誰讓有位小美人在旁,我隻顧著看你,連吃飯都忘了。"話音未落,白詩言的粉拳已輕輕砸在她肩頭,卻在觸及她汗濕的衣領時動作一滯。
她掏出隨身的月白絹帕,踮腳擦拭她眉骨的汗珠,指尖掠過她高挺的鼻梁,最後停在微微張開的薄唇旁。墨泯呼吸一滯,望著白詩言泛紅的臉頰和專注的眉眼,突然勒住韁繩。踏雲馬人立而起,嘶鳴聲響徹長街,她抬手遙指街角:"詩言,前麵有家醉仙樓。奔波半日,去嚐嚐冰鎮酸梅湯?"
白詩言順著他的指向望去,隻見朱漆飛簷下,"醉仙樓"三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樓前小販的蒸籠騰起白霧,二樓窗口飄出陣陣酒香,引得她腹中也適時發出一聲輕響。"就等你這句話呢!"她 嬌笑著回握住她攬在腰間的手,指尖輕輕勾了勾她掌心的薄繭,墨泯便輕夾馬腹,踏雲馬撒開蹄子飛奔而去,鬃毛揚起的弧度間,隱約可見墨泯寵溺的笑意。
待二人在窗邊落座,墨泯已先一步展開絹帕鋪在榆木椅麵,又將剛上桌的酸梅湯推到她手邊:"嚐嚐,加了薄荷冰。"白詩言用銀匙輕輕攪開浮在麵上的碎冰,琥珀色的湯汁裹著薄荷葉的清香,剛要入口,二樓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巨響。緊接著是婦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您!我女兒才十三歲啊!"
白詩言手中的瓷勺當啷墜地,抬頭望見雕花欄杆後,錦衣公子正用匕首挑起少女下頜,錦靴無情地碾過跪地婦人的手指:"十三歲正好開苞!送到王大人府上,賞你十兩銀子!"墨泯擱下茶盞的動作極輕,指腹卻在杯沿碾出細密冰紋,袖口滑落的銀絲在日光下泛著危險的幽藍。
"求求您!我女兒才十三歲啊!"婦人淒厲的哭喊混著木屑飛濺聲砸下來。白詩言手中瓷勺當啷墜地,抬頭望見雕花欄杆後,錦衣公子正用匕首挑起少女下頜,錦靴碾過跪地婦人的手指:"十三歲正好開苞!送到王大人府上,賞你十兩銀子!"
墨泯擱下茶盞的動作極輕,指腹卻在杯沿碾出細密冰紋。白詩言攥著鎏金腰牌就要起身,卻被他按住手背:"小心。"她壓低聲音問:"墨泯,他說的"開苞"是什麽意思?"
墨泯喉結滾動,耳尖泛起薄紅。他傾身靠近時,袖口滑落的銀絲在日光下泛著冰藍:"是指強迫女子行那...床笫之事。"白詩言臉色瞬間煞白:"畜生!"話音未落,她已疾步上樓,墨泯袖中銀絲嗡鳴,如影隨形地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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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回廊彌漫著刺鼻的酒氣,檀木欄杆在烈日下滲出細密的樹脂。錦衣公子染著丹蔻的手指擦過少女顫抖的鎖骨,鮮紅甲油勾住粗布衣領,"嘶啦"一聲扯開半幅衣襟。少女淒厲的尖叫中,他歪斜著醉眼舔了舔嘴唇,靴底將老婦人的手背碾進雕花地磚:"哭什麽?進了王大人的府......"
"朗朗乾坤,強擄民女,王法何在?"白詩言攥著鎏金腰牌疾步上前,繡著銀絲雲紋的裙擺掃過廊下積灰的宮燈。她揚手輕輕甩了兩巴掌,力道雖輕,卻驚得眾人倒抽冷氣。錦衣公子先是一怔,隨即暴跳如雷:"哪來的賤人!"
"放開她們!"白詩言又快速揮出兩掌,指尖擦過對方臉頰,留下淺淺紅痕。錦衣公子被打得偏頭,卻未傷分毫,他晃著腰間"王"字玉牌獰笑:"知道我舅舅是誰嗎?信不信——"話音未落,染著丹蔻的手已朝著她手腕抓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過。墨泯玄色衣袍獵獵作響,周身裹挾著森然寒意,靴底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重重踹在對方胸口。錦衣公子慘叫著倒飛出去,撞碎三根廊柱,木屑紛飛間,肋骨斷裂的脆響驚得眾人頭皮發麻。他癱在地上咳著血沫,瞪大的雙眼滿是恐懼,連哀嚎都發不出聲。
現場一片死寂,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墨泯站在那裏,身姿挺拔如鬆,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壓,目光冰冷如刀,掃視著在場眾人。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讓人心驚肉跳,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那強大的氣場,似有形的枷鎖,緊緊地桎梏著每個人的呼吸,讓人不敢生出絲毫反抗的念頭。
墨泯緩步逼近蜷縮的錦衣公子,玄色衣袍無風自動,周身散發的威壓令空氣都隱隱震顫。四個壯漢握著短刀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刀刃磕在盔甲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其中一人望著同伴被踹飛後在地上抽搐的慘狀,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往後退了半步。
"這...這人到底什麽來頭..."另一個壯漢壓低聲音,額角沁出冷汗,連帶著聲音都在打顫。四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率先上前,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嘶吼:"保護公子!"像是被這聲呼喊打破了恐懼的桎梏,四人咬咬牙,揮舞著短刀,帶著破罐破摔的狠勁衝了上來,刀刃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銳響:"敢動王家的人,今天就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墨泯負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無風自動,眼底結著霜雪般的冷意。當最前方的壯漢揮刀劈來時,她身形微動,銀絲如毒蛇般從袖中激射而出,隻有空氣被撕裂的尖嘯,銀絲精準纏住四人手腕,輕輕一抖,短刀便"當啷"墜地。
"就這點本事?"她的聲音平淡得近乎無情,卻讓眾人脊背發涼。話音未落,墨泯已如鬼魅般穿梭在四人之間。每一次拳腳起落都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壯漢們甚至來不及看清他的動作,便如沙袋般被擊飛出去。
最先衝上前的壯漢被一掌擊中胸口,整個人倒飛著撞碎雕花窗欞,碎木混著玻璃碴嘩啦啦灑落一地。另兩人剛要爬起,墨泯腳尖輕點欄杆淩空躍起,膝頂重重砸在一人肩頭,骨頭碎裂的脆響驚得酒肆裏的食客們捂住耳朵。最後一人轉身想逃,卻被銀絲纏住腳踝倒拽回來,額頭狠狠磕在青磚地麵,頓時鮮血橫流。
四個壯漢癱在地上哀嚎不止,而墨泯連衣角都未沾塵。她緩步逼近蜷縮的錦衣公子,所過之處,連廊下懸掛的燈籠都開始微微搖晃。當他俯下身時,錦衣公子驚恐地發現,對方漆黑的瞳孔裏倒映著自己扭曲的麵容,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者:"敢碰她,後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老婦人拉著少女連滾帶爬躲到白詩言身後,渾身顫抖著不停道謝,渾濁的淚水在布滿皺紋的臉上肆意流淌:“菩薩心腸的貴人啊,若不是你們……”她的聲音哽咽得說不下去,少女躲在白詩言裙擺後,怯生生地探出半張臉,眼神裏還殘留著未消散的恐懼。
白詩言蹲下身,輕輕握住老婦人粗糙的手,語氣溫柔又堅定:“老人家別害怕,有我們在,沒人能再欺負你們。”
"三、三日後..."錦衣公子牙齒打著顫,嘴角溢出的血沫順著下巴滴落,"我一定...去相國府..."他話音未落,墨泯突然屈指輕彈,兩枚泛著幽藍的銅錢破空而出。銅錢精準釘入對方膝蓋的麻穴,慘叫聲中,錦衣公子的雙腿如麵條般癱軟在地,永遠定格在跪地求饒的姿勢。
"記住,這是利息。"墨泯冷冷收回手,轉身望向白詩言。她正安撫著懷中瑟瑟發抖的少女,發絲有些淩亂,手腕上還留著被抓出的紅痕。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十餘名手持鋼刀的壯漢氣勢洶洶地衝上樓,為首之人腰間懸著刑部令牌,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和癱倒在地的錦衣公子,臉色瞬間陰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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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詩言冷笑一聲:"好大的威風!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我們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倒成了罪人?"她轉身指向蜷縮在角落的錦衣公子,"你們且問問在場眾人,看看是我們在滋事,還是這位王公子在作惡!方才這位公子強搶民女,當街施暴,我們不過是路見不平。倒是閣下,見到同胞受難不聞不問,見著權貴親戚倒急著出頭?"
她忽而逼近為首壯漢,裙擺掃過對方顫抖的刀刃:"聽說刑部新立了"護民十二則",王大人前日還在紫彥城宣揚律法公正。"指尖劃過對方腰牌上斑駁的鏽跡,白詩言突然冷笑,"若這消息傳出去,說王大人的親外甥當街擄人,下屬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抓人,不知聖上會作何感想?"
壯漢額頭的冷汗滴落在刀刃上,蒸騰起白霧。白詩言卻不給他喘息機會,轉身指向縮在角落的錦衣公子:"此人施暴時,在場三十餘位百姓皆是見證。若是刑部執意包庇,明日紫彥城城門下,怕不是要多出三十張聯名狀紙。"她的聲音清亮如鈴,卻讓在場眾人脊背發涼。
墨泯身形如鬼魅般疾掠而至,骨節分明的手直接掐住壯漢咽喉,將其整個人淩空提起。指腹下青筋暴起,掌心的力道似要將對方喉骨捏碎:"三日後,五百兩黃金鋪滿相國府台階,認罪書必須用你主仆的心頭血謄寫。從朱漆大門跪至紫彥城樓,少一步——"她突然收緊五指,壯漢發出瀕死的窒息聲,"我就卸你身上一條筋骨,讓整個刑部,陪著你慢慢受活罪。"
冰冷的話音落下,墨泯猛地將人甩出三丈遠。壯漢重重摔在地上,劇烈咳嗽著蜷縮成蝦米。死寂籠罩回廊,其餘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望著墨泯周身翻湧的凜冽殺意,雙腿止不住地打顫。為首之人顫抖著吞咽唾沫,哆哆嗦嗦一揮手,眾人抬著錦衣公子跌跌撞撞逃竄,慌亂間撞翻桌椅,在滿地狼藉中狼狽消失。
待喧囂散盡,白詩言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一旁驚魂未定的老婦人:"老人家,這些錢您先拿著,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她又轉頭看向墨泯,"我們明日派人來接你們,先到我府上避避風頭。"
老婦人布滿皺紋的手如同枯枝般顫抖著,終於觸到白詩言遞來的銀子。下一秒,那雙粗糙的手掌突然緊緊攥住少女的手腕,膝蓋一彎就要重重跪下去。白詩言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疾步上前,雙臂穩穩架住老人佝僂的脊背,綢緞衣袖擦過老婦人粗布衣裳,傳來細微的沙沙聲:"使不得使不得!"她的聲音像春日融雪般溫柔,發間玉簪隨著動作輕晃,"這世間本就該多些公道,您帶著孩子好好生活便是。"
暮色為醉仙樓的飛簷鍍上金邊,墨泯玄色衣擺被晚風掀起一角,與白詩言月白裙裾在青石板上交織成流動的畫卷。踏雲馬不耐煩地刨著蹄子,鐵蹄與地麵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揚起的塵土在兩人周身彌漫。白詩言剛要開口,卻見墨泯劍眉微蹙,那雙常年含著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凝著寒霜,如同鷹隼般警惕地掃視著巷口陰影處。
"墨泯,怎麽了?"白詩言壓低聲音,下意識往他身邊靠了靠。遠處酒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驚起簷下兩隻麻雀。
墨泯收回目光時帶起一陣衣袂翻飛,腰間玉佩輕撞發出清響:"那人雖走了,但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這麽簡單。"她的手掌懸在白詩言腰側半寸處,最終還是輕輕扶住她單薄的肩膀,"王家在刑部勢力盤根錯節,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說著,她將白詩言往自己身後帶了帶,玄色披風自然而然地籠住兩人,仿佛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白詩言仰頭望向墨泯緊繃的下頜線,忽然從袖中抽出鎏金腰牌。午後的陽光斜斜照在"相國府"三個篆字上,折射出細碎金光:"有我爹在,量他們也不敢亂來。倒是這對母女..."她踮腳撥開被風吹亂的鬢發,目光穿過漸漸散去的人群,落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老婦人和少女身上。少女脖頸處青紫的指痕在暮色中格外刺目,"得盡快安排她們離開這裏。"
墨泯望著白詩言踮腳張望時發間晃動的玉簪,忽然低笑出聲,胸腔震動帶起白詩言垂落肩頭的一縷發絲。她指尖勾住那縷發梢,將其輕輕別回她耳後,桃花眼裏笑意翻湧,仿佛藏著整個春日的暖陽。
白詩言被這突如其來的笑意弄得摸不著頭腦,杏眼疑惑地眨了眨:"好端端的,笑什麽?"她抬手欲打掉她作亂的手,卻被墨泯輕巧避開,順勢握住她手腕。
"在笑某人今日威風凜凜的模樣。"墨泯故意拖長尾音,拇指摩挲著她腕間的紅繩,"第一次見你這般牙尖嘴利,字字句句都紮在王家惡仆的痛處,倒比我袖中的銀絲還厲害幾分。"她說罷,指尖劃過她泛紅的臉頰,殘留的溫熱讓白詩言耳尖發燙。
白詩言佯怒地瞪他一眼,用力抽回手:"還不是被逼的?若不是那人仗勢欺人,我何苦與他們唇槍舌劍?"她想起方才據理力爭的場景,心口還隱隱發燙,"平日裏看你用銀絲輕巧製敵,倒不知動嘴皮子也這般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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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該讓你多練練嘴皮子功夫。"墨泯忽然靠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省得每次遇上麻煩都要我動手。"她語調輕佻,卻在說完後認真凝視著她,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若有一日她來不及護她周全,希望她能有足夠的鋒芒保護自己。
白詩言臉頰燒得通紅,抬手輕捶她胸口:"就會打趣我!"話雖如此,嘴角卻不受控地上揚。暮色漸濃,她轉頭看向角落裏的母女,見老婦人正將少女緊緊護在懷中,心尖猛地一軟:"明日先送她們去城郊的莊子,待風聲過了再..."
她話音未落,墨泯已解下披風裹住她單薄的肩頭。玄色衣料帶著他身上雪鬆混著硝煙的氣息,白詩言抬眸,正對上他溫柔又鄭重的目光:"放心,有我在。"
墨泯翻身上了踏雲馬,伸手將白詩言穩穩拉到身前。馬蹄踏碎滿地殘陽,沿著青石街道緩緩前行。夜風卷起街邊商鋪的燈籠穗,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光影。
白詩言本想保持距離,卻被墨泯攬在懷中的手臂圈得嚴實。踏雲馬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馬背的起伏,還有身後那人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此刻卻讓她莫名心慌,手指不自覺地揪緊了馬鞍上的韁繩。
"怎麽一直在動?是哪不舒服嗎?"墨泯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帶著幾分笑意。她察覺到懷中的人坐立難安,身子一會兒往左傾,一會兒又往右挪,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白詩言臉頰發燙,慶幸暮色遮掩了她緋紅的臉色:"沒、沒什麽,就是坐久了,馬背硌得慌。"她試圖找個借口,卻聽見身後傳來低沉的悶笑。
"當真?"墨泯故意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垂,"往日騎馬從未見你這般不自在。"她的手臂微微收緊,將她更緊地貼向自己,"還是說,是因為有人在身邊,才這般心神不寧?"
白詩言渾身僵硬,心跳幾乎要衝出胸腔。她咬著唇,半晌才憋出一句:"就會胡說!"抬手想要推開她,卻被墨泯反手握住,十指相扣的瞬間,踏雲馬突然一聲嘶鳴,揚起前蹄。
白詩言驚呼一聲,本能地往後靠去,整個人幾乎倒進墨泯懷裏。她穩穩攬住她的腰,嘴角笑意愈發明顯:"小心些。"說著,掌心輕輕揉了揉她發頂,"若真是坐得累了,就下來走走。"
白詩言低著頭,不再說話,隻覺得被她觸碰過的地方都泛起細密的癢意。街道兩旁的燈火次第亮起,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拉得很長,隨著馬蹄聲在青石板上搖晃,恍惚間竟像是要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墨泯攬著白詩言的腰,與踏雲馬並肩緩行在鋪滿碎銀般月光的青石板路上。夜風掠過簷角銅鈴,叮咚聲裏,白詩言忽然輕扯他的衣袖:“總騎馬悶得慌,下來走走罷。”她說話時發間珍珠流蘇輕晃,映著月光像是落了滿身星子。
墨泯聞言立刻勒住韁繩,踏雲馬低嘶著停下腳步。她率先翻身下馬,玄色衣袂揚起又落下,穩穩站定後便伸手去扶白詩言。白詩言將手搭在她掌心借力,卻因裙擺被馬鞍勾住,落地時腳步一崴,整個人朝著墨泯跌去。
“當心!”墨泯眼疾手快地攬住她腰身,溫熱的掌心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灼人的溫度。白詩言撞進她帶著檀木氣息的懷中,鼻尖擦過她胸前玉佩,清泠的玉聲混著急促的心跳在夜色裏炸開。她慌亂地想要撐起身子,卻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的輕笑。
“這是投懷送抱?”墨泯故意壓低聲音,呼出的熱氣掃過她泛紅的耳尖。白詩言抬頭便撞進他含笑的桃花眼裏,月光為那雙眸子鍍上銀邊,映得眼底的戲謔愈發清晰。她抬手就要推她,卻被墨泯扣住手腕按在身後的馬腹上。
“明明是你沒扶好!”白詩言逞強地仰頭,發間玉簪在月光下泛著柔光。墨泯望著她因為慌亂而微微喘氣的模樣,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下,指尖輕輕摩挲過她手腕內側細膩的肌膚:“是是,怪我。”她說著鬆開手,卻仍將披風往她肩上攏了攏,“不過下次可要站穩,別再往別人懷裏撲了。”
白詩言臉頰發燙,轉身就要往前走,卻發現裙擺還掛在馬鞍上。她窘迫地低頭解著衣料,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墨泯垂眸看著她泛紅的耳尖,伸手利落地解開糾纏的布料,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走吧,小瘸子。”她調侃的話語裏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順勢牽起她的手,“再摔了,可沒人接著。”
夜露漸重,兩人十指相扣的掌心卻始終溫熱。穿過紫彥城繁華的朱雀大街時,街邊酒樓飄來陣陣酒香,夜市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糖畫攤的糖絲在風裏拉出晶瑩弧線,卻都不及墨泯低頭看向白詩言時眼底的柔光。
轉角處的老槐樹投下斑駁樹影,白詩言忽然駐足,望著街角新開的胭脂鋪:“聽說這家的螺子黛是從波斯運來的……”話音未落,墨泯已拉著她往鋪子走去,衣袂帶起一陣風,驚得樹上棲息的夜梟撲棱棱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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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便都買下。”墨泯說著,隨手將掌櫃推薦的十二色花鈿匣塞進白詩言懷裏,又挑了支嵌著東珠的步搖別在她發間。銅鏡裏,白詩言被他打扮得珠圍翠繞,耳尖卻比胭脂還要紅。
當城門樓的梆子敲過三更,相國府朱漆大門前,管家李福正攥著手帕來回踱步,燈籠的光暈把他的影子在門板上晃得忽長忽短。突然聽見青石路上傳來細碎腳步聲,他立刻踮腳張望,渾濁的眼睛猛地一亮:“小姐!終於把您盼回來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差點被門檻絆個趔趄,花白胡子激動得直顫:“從日頭落山就守在這兒!老爺夫人在正廳轉得比磨盤還勤!”說著一把抓住白詩言的手腕,連帶著把墨泯也往門裏拽,“快些快些!府裏燉著您最愛的蓮子羹,廚房還備著桂花糖糕!”
李福搶過白詩言手中的胭脂匣子,另一隻手恨不得把燈籠塞進墨泯懷裏:“墨公子也快請進!老爺夫人定會好好謝您”他邊說邊扯著嗓子往後院喊:“快去通報!小姐平安歸來,還帶了貴客!再把西跨院的客房收拾出來!”
白詩言與墨泯相視而笑,並肩踏入燈火通明的相國府。簷角的銅鈴在夜風中叮咚作響,似在為這對歸人奏響樂章。庭院裏的海棠樹在月光下舒展枝椏,花瓣簌簌飄落,鋪滿青石小徑。此刻,前廳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與驚喜的呼喚,白詩言握緊墨泯的手,眼中泛起淚光,曆經風雨,終是回到了溫暖的家,而身旁之人,也將陪她走過往後歲歲年年,共赴這人間萬千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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