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集:殘部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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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風迷霧
    一、穀口對峙黑風穀的風帶著鐵鏽味掠過月飛的臉頰,他抬手抹去劍刃上最後一滴血珠,血煞的殘軀在身後化作黑煙散去,可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卻像藤蔓般纏上咽喉。穀內傳來震耳欲聾的嘶吼,成千上萬雙猩紅的眼睛在岩壁陰影裏閃爍,魔族殘部正像被激怒的蜂巢般躁動。
    “他們的魔氣比先前濃鬱三倍。”雅玲的聲音帶著冰晶般的涼意,她素白的指尖縈繞著淡青色的仙氣,正沿著穀兩側的嶙峋怪石遊走。每觸碰一塊岩石,石縫中便滲出熒藍色的光點,如同蟄伏的螢火蟲,“血煞死前將本命魔氣注入了殘部,這些嘍囉現在就是沒有理智的傀儡。”
    月飛掂了掂手中的長劍,劍穗上的血珠滴落在幹燥的土地上,瞬間被裂開的地縫吞噬。身後傳來整齊的甲胄摩擦聲,仙友們的法寶在昏暗天光下泛著微光,歸順的魔族戰士則握緊了骨刃——他們的角上還留著與血煞部眾廝殺的傷痕,此刻卻要與昔日同族為敵。
    “左翼第三塊巨石,右翼第七株枯鬆。”雅玲突然停在穀口最陡峭的崖壁前,指尖輕點岩壁上天然形成的漩渦紋路,“這兩處是陣眼,需要至陽之力催動。”她轉身看向月飛,鬢邊的銀飾隨著動作輕響,“你的純陽劍最合適。”
    月飛應聲躍起,長劍劃破空氣的瞬間,穀內的嘶吼突然拔高八度。他瞥見密密麻麻的魔族已經湧到穀道中段,最前排的嘍囉臉上還沾著未幹的血汙,眼眶裏跳動著非人的火焰。這些原本隻是血煞麾下最低等的雜兵,此刻卻像被無形的線操控著,邁著整齊到詭異的步伐向前推進。
    “記住,幻陣隻能維持一炷香。”雅玲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她的身影已隱入穀側的陰影,唯有熒藍色的光點還在不斷蔓延,“一炷香後,無論結果如何都要撤。”
    長劍刺入左翼巨石的刹那,月飛聽見了類似冰層碎裂的脆響。純陽劍氣順著石脈遊走,整塊巨石突然亮起,表麵浮現出繁複的金色紋路,與雅玲布下的熒藍光點交相輝映。當他在右翼枯鬆處完成最後一筆刻劃時,穀內的風突然轉向,帶著濃重血腥氣的熱風變成了刺骨的寒流。
    “來了。”月飛退回穀口時,恰好看見雅玲抬手結印。她的袖擺無風自動,穀兩側的熒藍光點驟然暴漲,如同被打翻的星鬥,瞬間織成一張籠罩整個穀地的光網。
    二、迷霧驚魂
    黑霧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
    起初隻是穀道縫隙中滲出的絲絲縷縷,很快便匯聚成翻滾的浪潮,不到片刻就漫過了最前排魔族的膝蓋。那些失去理智的嘍囉似乎毫無所覺,依舊嘶吼著向前衝,直到霧氣漫過他們的脖頸,才有人遲鈍地抬手揮舞武器,卻隻砍到一片虛無。
    “這霧裏摻了‘忘憂草’的花粉。”雅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月飛身邊,手中握著一株泛著銀光的草葉,“能放大心中最強烈的執念。”她將草葉碾碎,混入指間的仙氣中,“血煞的殘部最恨的是誰,最怕的又是誰?”
    月飛沒有回答,目光緊緊盯著迷霧深處。那裏傳來兵器碰撞的脆響,緊接著是淒厲的慘叫——不是衝向他們的方向,而是來自魔族內部。
    “第一波幻象開始了。”雅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們看見的,是被自己殘害過的生靈。”
    迷霧中漸漸浮現出模糊的影子。月飛看見一個頭生雙角的魔族嘍囉揮舞著骨棒,瘋狂地劈砍麵前的空氣,嘴裏嘶吼著“別過來”。他的腳下很快滲出暗紅色的液體,仔細看去,竟是他自己的血——那骨棒每一次揮舞,最終都落在自己身上。
    更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像是血煞的聲音,卻比記憶中更加暴戾。“廢物!連幾個叛徒都抓不住!”吼聲在霧氣中回蕩,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壓,“留你們在世上,就是丟我的臉!”
    月飛猛地轉頭看向雅玲,卻見她正對著一塊岩石低語。原來那聲音是她模仿的,借著霧氣的傳音效果,竟真假難辨。
    “血煞在魔族中的威望比我們想的更深。”雅玲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不斷調整著熒藍光點的亮度,“這些嘍囉對他又怕又敬,現在聽見‘主子’的怒斥,隻會自相殘殺。”
    話音未落,迷霧中突然炸開一團血霧。一個身形粗壯的魔族被同伴刺穿了胸膛,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的骨矛,嘴裏嗬嗬作響,最終轟然倒地。而刺殺他的魔族則瘋狂地大笑“血煞大人!我幫您清理了廢物!”
    這樣的場景在迷霧中不斷上演。有的魔族對著空氣跪拜,有的互相撕扯著滾入地縫,還有的用頭撞擊岩壁,直到腦漿迸裂。歸順的魔族戰士看得臉色發白,握著骨刃的手微微顫抖,月飛聽見身後傳來壓抑的啜泣聲——那是個年輕的魔族少女,她的兄長曾是血煞的部下,此刻或許就在迷霧中自相殘殺。
    “還剩半炷香。”雅玲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維持如此大規模的幻陣對她消耗極大,鬢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注意看霧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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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飛依言望去,發現原本灰白色的霧氣正在轉深,隱隱透出暗紅色。那些正在廝殺的魔族身上冒出黑色的煙氣,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吞噬著。
    “血煞注入他們體內的魔氣在反噬。”雅玲解釋道,指尖的仙氣黯淡了幾分,“幻陣放大了他們的殺戮欲,也加速了魔氣的失控。”她突然輕咳一聲,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有點不對勁,魔氣的濃度在飆升。”
    迷霧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既不是血煞的聲音,也不是任何已知魔族的嘶吼。那聲音像是無數冤魂在同時哀嚎,帶著能撕裂神魂的力量,連穀口的岩石都在微微震顫。
    “是‘血煞珠’的碎片。”月飛握緊了長劍,他認出那是血煞本命法寶的氣息,“他把法寶碎片藏在了殘部體內。”
    三、陣眼異動
    雅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踉蹌著後退半步,扶住身邊的岩石才站穩,穀兩側的熒藍光點突然劇烈閃爍,像是瀕死的星辰。“難怪魔氣會失控……血煞珠能吸收血氣,現在這些碎片正在吞噬宿主。”她咬著下唇,血珠在蒼白的唇上格外醒目,“幻陣快維持不住了,那些碎片在幹擾陣眼。”
    月飛看向左翼的巨石,那裏的金色紋路果然在變淡,原本流暢的光芒變得斷斷續續,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他剛要動身,就聽見迷霧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不是雜亂的廝殺聲,而是有節奏的、帶著某種規律的步伐。
    “有人在破陣。”雅玲的聲音發顫,她抬手結印,試圖重新穩定陣眼,可指尖的仙氣剛探出就被一股黑氣彈回,“是懂陣法的魔族!血煞的殘部裏有陣法師!”
    迷霧突然朝著兩側分開,露出一條筆直的通道。通道盡頭站著個身披黑色鱗甲的魔族,他的臉被頭盔遮住,隻露出一雙閃爍著精光的眼睛。與其他嘍囉不同,他身上沒有絲毫失控的跡象,手中握著一柄刻滿符文的骨杖,正緩緩指向左翼的巨石。
    “是骨老。”身後傳來歸順魔族的驚呼,“他是血煞的軍師,最擅長破陣!”
    骨杖落下的瞬間,左翼巨石發出一聲悶響,表麵的金色紋路如同被踩碎的蛛網般裂開。雅玲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穀兩側的熒藍光點瞬間熄滅大半,迷霧開始稀薄,露出下方橫七豎八的屍骸,以及更多還在互相殘殺的魔族。
    “快走!”月飛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雅玲,卻被她用力推開。
    “還有右翼的陣眼!”雅玲指著那株枯鬆,此刻那裏的光芒也在迅速黯淡,“隻要毀掉骨老手中的骨杖……”
    月飛沒有猶豫。他腳尖點地,身形如箭般射入迷霧通道。骨老似乎早有準備,骨杖輕點地麵,數道骨刺從地底鑽出,帶著腥風直逼月飛麵門。長劍橫掃,骨刺應聲而斷,卻化作黑色的粉末,粘在劍身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人類修士,你的純陽劍確實厲害。”骨老的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他緩緩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左眼處是個空洞,裏麵跳動著綠色的鬼火,“可惜,你不懂魔族陣法的真諦。”
    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骨杖上。骨杖上的符文瞬間亮起,迷霧中那些原本互相殘殺的魔族突然停下動作,齊刷刷地轉向月飛,眼中的猩紅變成了詭異的綠色。
    “血祭之術。”月飛心中一沉,這些魔族竟然被骨老用精血暫時控製了,“你就不怕遭到反噬?”
    “為了血煞大人的複仇大業,這點代價算什麽。”骨老冷笑,骨杖再次指向右翼的枯鬆,“等毀掉最後一個陣眼,你們都得死在這裏。”
    月飛突然向左側急衝,長劍虛晃,看似要攻擊骨老,實則手腕一翻,劍穗上的玉佩脫手飛出,正好落在一群魔族中間。那玉佩是雅玲所贈的護身法寶,落地瞬間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將周圍的魔族暫時逼退。
    趁著這個間隙,他已衝到右翼枯鬆前。此刻的枯鬆正在劇烈搖晃,樹幹上的金色紋路隻剩下最後幾縷,眼看就要徹底熄滅。月飛剛要注入純陽劍氣,就聽見身後傳來破空聲——骨老竟親自追了上來,骨杖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他的後心。
    四、血霧散盡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影從斜刺裏衝出,擋在月飛身後。是雅玲,她不知何時也衝入了迷霧,此刻正用仙鏡抵擋骨杖。鏡麵與骨杖碰撞的刹那,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雅玲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卻死死不肯後退。
    “你……”骨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仙竟有如此韌性。
    就是這片刻的遲疑,給了月飛機會。他將全身純陽之力灌注於長劍,狠狠刺入枯鬆根部。金色光芒如同蘇醒的巨龍,順著樹幹瘋狂蔓延,瞬間布滿整棵枯鬆,甚至沿著地麵向四周擴散,將逼近的魔族逼退數丈。
    穀兩側的熒藍光點也隨之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璀璨。原本稀薄的迷霧再次變得濃鬱,這一次卻帶著淡金色的光暈,骨老臉上的從容瞬間變成了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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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可能……”他喃喃自語,骨杖上的符文開始劇烈閃爍,像是在害怕什麽,“你的陣法……”
    “不是我的陣法。”雅玲擦掉嘴角的血跡,聲音雖弱卻帶著笑意,“是黑風穀本身的靈脈。”她抬手指向穀頂,那裏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縫隙,一縷陽光恰好穿過縫隙,落在月飛身前的枯鬆上,“你隻知破陣,卻不知這穀中的每塊石頭、每棵樹,都是天然的陣眼。”
    月飛這才明白,雅玲布下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幻陣,而是以黑風穀的天然靈脈為依托的複合陣法。他們之前激活的隻是引子,真正的殺招,是借助陽光的力量,將整個黑風穀變成一個巨大的困陣。
    陽光如同金色的水流,順著穀頂的縫隙不斷湧入,與迷霧中的淡金色光暈融合。那些被骨老控製的魔族開始發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黑色煙氣越來越濃,有的甚至直接化作了灰燼。骨老的骨杖上也冒出了黑煙,他驚恐地想要丟棄,卻發現骨杖像是長在了手上,根本甩不掉。
    “這是……淨化之力?”骨老的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你們竟然能引動天地間的淨化之力?”
    “不是我們,是你自己。”月飛收回長劍,看著骨老在金色光芒中痛苦掙紮,“你強行催動血祭之術,引發了靈脈的反噬。黑風穀在這裏存在了萬年,最容不得的就是你這種逆天而行的邪術。”
    骨老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被陽光融化的冰雪。他最後看了一眼穀口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絕望,最終連同骨杖一起,化作點點黑灰,消散在迷霧中。
    隨著他的消亡,那些被控製的魔族也失去了力量支撐,紛紛倒在地上。有的徹底失去了氣息,有的則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身上的黑色煙氣漸漸散去,眼中的猩紅也褪去,露出迷茫的神色——他們似乎恢複了理智。
    雅玲抬手一揮,迷霧開始緩緩散去。陽光灑滿整個黑風穀,照亮了穀內的景象遍地都是屍骸,有的是被同伴所殺,有的是被魔氣反噬而死,幸存的魔族寥寥無幾,都癱在地上,眼神空洞。
    歸順的魔族戰士們小心翼翼地走進穀中,有的認出了昔日的同伴,忍不住落下淚來。那個年輕的魔族少女衝到一具屍骸前,顫抖著掀開他的頭盔,發現不是自己的兄長,瞬間喜極而泣。
    月飛走到雅玲身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很明亮,正望著穀內漸漸複蘇的草木——那些被魔氣侵蝕的枯藤上,竟冒出了嫩綠的新芽。
    “結束了?”雅玲輕聲問,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後的鬆弛。
    月飛看向穀深處,那裏的陰影似乎比別處更濃重,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蟄伏。他搖了搖頭,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或許,才剛剛開始。”
    風再次掠過黑風穀,這一次卻帶著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最後的硝煙。幸存的魔族在歸順戰士的帶領下走出穀地,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在預示著新的開始。但月飛知道,血煞雖死,他背後的勢力卻還未浮出水麵,這場席卷五界的風暴,遠未到平息的時候。
    他低頭看向雅玲,發現她正望著穀口的方向出神,指尖縈繞著淡淡的仙氣,像是在感知著什麽。陽光落在她的側臉,將她蒼白的皮膚照得近乎透明,卻在她眼底映出不屈的光。
    “下一站去哪?”月飛問。
    雅玲收回目光,看向他手中的長劍,劍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卻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去查血煞的來曆。”她緩緩開口,聲音堅定,“能培養出這樣的魔將,背後一定不簡單。”
    遠處的天際傳來一聲鷹唳,像是在呼應她的話。月飛抬頭望去,一隻雄鷹正盤旋在黑風穀上空,銳利的目光掃過這片剛剛經曆過殺戮的土地,最終朝著西方飛去。那裏,是傳說中魔族真正的腹地,也是更多秘密的藏身之處。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氣息。或許正如雅玲所說,黑風穀的靈脈在自我淨化,就像這五界的平衡,總能在絕境中找到新的生機。
    但在此之前,他們必須繼續前行,斬斷所有威脅的根源。月飛握緊長劍,轉身跟上雅玲的腳步,身後是漸漸恢複平靜的黑風穀,前方是未知的征途。迷霧散盡,前路卻依舊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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