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集:心魔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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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都劫
    一、玉匣異動
    肖飛的指尖剛觸到藏經閣第三層的石階,整座玄都山便晃了晃。不是山風掠過鬆林的輕顫,是紮根於昆侖龍脈的基石在嗡鳴,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從地底深處掙斷鎖鏈。他猛地回頭,隻見雲層翻湧的天幕上,一輪本該清輝滿溢的圓月竟滲出血色,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傷口。
    “飛靈玉又發燙了。”雅玲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她腕間的羊脂玉鐲正泛著詭異的紅光,那些原本流轉在玉質肌理中的五界虛影——青蒼的人間、鎏金的仙界、暗紫的魔界、碧藍的妖界、灰白的冥界,此刻正像被墨汁浸染般褪著色。
    肖飛按住腰間的斬邪劍,劍柄上的“辟邪”二字突然燙得驚人。這座存世三千年的寶閣從不是風平浪靜之地,可從未有過這般令人心悸的異動。他記得三天前掌門閉關前凝重的眼神“看管好物華殿的玄淵匣,那裏麵的東西,比三界浩劫更可怕。”
    物華殿的門是虛掩著的。殿內常年不滅的長明燈此刻忽明忽暗,燈芯爆出的火星在青磚上滾出焦痕。那個靜靜躺在玉案上的玄淵匣,正發出細碎的裂響。這匣子是用西海玄鐵混合昆侖暖玉鑄就,尋常天雷都難傷分毫,此刻卻像被無形巨力攥住,表麵爬滿蛛網般的裂痕。
    “退後!”肖飛將雅玲護在身後,斬邪劍“噌”地出鞘。劍身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冽的銀光,這是當年太上老君親鑄的法器,斬過千年屍煞,劈過萬年怨靈,劍身的浩然正氣能讓邪祟望而卻步。可此刻,劍身上的銀光竟在微微顫抖,像是在畏懼什麽。
    裂痕中央,一點墨色緩緩滲出。那不是液體,更像活物的呼吸,在玉匣表麵起伏伸縮。緊接著,整座大殿的溫度驟降,長明燈的火焰瞬間變成幽藍色,空氣中彌漫開濃鬱的血腥氣,混雜著某種腐朽的檀香——那是隻有在鎮壓極凶之物的鎮魔塔底才有的味道。
    玉匣徹底崩碎的刹那,肖飛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
    一顆心髒。
    通體漆黑,表麵布滿暗紅色的血管狀紋路,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沉悶的雷鳴。它懸在半空,滴下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如瀝青的液體,落在金磚上便蝕出冒煙的坑洞。更詭異的是,它的搏動頻率竟與肖飛胸腔裏的心跳漸漸同步,讓他沒來由地一陣窒息。
    “這是……傳說中被封印的‘黑心’?”雅玲的聲音發緊,“典籍裏說,上古時期有位仙君墮入魔道,心脈被斬後煉成邪物,能汙染三界靈根……”
    話音未落,那顆心髒突然炸開。不是碎裂,是化作漫天墨色光點,在殿中凝聚成一道虛影。
    二、太白幻相
    虛影成型的瞬間,肖飛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快凍僵了。
    那是個身著月白道袍的男子,麵容俊朗如謫仙,鬢邊幾縷銀絲垂落,手持一柄拂塵,分明是太白金星的模樣。可那雙眼睛裏沒有半點仙者的悲憫,隻有深不見底的幽暗,眼白處爬滿蛛網狀的黑氣,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半仙半魔……”肖飛握緊劍柄,指尖因用力而發白,“是被汙染的仙君幻象!”
    幻相抬手拂過拂塵,動作優雅得如同在瑤池宴上拂去茶沫。可隨著他的動作,物華殿兩側陳列架上的法寶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那柄能定住江河的定海神針,表麵迅速覆上黑色鏽跡,原本瑩潤的玉色變成了腐肉般的暗紅;那麵能照見前世的三生鏡,鏡麵泛起血霧,隱約傳出淒厲的哭嚎;甚至連牆角那尊鎮殿的鎏金彌勒佛,嘴角的慈悲笑容都扭曲成猙獰的弧度,雙眼流出黑血。
    萬千法寶,盡成魔器。
    雅玲驚呼一聲,指著架上的一柄玉如意。那原本是她用來修補法器的溫和法寶,此刻竟自行飛出,尖端閃爍著寒光刺向她的後心。肖飛揮劍格擋,“當”的一聲脆響,斬邪劍與玉如意碰撞處竟冒出黑煙,劍身上的銀光淡了幾分。
    “它在害怕。”肖飛心頭一沉。斬邪劍的浩然正氣竟被壓製,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幻相的目光落在肖飛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有趣的玩物。“千年了,還能遇到持有斬邪劍的人。”他的聲音清朗如玉石相擊,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當年用它斬我心脈的,也是你們玄都派的人吧?”
    肖飛不答話,隻是將雅玲護得更緊。他能感覺到斬邪劍在手中劇烈震顫,不是因為畏懼,更像是……渴望。劍身在渴望什麽?渴望飲血?還是渴望被那股黑暗力量吞噬?
    突然,斬邪劍猛地掙脫他的掌控,劍柄重重撞在他的胸口。他踉蹌後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佩劍調轉方向,劍尖直指雅玲的咽喉。
    “月飛……”雅玲臉色慘白,卻沒有後退。她知道肖飛的小名,那是隻有在他們年幼時,師父才會叫的名字。此刻被斬邪劍指著,她的第一反應竟是看向肖飛“它怎麽會……”
    “因為她身上有仙界的氣息。”幻相輕笑,拂塵指向雅玲腕間的飛靈玉,“這玉裏鎖著五界印記,仙界的金光最礙眼,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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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飛這才注意到,雅玲的飛靈玉已經變了模樣。原本五界虛影中最耀眼的仙界部分,那片象征著南天門與淩霄寶殿的金光,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像是被狂風撲滅的燭火。取而代之的,是與那顆黑心同色的濃稠黑暗,正一點點吞噬著其他四界的虛影。
    “不!”肖飛撲過去想抓住劍柄,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他撞在陳列架上,無數魔化的法寶發出興奮的嗡鳴,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幻相的目光轉向牆角那麵古鏡。那是玄都派的護山大陣核心——萬象鏡,能映照出觀者內心最真實的景象。此刻鏡麵突然亮起,映出的卻不是殿內的情景,而是一片煉獄。
    三、古鏡煉獄
    雅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萬象鏡吸引。鏡中的畫麵讓她渾身血液逆流。
    那是人間。
    曾經車水馬龍的長安城變成了焦黑的廢墟,斷壁殘垣間爬滿暗紅色的藤蔓,每片葉子都長著眼睛,死死盯著天空。黃河的水變成了翻滾的岩漿,岸邊漂浮著無數燒焦的屍體。更可怕的是那些活著的人,他們的眼睛變成了純黑的空洞,嘴角流著涎水,互相撕咬啃噬,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容。
    “這是……”雅玲的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她認出了鏡中那座坍塌的塔——那是洛陽城外的白馬寺,她小時候跟著師父去禮佛時,曾在塔下喂過鴿子。可現在,塔基處纏繞著數不清的黑色鎖鏈,鎖鏈上掛著孩童的骸骨。
    “你最恐懼的畫麵,”幻相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是魔鬼的低語,“當年那場浩劫,你以為是結束,其實隻是開始。”
    雅玲猛地捂住頭,痛苦地蹲下。十五年前的記憶碎片湧進腦海衝天的火光,母親將她塞進暗道時染血的手,還有那句沒說完的“活下去”。她一直以為那是魔族入侵,可鏡中那些人的模樣,分明是被某種力量汙染了心智,變成了行屍走肉。
    “黑心的力量,就是放大生靈的欲望與恐懼。”幻相緩緩踱步,拂塵掃過那些魔化的法寶,“仙人怕墮入凡塵,凡人怕不得長生,妖魔怕被鎮壓……而你,怕的是這人間再次變成煉獄,怕自己無能為力。”
    肖飛掙紮著爬起來,胸口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他看著雅玲痛苦的模樣,看著斬邪劍依舊指著她的咽喉,看著飛靈玉中徹底被黑暗吞噬的仙界虛影,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與無力感席卷全身。
    “你到底想做什麽?”他嘶吼道,聲音因憤怒而沙啞。
    幻相轉過身,那雙黑白交織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玩味“做什麽?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他抬手,指向肖飛,“你體內有半顆仙骨,是當年斬我心脈那位仙君的轉世吧?真是有趣,仇人後代的骨頭,用來溫養我的黑心正好。”
    隨著他的話語,肖飛突然感覺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低頭,看見自己胸前的衣襟滲出鮮血,皮膚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那是他從小就有的一塊淡金色胎記,師父說那是仙緣,此刻卻像活過來一般,發出灼熱的溫度。
    “不!”雅玲不知何時掙脫了恐懼的束縛,她撲向肖飛,腕間的飛靈玉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紅光。那紅光不是來自玉中的黑暗,而是源自最中心那一點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青綠色——那是人間的印記。
    紅光撞上幻相的瞬間,對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月白道袍上冒出黑煙,那張俊朗的麵容扭曲變形,露出底下猙獰的魔相。斬邪劍也因此劇烈震顫,劍尖偏離了雅玲的咽喉。
    “抓住它!”雅玲對肖飛喊道,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張黃色符紙。那是掌門臨走前給她的,說是危急時刻能護住心脈。她將符紙拍在肖飛胸口,金光閃過,心口的劇痛暫時緩解。
    肖飛抓住機會,猛地握住斬邪劍的劍柄。劍身滾燙,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掙紮。他想起師父說過的話“法器的正邪,從來不在器本身,而在持器之人。”
    “斬邪!”他怒吼一聲,灌注全身靈力。斬邪劍發出嗡鳴,劍身的銀光與他胸前符紙的金光交相輝映,竟逼退了幾分黑氣。
    幻相被激怒了,墨色的虛影膨脹數倍,物華殿的梁柱開始嘎吱作響,仿佛隨時會坍塌。“不自量力!”他咆哮著揮出拂塵,無數黑色的絲線從拂塵中射出,如同毒蛇般纏向兩人。
    肖飛揮劍斬斷絲線,卻發現被斬斷的絲線落地後竟化作小蛇,吐著信子爬向雅玲。雅玲連連後退,後背撞到了萬象鏡。
    鏡麵再次亮起,這次映出的不是人間煉獄,而是幻相的本體——那顆跳動的黑心,正懸浮在一片混沌之中,周圍纏繞著無數哀嚎的靈魂。而在黑心深處,隱約可見一點微弱的金光,像是從未熄滅的星火。
    “那是……”雅玲愣住了。
    “是他未泯的仙心。”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掌門拄著拐杖,緩步走入,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顯然是強行中斷了閉關,“太白仙君墮魔千年,卻始終有一絲仙念未絕,這才讓黑心無法徹底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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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相看到掌門,發出憤怒的嘶吼“又是你!當年封印我的就是你師父,現在又來多管閑事!”
    “玄都派鎮守此物千年,自然不會讓你為禍三界。”掌門抬手,掌心出現一枚青銅八卦鏡,“飛兒,雅丫頭,集中靈力護住飛靈玉中的人間印記!那是唯一能克製黑心的東西!”
    肖飛恍然大悟。飛靈玉中五界相依,仙界雖滅,人間尚存。人間的生生不息,正是對抗黑暗最強大的力量。他看向雅玲,對方眼中已沒有恐懼,隻有決絕。
    兩人背靠背站定,肖飛的斬邪劍與雅玲的飛靈玉同時亮起。銀光與紅光交織成網,將那些黑色絲線擋在外麵。萬象鏡中,黑心深處的那點金光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微微閃爍起來。
    幻相感受到了威脅,瘋狂地衝擊著光網。物華殿的屋頂被掀飛,碎石如雨落下。那些魔化的法寶也加入了攻擊,定海神針帶著呼嘯的風聲砸來,三生鏡的血霧試圖侵蝕兩人的心智。
    肖飛感覺靈力在飛速消耗,胸口的仙骨又開始灼痛。他看向雅玲,發現她的臉色也蒼白如紙,飛靈玉中的黑暗已經蔓延到了人間印記的邊緣,那點青綠色隨時可能熄滅。
    “撐住!”他對雅玲喊道,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就在這時,斬邪劍突然發出一聲清亮的劍鳴。劍身的銀光暴漲,竟主動斬斷了一根纏繞過來的黑色絲線。肖飛心中一動,他感覺到劍身傳遞來的不再是抗拒,而是某種……共鳴。
    “原來如此。”他喃喃道,“你不是害怕黑暗,是在等一個能與你並肩作戰的人。”
    他不再試圖壓製劍身的異動,而是引導著那份力量,與雅玲的飛靈玉相呼應。銀光與紅光交融處,竟生出淡淡的金色光暈,那是屬於人間的、溫暖而堅韌的光芒。
    幻相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脅,發出驚恐的尖叫。他的虛影開始變得不穩定,時而是太白仙君的模樣,時而是猙獰的魔相。那顆黑心在他體內劇烈跳動,表麵的血管狀紋路開始崩裂。
    “不可能……我怎麽會被凡人與殘劍壓製……”幻相的聲音充滿了不甘與瘋狂。
    掌門趁機舉起青銅八卦鏡,鏡中射出一道金光,正中幻相胸口。那裏正是黑心所在的位置。
    “以仙骨為引,以人魂為媒,重封邪心!”掌門大喝一聲。
    肖飛感覺體內的仙骨突然飛出,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八卦鏡的光束中。雅玲的飛靈玉也同時碎裂,那點青綠色的人間印記化作一道暖流,順著光束湧入幻相體內。
    “不——!”幻相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嘶吼,整個虛影開始崩潰,化作無數墨色光點,重新凝聚成那顆黑心的模樣。隻是這一次,黑心表麵纏繞上了金色的鎖鏈,那些暗紅色的血管狀紋路漸漸消退,跳動也變得微弱而緩慢。
    四、餘燼微光
    物華殿安靜下來,隻剩下梁柱斷裂的吱呀聲和兩人粗重的喘息。
    黑心被重新封印在掌門祭出的紫金缽中,缽身刻滿了符文,散發出淡淡的金光。那些魔化的法寶失去了黑暗力量的支撐,紛紛恢複原狀,隻是表麵還殘留著被侵蝕過的痕跡,需要長時間溫養才能複原。
    斬邪劍靜靜躺在肖飛腳邊,劍身的銀光柔和了許多,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洗禮。雅玲的飛靈玉已經碎了,隻剩下幾片殘片握在她掌心,殘片上還能看到一絲微弱的青綠色。
    “結束了嗎?”雅玲輕聲問,聲音還有些發顫。
    掌門咳嗽幾聲,咳出一口血“暫時封印住了。但黑心的力量並未根除,隻要還有恐懼和欲望,它就有可能再次蘇醒。”他看向肖飛,“飛兒,你的仙骨……”
    “沒關係。”肖飛搖搖頭,雖然胸口空蕩蕩的有些奇怪,但並不難受,“比起這個,我更在意萬象鏡裏的畫麵。那真的會發生嗎?”
    掌門看向那麵已經恢複平靜的古鏡,歎了口氣“那既是幻象,也是預警。黑心的力量能放大生靈的負麵情緒,若不能守住本心,人間遲早會變成那副模樣。”他頓了頓,看向雅玲掌心的飛靈玉殘片,“但你看,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候,人間的印記也沒有完全熄滅。那是希望,也是我們守護的意義。”
    雅玲握緊手中的殘片,殘片傳來微弱的暖意。她想起鏡中煉獄裏,有個小女孩正蜷縮在廢墟中,懷裏緊緊抱著一朵快要枯萎的花。那或許就是她自己,是所有在絕境中依然選擇相信美好的人。
    肖飛撿起斬邪劍,劍身映出他略顯蒼白的臉。他想起剛才與劍身的共鳴,想起那句“法器的正邪在持器之人”。或許真正的斬邪,從來不是斬斷外在的邪祟,而是守住內心的光明。
    夕陽透過破損的屋頂照進來,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傳來師弟們焦急的呼喊聲,山風掠過鬆林,帶來熟悉的鬆濤聲。
    人間依舊,山河未改。
    肖飛看向雅玲,對方也正看著他,眼中沒有了恐懼,隻有劫後餘生的平靜和一絲堅定。
    “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肖飛說。
    “嗯。”雅玲點點頭,將飛靈玉的殘片小心翼翼地收好,“先去修補寶閣吧,還有……得告訴大家,黑暗從未遠離,但光明也從未消失。”
    斬邪劍在肖飛手中輕輕嗡鳴,像是在回應。紫金缽中的黑心不再跳動,仿佛陷入了沉睡。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結束,隻是暫時的安寧。
    當夜幕重新降臨,玄都山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如同散落在人間的星辰。雅玲站在物華殿的廢墟前,看著肖飛和師弟們清理碎石,突然覺得,隻要這些燈火還在,隻要有人還在守護,那麽無論多深的黑暗,終有被驅散的一天。
    而那顆被封印的黑心深處,那點微弱的金光,似乎比剛才亮了那麽一絲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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