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空間的入口懸浮在五界交界處，形如一隻永不閉合的瞳孔，漆黑的虹膜表麵翻湧著細碎的光塵，仿佛在吞噬所有靠近的靈光。肖飛握緊手中染血的斬魔刀，二十三位聯軍成員的衣角在漩渦氣流中獵獵作響，妖族長老青羽的九尾狐毛、仙界修士的流雲袖、冥界鬼差的陰火披風，在黑暗邊緣交織成五彩斑斕的光暈。
    “定界符隻能維持半盞茶時間。”雅玲指尖的符文光芒映亮她蒼白的臉，這張在人界小鎮被魔氣灼傷的右頰，此刻正泛著淡淡的銀光——那是仙界 ing 術留下的痕跡。肖飛將手掌按在她遞來的符紙上，靈力相接的瞬間，兩人同時想起在妖界森林被魔藤穿透肩胛的夜晚，那時雅玲也是這樣用最後的靈力為他築起屏障。
    透明屏障展開的刹那，整支隊伍被吸入混沌裂隙。天地倒轉的眩暈中，肖飛聽見月飛的悶哼，抬眼便看見這位總以冷麵示人的妖界劍士被壓在冰雲之下，他慣用的裂空劍正支撐著頭頂崩塌的冰川。“東側空間波動頻率是三長兩短！”肖飛的吼聲混著岩漿滴落的滋滋聲，“青羽長老，用狐火標記波動節點！”
    三道黑影從燃燒的岩漿瀑布中撲出時，肖飛正看見雅玲指尖凝結的光鏈。那些背生骨翼的魔化鷹妖，翼展足有兩丈，爪間纏繞的黑霧所過之處，冰雲瞬間腐化出蜂窩狀的孔洞。月飛的劍比聲音更快，在鷹妖唳叫的尾音裏，已然挑斷了第一隻妖物翼根處的倒刺——那是他們在魔界廢墟中從魔將殘魂那裏逼問出的弱點。
    “肖公子！”仙界修士明軒的警示來得太遲。當那名身披銀甲的仙界弟子暴起時，肖飛正背對著他查看水係修士的靈脈損傷。長劍劃破空氣的銳響在耳畔炸開，本能的側身讓他躲過致命一擊，卻在肩甲處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雅玲的柔光屏障及時亮起，將第二擊擋在半寸之外。
    “是赤霞峰的弟子。”明軒的聲音發顫，“他腰間的玉佩是我師尊所賜...”肖飛盯著對方渾濁的瞳孔，那裏翻湧著熟悉的紫黑色魔氣——和在人界大城地下祭壇見過的一模一樣。當劍刃第三次劈來時，他突然棄刀抓住對方手腕，在雅玲的驚呼聲中，硬生生捏碎了那隻刻滿魔紋的手環。
    黑色霧氣從修士手腕炸開的瞬間，肖飛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清明。“謝謝...”微弱的聲音混著血沫溢出，下一刻，整個人便如斷線木偶般倒向冰麵。雅玲衝上前接住他，指尖按在對方眉心：“識海被魔氣侵蝕了七處，但靈核還在。”她抬頭望向肖飛，發間的定界符正在黯淡，“必須盡快找到穩定空間的錨點。”
    隊伍在時空亂流中穿行，腳下的冰雲時而凝結成鋒利的冰晶，時而融化成沸騰的酸液。肖飛數著雅玲符紙上的裂痕，第七道裂縫出現時，前方突然浮現出懸浮的青銅巨門，門扉上交錯的紋路竟與五界靈脈走向完全一致。“是混沌核心的外圍防禦。”冥界鬼差頭領無常的聲音像生鏽的鎖鏈，“每道紋路都是空間陷阱。”
    月飛忽然按住肖飛肩膀，裂空劍指向右側雲層：“有心跳聲。”二十道靈識同時掃過，在翻湧的霧靄中，他們看見被鎖鏈吊在半空的五界生靈——人界的孩童、仙界的仙子、妖界的幼獸，甚至還有冥界的引魂使。每個生靈心口都嵌著一枚跳動的魔晶，鎖鏈另一端連接著青銅門上的紋路。
    “是活祭陣。”雅玲的聲音在發抖，“用五界生靈的精魄固定空間坐標。”肖飛握緊斬魔刀，刀刃上還留著魔化鷹妖的黑血。他記得在妖界森林，曾見過類似的祭品，那時青羽長老說過：“混沌空間會吞噬外來者的靈力，唯有五界本源之力才能破解。”
    “青羽長老，用木靈珠護住東側祭品；無常大人，引動冥火灼燒北側鎖鏈。”肖飛的指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明軒，你帶仙界修士用‘分光鏡’反射南側魔晶光芒——雅玲，我們負責中央最大的那個。”當他看見雅玲指尖凝聚的淨化之光時，忽然想起在冥界轉生池前，她也是這樣毫無保留地透支靈力。
    中央祭品是個身著破舊校服的人界少年，肖飛認出那是半年前在小鎮救過的孩童。魔晶正沿著他的脖頸爬向眉心，每一道黑紋都像活物般蠕動。“小羽！”雅玲的驚呼讓肖飛心頭一緊，這個在人界廢墟撿到的孤兒，此刻正用陌生的眼神盯著他們，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容。
    “哥哥姐姐...來陪小羽玩呀。”沙啞的聲音混著魔氣溢出，少年指尖突然爆發出黑色火焰。肖飛的斬魔刀本能地斬出，卻在觸及對方胸口時硬生生停住——刀刃距離魔晶隻有半寸，卻能清晰感受到少年體內殘留的、屬於人界的溫暖靈力。
    “雅玲，用‘溯靈術’！”肖飛的喝令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看見雅玲踉蹌著衝上前，掌心貼上少年額頭的瞬間，自己的識海也傳來劇烈刺痛——那是共享靈識的反噬。黑色火焰在柔光中漸漸熄滅，少年眼中的紫黑退去，露出原本清澈的瞳孔，卻在看清他們的瞬間，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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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他們說爸爸媽媽在裏麵...”少年的手指向青銅門，指甲縫裏還嵌著在人界廢墟撿到的、雅玲送他的琉璃碎片。肖飛突然想起老者臨終前的話：“混沌空間最可怕的，不是機關，是人心的執念。”他轉身望向聯軍成員，有人在為仙界弟子輸送靈力，有人在安撫受驚的妖界幼獸，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不同的光——憤怒、悲憫、堅定。
    當最後一道鎖鏈在冥火中崩斷時，青銅門發出沉悶的轟鳴。門扉開啟的刹那，撲麵而來的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無數懸浮的光繭，每個光繭裏都封存著五界的記憶：人界的春耕、仙界的蟠桃宴、妖界的月圓祭、冥界的往生河、魔界的熔岩海。肖飛突然明白，這才是混沌空間真正的陷阱——用美好回憶動搖心智，用五界大愛築起心牆。
    “別碰光繭！”青羽長老的九尾突然炸開，狐火在半空凝成警示符號，“這些是空間擬態，觸碰即會被吸入對應的記憶牢籠。”月飛的裂空劍已經斬向最近的光繭，卻在劍尖觸及的瞬間，整個人被吸入一片雪白的世界——那是他在妖界冰原失去族群的夜晚。
    “月飛！”雅玲想去拉住他，卻被肖飛拽住手腕。“不能用蠻力。”肖飛盯著自己光繭中浮現的場景：人界小鎮的廢墟，雅玲倒在他懷裏，月飛背對著他們站在山巔。那是最危險的幻象，因為每一幕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傷痛。“看著光繭中心，那裏有五界交匯的裂隙。”他將斬魔刀刺入自己光繭，刀刃準確地劈開了光繭核心的黑色細線。
    月飛在冰原崩塌的瞬間被拉回現實，他的左臂上多了道冰棱劃過的傷痕，卻在看見肖飛掌心的血時露出少見的笑意：“原來你也會犯傻。”雅玲沒空接話，她正用淨化之光逐個點燃光繭中的裂隙，當第二十三個光繭被劈開時，青銅門後的通道終於顯現——那是由五界靈力構成的階梯，每一步都閃爍著不同的光芒。
    隊伍開始攀登階梯時，肖飛忽然聽見雅玲的低語：“你看見的幻象，是不是...”“噓。”他打斷她，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發間的定界符，“等出去後，我們再去人界小鎮看小羽，還有明軒他們。”前方，月飛正用裂空劍斬斷攔路的魔氣觸手，青羽長老在給受傷的冥界鬼差包紮，仙界修士們在布置防護結界——這些曾來自不同界域的生靈，此刻正用各自的方式守護著共同的信念。
    階梯盡頭是一片懸浮的平台，中央矗立著巨大的魔陣，無數細小的魔晶如心髒般跳動，正是之前在山穀、大城、妖界森林見過的汙染源。肖飛握緊斬魔刀，感受著刀身傳來的震顫——那是對混沌之力的渴望，也是對五界和平的執念。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但此刻，身後二十三位盟友的呼吸聲，就是最堅實的後盾。
    “準備好了嗎？”雅玲的聲音傳來，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月飛轉身，裂空劍在掌心旋轉出銀色光圈：“早就等不及了。”肖飛望向平台邊緣，那裏可以看見混沌空間外的五界——人界的炊煙、仙界的霞光、妖界的林海、冥界的鬼火、魔界的熔岩，正透過裂隙閃爍著微光。他忽然想起老者說過的話：“五界之所以美好，不是因為沒有黑暗，而是總有人願意為了光明而戰。”
    當聯軍踏入平台的瞬間，魔陣發出刺耳的尖嘯。無數魔晶碎片騰空而起，在半空凝聚成五界生靈的模樣——有他們曾救過的百姓，有並肩作戰的盟友，甚至有早已逝去的親人。肖飛看見雅玲的指尖在發抖，因為那裏麵有她在人界的養父母，有月飛在妖界的妹妹。但很快，他聽見月飛的冷笑：“幻化成我們的牽掛，就以為能讓我們退縮？”
    裂空劍率先斬向幻象，肖飛和雅玲緊隨其後。當斬魔刀劈開“月飛妹妹”的瞬間，肖飛看見刀刃上倒映出自己的臉——沒有動搖，隻有堅定。因為他知道，真正的牽掛，不是被幻象困住，而是帶著這份思念，去守護更重要的東西。
    魔陣的防禦在聯軍的攻勢下層層瓦解，肖飛能感覺到混沌空間在劇烈震顫。當雅玲的淨化之光終於觸碰到魔陣核心時，整個平台突然亮如白晝。他看見五界的靈力從裂隙中湧入，在魔陣中央凝聚成一顆透明的光球——那是五界本源的力量，也是混沌空間的核心。
    “肖飛！”月飛的提醒讓他及時轉身，隻見被擊碎的魔晶碎片正凝聚成巨大的魔手，指尖滴落的黑血腐蝕著防護屏障。肖飛將斬魔刀插入地麵，靈力如潮水般湧出：“雅玲，用定界符固定核心！月飛，我們擋住這些碎片！”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看見雅玲在光球前跪下，用自己的靈脈連接五界本源。
    當第一塊魔晶碎片刺入肖飛肩胛時，他聽見雅玲的驚呼。但下一刻，光球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所有碎片在光芒中化為齏粉。肖飛望向雅玲，她正被光球托舉著，發間的定界符早已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眉心閃爍的五芒星印記——那是五界本源認可的標誌。
    “成功了...”雅玲的聲音帶著解脫的笑意，“混沌空間的核心被淨化了。”月飛踉蹌著走來，將裂空劍插在兩人中間，作為臨時的支撐。肖飛看著平台邊緣逐漸浮現的出口，忽然發現每個聯軍成員的傷口都在自動愈合，他們的靈力正在被五界本源補充。
    走出混沌空間的瞬間，眾人被溫暖的陽光包圍。人界的風帶著青草香，仙界的雲飄過頭頂，妖界的鳥鳴隱約可聞，冥界的引魂鍾在遠處敲響，就連魔界的方向，也傳來熔岩冷卻的滋滋聲。肖飛望向雅玲，她正望著遠處跑來人界的小羽，眼中泛起淚光。月飛則少見地勾了勾唇角，指尖輕撫劍柄上的妖界圖騰——那是他族群的印記，此刻正重新煥發光芒。
    “接下來呢？”青羽長老的聲音帶著疲憊的笑意。肖飛望著聯軍成員們相互扶持的身影，忽然明白，這場戰鬥從來不是終點。五界的和平，需要無數個這樣的瞬間——當不同界域的生靈願意放下成見，當牽掛化作守護的力量，當信念戰勝恐懼。
    他握緊雅玲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接下來，我們回家。”遠處，小羽的呼喚聲越來越近，帶著人界特有的溫暖。肖飛知道，無論前方還有多少挑戰，隻要他們並肩而立，五界的光芒，就永遠不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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