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回響黑暗巢穴紀行
    第一章裂隙之外
    結界破碎的瞬間，青嵐仙子的聚靈燈突然爆起刺目白光。肖飛下意識抬手遮擋，指縫間卻看見裂紋如蛛網般爬滿虛空——那不是普通的空間漣漪，而是某種粘稠如瀝青的黑暗物質在蠕動，每一道裂痕都滲出腐臭的魔氣，像極了靈脈圖上冀州地界那些墨色節點。
    “都退後！”月飛的斬邪劍橫在眾人身前，劍身在魔氣侵蝕下發出“滋滋”輕響。他腕間舊傷突然泛起紅痕，那是三年前在斷魂崖被魔蛛咬傷的地方，此刻竟隨著巢穴深處的脈動隱隱作痛。雅玲握住他的手肘，淨邪靈玉貼在劍脊，柔光流過之處，劍身黑氣如冰雪消融。
    雷炎仙君突然低咒一聲，震雷箭在掌心劇烈震顫。箭頭上的雷霆符文本該是金色，此刻卻蒙上了一層灰翳，像被什麽東西強行壓製。“這地方的法則不對勁，”他扯下腰間火磷袋，卻發現袋口的引火符早已發黑，“靈力流動是反的，就像……就像有人把天地倒轉了。”
    肖飛將破幻仙鏡按在結界裂隙邊緣。鏡麵本該映照本心，此刻卻浮現出無數扭曲的臉——有哭嚎的修士，有獰笑的魔物，還有一張模糊的孩童麵容，正用空洞的眼窩望著他。他猛地咬破舌尖，鏡中幻象轟然碎裂，卻留下一縷極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盤旋。“鏡光隻能照出十丈，”他抹去嘴角血跡，銅錢在指間轉得飛快，“但卦象顯示……我們必須進去。”
    第二章腐心走廊
    踏入巢穴的第一腳，雅玲的繡鞋就陷入了半寸深的粘液裏。那粘液泛著幽綠熒光，踩上去像踩在活物的內髒上，咕嘟咕嘟冒著氣泡。她強忍著惡心提起裙擺，卻看見靈玉在袖中劇烈發燙——玉麵的“慈”字古篆正在吸收熒光，每吸收一分，粘液中就冒出幾縷黑煙。
    “別碰任何東西。”月飛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斬邪劍挑開一掛垂落的黑色藤蔓。藤蔓斷裂處湧出紫黑色汁液，滴在地麵上竟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更詭異的是，那些孔洞裏傳來細碎的抓撓聲，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在地下爬行。雷炎仙君突然停步，箭頭指向走廊盡頭“看那裏。”
    走廊盡頭懸著一具巨大的骨架，肋骨呈穹頂狀撐起整個空間。骨架的胸骨處嵌著一塊燃燒的黑色晶體，晶體表麵流動著金色紋路——肖飛瞳孔驟縮，那紋路和靈脈圖上冀州靈淵的封印符文一模一樣！他剛想走近，青嵐仙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骨架陰影裏有人。”
    陰影中確實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殘破的仙官袍，背對著他們對著晶體喃喃自語。月飛示意眾人隱蔽，自己提劍潛行靠近。就在他距離骨架三步之遙時，那人突然轉過身——哪裏是什麽仙官，分明是一具隻剩半張臉的幹屍，眼窩裏爬滿了發光的甲蟲！
    “是屍蛻！”雅玲失聲驚呼，靈玉脫手飛出。玉光掃過幹屍的瞬間，甲蟲群突然炸開，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霧撲來。肖飛急中生智，將破幻仙鏡拋向空中“照！”鏡麵反射聚靈燈光芒，在黑霧中斬出一道光軌，光軌所過之處，甲蟲紛紛墜地化為飛灰，卻在落地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第三章鏡中歧路
    黑霧散去時，眾人發現走廊已變了模樣。原本的骨架穹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密不透風的鏡麵牆壁，每一麵鏡子都映出他們的倒影，卻又在眨眼間扭曲成不同的形態——雅玲的鏡影舉著染血的靈玉，月飛的鏡影渾身纏滿魔紋，雷炎仙君的鏡影將震雷箭對準了青嵐仙子的咽喉。
    “別對視！”肖飛一把按住試圖揮劍的月飛，銅錢在鏡麵上劃出火星，“這是‘心魔鏡陣’，越反抗幻象越真實。”他的鏡影此刻正跪在地上，雙手被無數枯骨抓住，而那些枯骨上都戴著和他腰間相同的功德玉佩。他深吸一口氣，將銅錢拍在鏡麵上“三才算，破！”
    銅錢爆發出金光，鏡麵上浮現出複雜的卦象紋路。雅玲突然看懂了卦象——那是一個“困”卦，卻在第四爻處生出變爻，爻辭寫著“來徐徐，困於金車”。她靈機一動，解下腕間飄帶拋向肖飛“用聚靈燈照我的影子！”
    青嵐仙子立刻會意，拂塵卷起燈光射向雅玲的鏡影。鏡中的雅玲突然露出獰笑，靈玉砸向燈盞，卻在接觸的瞬間化作萬千花瓣。肖飛趁機算出陣眼方位，月飛一劍劈下，鏡麵應聲而碎，露出牆後一條向下延伸的螺旋階梯。階梯盡頭深不見底，隻有幾盞搖曳的黑色燈籠懸在半空，燈籠裏飄著的不是燭火，而是一縷縷白色的發絲。
    第四章發絲童謠
    下到階梯第三十一級時，雅玲聽見了歌聲。那是個小女孩的聲音，唱著一首調子古怪的童謠“槐樹下，埋娃娃，三根頭發換糖瓜……”歌聲忽遠忽近，有時像在耳邊，有時又像從腳底傳來。雷炎仙君猛地按住耳朵，指縫間滲出鮮血“這歌聲有問題，能擾亂靈識！”
    月飛的斬邪劍突然自行出鞘，劍尖指向右側牆壁。那裏嵌著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麵纏繞著無數白發，正是歌聲的源頭。雅玲的靈玉在此刻變得滾燙，玉中蓮影竟緩緩旋轉起來，每轉一圈，白發就萎縮一分。她咬牙將靈玉按在晶石上，童謠聲瞬間變成尖利的哭嚎，白發化作黑氣鑽入靈玉，卻在玉麵留下一道細小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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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肖飛的銅錢突然碎裂成三瓣，分別指向三個不同的方向。最左邊的通道飄著焦糊味，中間的通道傳來鎖鏈聲，最右邊的通道則滲出寒氣。青嵐仙子突然指著中間通道的地麵“看這個！”那裏有半枚踩扁的玉佩，玉佩上刻著朵殘缺的流雲紋——正是她失蹤三百年的師兄的貼身之物。
    眾人衝進中間通道，迎麵撞上一道由鎖鏈組成的牆壁。鎖鏈上掛滿了鏽蝕的兵器，每把兵器上都刻著不同的名字“淩塵”、“斷月”、“流霜”……月飛的呼吸陡然急促，他認出其中一把鏽劍，那是他師傅當年戰死時失落的佩劍。雷炎仙君怒喝一聲，震雷箭射向鎖鏈，卻在接觸的瞬間被吸走所有雷光，變成一根廢鐵。
    “這些鎖鏈是用修士的執念煉成的，”肖飛撫摸著劍身，指尖沾到一點暗紅鏽跡，“隻有讓兵器認主之人親自斬斷執念，才能破陣。”他話音未落，月飛已握住鏽劍劍柄。劍身突然爆發出血光，無數戰死袍澤的虛影在他身後浮現，每個人都舉著斷裂的兵器，對著他搖頭。
    第五章心核之弈
    月飛的手在顫抖。他想起師傅臨終前說的話“劍者，先正其心，再礪其鋒。”可此刻，他心中隻有複仇的火焰在燃燒。雅玲突然將靈玉貼在他後心“想想破廟的孩子！”這句話如驚雷般劈開血光，月飛眼前浮現出那個在破廟中被他救下的幼童，孩子手裏攥著半塊硬餅，怯生生地問他“劍仙哥哥，你會保護我們嗎？”
    鏽劍的血光瞬間褪去。月飛將劍插回地麵，對著虛影們深深一揖“諸位前輩，今日之困，非戰之罪。”鎖鏈發出一聲悲鳴，自動斷開一節。肖飛趁機算出陣眼所在——竟是掛在最高處的一枚頭骨，頭骨的牙齒間咬著一卷殘破的絹紙。
    青嵐仙子的拂塵卷住絹紙，展開後卻發現上麵隻有三個字“勿信眼”。幾乎在同時，所有鏡麵突然亮起，映出他們最恐懼的畫麵雅玲看見冀州城化為廢墟，肖飛看見自己變成魔修，月飛看見斬邪劍刺穿了太白仙君的心髒。雷炎仙君怒吼著射出震雷箭，卻在箭支離弦的瞬間，看見青嵐仙子的鏡影對他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是心核！”肖飛猛地看向中央那盞最大的黑色燈籠，燈籠裏飄著的不是發絲，而是一顆正在跳動的黑色心髒！心髒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孔洞，每個孔洞都映出不同的幻象。他終於明白卦象的含義——所謂“困於金車”，困的不是肉身，而是人心。
    第六章逆亂之光
    “雅玲，用靈玉照心髒！青嵐，用聚靈燈穩住幻象！雷炎，準備箭！”肖飛的指令清晰而急促，銅錢在他掌心重新凝聚成形，卦象顯示隻有在心髒跳動到第一百下時攻擊，才能破除幻象。月飛握緊斬邪劍，劍身在他靈力灌注下發出龍吟，每一次心跳，劍身就震顫一次。
    第一百聲心跳響起時，雅玲將靈玉拋向空中。淨邪靈玉與聚靈燈光芒交匯，形成一道逆行的光柱——其他光源都是從上往下照，這道光卻從下往上，硬生生將心髒投射的幻象逼回孔洞裏。雷炎仙君的震雷箭在此時離弦，箭支穿過光柱時吸收了淨化之力，變成一道純白的雷光。
    心髒發出一聲尖嘯，所有孔洞同時噴出黑氣。肖飛算準黑氣軌跡，指揮眾人站成北鬥陣型“月飛居魁，雅玲居璿，青嵐居璣，雷炎居權！”四人靈力相連，斬邪劍、淨邪靈玉、聚靈燈、震雷箭的光芒交織成網，將心髒困在中央。心髒瘋狂跳動，每跳一次，巢穴就震動一次，牆壁上滲出更多粘液，裏麵隱約能看見人臉在掙紮。
    “肖飛！”雅玲突然驚呼，靈玉的裂痕正在擴大。肖飛抬頭，看見心髒表麵浮現出最後一道符文——那是“滅”字的古篆，一旦完全顯現，整個巢穴都會崩塌。他深吸一口氣，將破幻仙鏡和所有銅錢按在光柱上“以我心，換天地清明！”
    鏡光與銅錢爆發出刺目金光，與光柱融合成一把光劍。月飛怒吼著握住光劍，一劍劈下。心髒應聲而碎，爆出的不是血，而是無數白色光點。光點飄過時，鏡麵牆壁紛紛碎裂，露出外麵真正的通道——那是一條由晶石鋪成的長廊，盡頭透著微光。
    第七章餘燼低語
    走出長廊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雅玲撿起一枚落在地上的白色光點，光點在她掌心化作一滴露水，映出一張模糊的笑臉。月飛的斬邪劍自動飛回劍鞘，劍身上的裂紋消失不見，反而多了一圈流動的金光。雷炎仙君發現震雷箭恢複了光澤，箭頭還纏著一縷青絲——那是青嵐仙子的頭發。
    “看這個。”肖飛蹲在長廊入口，那裏有一塊未完全碎裂的黑色晶石，上麵刻著一行小字“吾以殘魂鑄巢，待後世清明者破之。”字跡古樸，卻透著一股熟悉的氣息。青嵐仙子突然捂住嘴“這是……我師兄的筆跡！”
    眾人沉默良久。巢穴在他們身後緩緩崩塌，化作飛灰融入晨霧。雅玲望著冀州的方向，靈玉的裂痕仍在，但玉中的蓮影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月飛握緊斬邪劍，劍鞘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細小的凹槽，剛好能放下肖飛那枚碎裂的銅錢。
    “走吧，”肖飛站起身，破幻仙鏡中映出南天門的輪廓，金甲仙官正將“護世”令牌拋向空中，“仙界的戰書，我們接了。”
    晨風吹過，帶來遠處冀州城的鍾聲。五人踏上晶石長廊，身後是崩塌的黑暗巢穴，前方是未知的征途。雅玲的靈玉與聚靈燈再次連成光鏈，這一次，光芒裏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像極了人間老婦贈予她的那個暖爐，在最深的黑暗裏，守住了最後一點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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