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集:搖光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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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密信
玄水城的夜總是裹著層化不開的薄霧。肖飛站在客棧二樓的窗邊,指尖撚著那枚令牌碎片,青銅的涼意順著指縫往骨頭裏鑽。三百年前的封印儀式在記憶裏翻湧,天樞星君紫袍翻飛的模樣與此刻窗外的霧影重疊,像張蓄勢待發的網。
“咚——”
更夫的梆子剛敲過二更,天際突然裂開道熾白的光。那光拖著長尾墜向城西廣場,空氣裏瞬間彌漫開硫磺與星辰燃燒的味道。肖飛抓起佩劍衝下樓時,月飛的星鏈已在腕間發出細碎的嗡鳴,鏈上北鬥七星的光澤忽明忽暗,像群受驚的蝶。
廣場中央的青石板被流星砸出半尺深的坑,碎石還在冒著白煙。雅玲正蹲在坑邊,指尖懸在片飄起的絹帛前——那絹帛泛著星光,上麵的字跡紅得刺目,筆畫裏還凝著未幹的血珠,仿佛寫字的人是咬著指尖刻下這些字的。
“天樞在‘碎星崖’藏了魔帝的頭骨……”肖飛念到一半猛地停住。碎星崖是魔界與人間的界碑所在,崖壁嵌著上古星辰碎裂後的殘骸,每逢月圓便會迸發足以重塑肉身的星力。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魔帝被封印時,天樞曾力主毀掉其頭骨,如今想來,那哪裏是銷毀,分明是私藏。
月飛的星鏈突然劇烈震顫,第七顆“搖光”星竟滲出血色光暈。鏈珠相撞的脆響裏,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搖光星與天樞星同屬北鬥,星力相護,這是示警。”
雅玲已取出靈玉,溫潤的玉光與絹帛上的星紋相觸時,竟激起層淡紫色的漣漪。絹帛背麵原本空白的地方,漸漸浮現出半幅星圖,碎星崖的位置被個血色三角標記出來,尖角直指崖頂的星辰裂隙。
“是真的。”雅玲的指尖輕輕拂過標記,“靈玉不會認錯星君的靈力,這確實是搖光的手筆。”可就在她的指甲觸到血色尖角的刹那,星圖突然化作簇金粉,順著她的指縫飄進夜風裏。“他被監視著,連畫完幅完整的星圖都做不到。”
客棧的木門被“砰”地撞開,蒼狼喘著粗氣衝進來,獸毛裏還沾著廣場的塵土。他聽到雅玲的話,突然狠狠拍向八仙桌,木桌腿應聲斷裂。“我跟你們去碎星崖!”他扯開粗布衣襟,火光下,胸口那道從鎖骨延伸到肋骨的疤痕赫然顯露——那疤痕扭曲的形狀,竟與方才星圖上的血色三角分毫不差。
肖飛盯著那道疤痕,突然想起卷宗裏的記載。三十年前,蒼狼的父親,那位曾鎮守南天門的天狼將軍,正是被天樞以“私通魔族”的罪名打入誅仙台。當時所有證物都指向天狼將軍與魔帝私會,其中最關鍵的,便是塊刻著碎星崖坐標的狼族令牌。
“這疤痕是怎麽來的?”雅玲的靈玉在掌心轉了兩圈,玉光掃過疤痕時泛起異樣的紅。
蒼狼的指節捏得發白“當年我爹被押去誅仙台,我偷偷跟去,被天樞的仙將打傷。他說這疤痕是‘通魔者’的印記,讓我永遠記得天狼族的‘罪孽’。”他突然冷笑出聲,獠牙在火光下閃著寒光,“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他給我留的記號,好讓我有朝一日找到碎星崖,替他完成這肮髒的勾當!”
月飛突然起身,星鏈在他掌心鋪展開來,七顆星珠連成的曲線正好與記憶中北鬥的軌跡重合。“月圓之夜還有三天。”他指尖點向搖光星的位置,那裏的血色已蔓延到相鄰的星珠,“搖光的星力在衰退,他撐不了太久。”
肖飛將令牌碎片塞進懷裏,劍鞘在腰間撞出悶響“玄水城到碎星崖要穿過迷霧森林,那裏的瘴氣會蝕仙骨,得準備些清瘴丹。”他看向雅玲,“靈玉能感應星力,路上或許能發現搖光留下的其他線索。”
雅玲點頭時,發間的銀飾叮當作響“我這就去調配丹藥,再備些符紙。天樞既然敢動魔帝的頭骨,肯定設了埋伏。”她轉身走向藥箱,靈玉突然在她掌心發燙,玉麵上映出個模糊的影子——像是搖光被鎖鏈捆在星柱上,心口插著枚血色晶石。
“他被血魂晶控製了。”雅玲的聲音有些發顫,“這種晶石能鎖人魂魄,逼其言聽計從。搖光寫那封信,怕是拚了魂飛魄散的風險。”
蒼狼突然抓起牆角的狼牙棒,棒身上的倒刺刮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不管他是被逼的還是真心報信,碎星崖我必須去。就算天樞不在那裏,我也要找到當年我爹被誣陷的證據。”他胸口的疤痕在激動中泛出淡紅,像是有團火在皮肉下燃燒。
三更的梆子聲傳來時,三人已收拾好行囊。肖飛推開客棧門,發現玄水城的霧氣不知何時變成了淡紫色,街角的燈籠在霧裏暈出朦朧的光,像沉在水底的星。
“這霧不對勁。”月飛的星鏈纏上手腕,“帶著魔氣,是天樞在試探我們。”
話音剛落,街角突然竄出幾隻黑影,身形像狼卻長著蝙蝠的翅膀,利爪在石板上劃出火星。蒼狼的狼牙棒率先揮出,棒端的狼頭吞口噴出淡金色的光,將黑影掃得撞在牆上,化作灘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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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蝕骨獸,天樞的寵物。”蒼狼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看來他早就知道我們會去碎星崖,這是在給我們送‘見麵禮’。”
雅玲迅速畫出道符,符紙在空中燃成道火牆,將後續追來的蝕骨獸擋在街對麵。“快走!這些畜生殺不盡,隻會引來更多追兵。”她拽著肖飛的衣袖往東門跑,靈玉在她掌心忽明忽暗,像在指引方向。
穿過城門時,肖飛回頭望了眼玄水城。廣場中央的流星坑已被巡邏的仙兵圍住,淡紫色的霧氣正順著城門的縫隙往外滲,像頭蘇醒的巨獸在舔舐獠牙。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靈溪也是這樣望著鎖妖塔的方向,眼裏的光與此刻雅玲掌心的靈玉般,明滅不定。
迷霧森林的瘴氣果然厲害,剛走進半裏地,肖飛的劍鞘就蒙上了層灰綠色。雅玲趕緊分發清瘴丹,丹藥入口時帶著薄荷的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去,胸口頓時清爽了不少。
“這裏的樹木會動。”月飛突然按住肖飛的肩膀,星鏈同時纏上旁邊棵古樹的枝幹。那樹幹上的紋路竟緩緩睜開,變成隻布滿血絲的眼。“是天樞布的幻陣,跟著星鏈走,別被樹影迷惑。”
蒼狼走在最前麵,狼牙棒在地上拖出條白痕。他胸口的疤痕越來越燙,像是在與某種力量呼應。“前麵有光。”他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密林深處,“那方向的瘴氣在消散。”
三人撥開齊腰的野草走過去,發現片巴掌大的空地,地上刻著個殘缺的星符,符心還凝著滴未幹的血珠。雅玲將靈玉湊過去,血珠立刻化作道紅光鑽進玉裏,映出段模糊的畫麵——搖光跪在星柱前,指尖蘸著自己的血在地上刻畫,身後站著個穿紫袍的身影,正把玩著枚頭骨。
“他在這裏留過線索。”雅玲的指尖撫過星符的缺口,“這是北鬥陣的起手式,缺的部分應該在碎星崖。”
蒼狼突然蹲下身,用狼牙棒撥開星符旁的落葉,露出塊嵌在泥土裏的狼族令牌。令牌上刻著的花紋,與他父親當年佩戴的那塊分毫不差。“是我爹的令牌。”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天樞果然把證物藏在了這裏。”
肖飛接過令牌,發現背麵刻著串小字“碎星崖頂,星落石開。”這字跡蒼勁有力,正是天狼將軍的手筆。“看來將軍早就知道天樞的陰謀,特意留下線索。”他將令牌遞給蒼狼,“這或許就是洗清冤屈的關鍵。”
四更的梆子聲在林外隱約傳來,像是遠在天邊的鍾鳴。月飛望著樹梢間漏下的月光,星鏈上的搖光星已紅得發黑“我們得加快速度,搖光快撐不住了。”
穿過迷霧森林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碎星崖的輪廓在晨霧中漸漸清晰,崖頂的星辰碎片像鑲嵌在黑夜裏的鑽石,即使在白天也閃著微光。三人剛走到崖底,就聽到崖上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咳嗽。
“是搖光的聲音。”雅玲的靈玉突然騰空而起,朝著崖頂飛去,“他在給我們引路。”
攀著崖壁上的石縫往上爬時,肖飛發現每塊石頭上都刻著細小的星紋,這些星紋連成的曲線,與月飛星鏈的軌跡完全吻合。“是搖光刻的。”他指尖拂過道新鮮的刻痕,石粉裏還混著血絲,“他故意把星路留在明處,讓天樞以為是陷阱,其實是給我們的路標。”
蒼狼的速度最快,狼牙棒在岩壁上鑿出個個腳印。他胸口的疤痕越來越燙,仿佛有團火要從皮肉裏衝出來。當他爬到崖頂時,正看見搖光被鎖鏈捆在根星柱上,心口插著的血魂晶閃著妖異的光,將他的銀袍染成了暗紅色。
“天樞呢?”蒼狼的聲音帶著怒意。
搖光艱難地抬起頭,嘴角溢出的血滴在鎖鏈上,發出滋滋的聲響“他……他去準備星陣了……月圓時……”話沒說完,他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血魂晶的光芒暴漲,“快走……這是陷阱……”
肖飛和月飛剛爬上崖頂,就聽見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天樞的紫袍在晨風中飄動,手裏托著個漆黑的頭骨,頭骨的眼窩正滲出暗紅色的光,滴在腳下的星陣裏,激起圈圈漣漪。
“你們果然來了。”天樞的笑聲在崖頂回蕩,“搖光這步棋,倒是比我預想的更有用。”他將頭骨放在星陣中央,骨頭上的裂紋突然開始愈合,“天狼家的小崽子,你胸口的疤痕好看嗎?那是我特意為你留的,好讓你親眼看著你爹的冤屈,永遠沉在這碎星崖下。”
蒼狼的狼牙棒帶著風聲砸過去,卻被天樞揮手擋開。血魂晶的光芒突然籠罩整個崖頂,搖光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撞在星柱上,心口的晶石裂開道縫隙。
“看來,該讓你們見見老朋友了。”天樞拍了拍手,星陣突然反轉,無數虛影從地底鑽出——有天狼將軍被鎖鏈捆著的模樣,有三百年前被誣陷的仙兵,還有靈溪站在鎖妖塔前的背影。
肖飛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著靈溪的虛影伸手去摸那枚漆黑的頭骨,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她送他的那半塊玉佩。就在這時,雅玲的靈玉突然爆發出強光,將所有虛影籠罩其中,蒼狼胸口的疤痕與星圖上的血色記號同時亮起,在崖頂拚出個完整的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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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天樞的臉色終於變了,“你們早就知道星陣的關鍵是天狼族的血痕。”
蒼狼的狼牙棒再次揮起,這次帶著胸口疤痕的金光,直接砸向星陣中央的頭骨。“我爹的冤屈,今天就用你的血來洗清!”他的吼聲在崖間回蕩,驚起無數棲鳥,化作漫天飛影。
月飛的星鏈同時纏上血魂晶,鏈珠上的星光與靈玉的光芒交織,形成道密不透風的網。肖飛的佩劍刺穿了天樞的衣袖,卻在觸及他心口時被股黑氣彈開——那裏竟也藏著枚血魂晶。
“你們以為贏了嗎?”天樞狂笑起來,星陣裏的頭骨突然睜開眼,暗紅色的光將所有虛影吸了進去,“等月圓星力到頂,魔帝重獲肉身,這五界都是我的!”
崖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無數被星力吸引的魔獸正順著岩壁往上爬。雅玲迅速畫出道結界符,將魔獸擋在崖下,靈玉卻在此時發出哀鳴——搖光心口的血魂晶徹底碎裂,他的身體化作點點星光,融入了崖頂的星辰碎片。
“他用最後的靈力加固了星陣的缺口。”雅玲的聲音有些哽咽,“現在,隻有毀掉頭骨才能阻止天樞。”
肖飛突然想起令牌背麵的字,劍尖指向星陣邊緣塊刻著“帝”字的石頭“星落石開,說的就是這塊星落石!”他揮劍砍去,石頭應聲碎裂,露出裏麵藏著的半塊玉佩——正是靈溪當年送他的那半塊。
當兩塊玉佩合二為一時,星陣突然劇烈震顫,頭骨上的裂紋越來越多。靈溪的虛影從裂縫中走出,手裏握著柄生鏽的劍,直接刺向頭骨的核心。“師兄,三百年前我沒護住鎖妖塔,今天絕不會讓魔帝再為禍五界!”
天樞怒吼著撲過來,卻被天狼將軍的虛影按住肩膀。將軍的聲音帶著三百年的冰寒“天樞,你可知我當年為何要與魔帝見麵?他是想告訴你,五界的平衡從不是靠封印,而是靠信任。”
月圓的光芒終於衝破雲層,灑在碎星崖頂。頭骨在星光中發出慘叫,黑殼層層剝落,露出裏麵跳動的心髒。天樞看著心髒上插著的劍,突然癱倒在地“不可能……魔帝怎麽會自囚……”
肖飛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星光順著玉佩流入星陣,將所有虛影送往輪回的方向。蒼狼胸口的疤痕漸漸淡去,露出新長出的皮肉。雅玲的靈玉在空中轉了三圈,將天樞的血魂晶徹底淨化。
當第一縷晨光照在碎星崖時,崖頂的星辰碎片閃著溫暖的光。肖飛望著遠處漸漸清晰的玄水城,突然明白搖光那封歪歪扭扭的密信裏,藏著的不僅是警告,更是五界生靈對平衡的渴望。
蒼狼將父親的令牌埋在星落石的位置,墓碑上沒有字,隻有朵用狼牙棒刻的狼形花。“等處理完天樞的餘黨,我會回來守著這裏。”他的聲音裏帶著釋然,“讓所有路過的生靈都知道,真相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被掩埋。”
月飛的星鏈上,第七顆星重新亮起銀輝,像顆嶄新的種子,在晨光裏蓄勢待發。雅玲將靈玉貼在胸口,玉麵上映出五界交融的景象——那裏有仙界的雲,魔界的山,人間的河,在星光裏匯成片溫暖的海。
三人走下碎星崖時,迷霧森林的瘴氣已散去,露出底下蜿蜒的河流。肖飛回頭望了眼崖頂,星辰碎片在陽光下閃爍,像無數雙注視著他們的眼睛。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五界的故事,還等著他們去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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