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集:火山口的火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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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山取晶
    肖飛的靴底碾過火山灰凝結的岩麵,每一步都伴隨著細碎的“哢嚓”聲,像是踩在脆弱的蛋殼上。他仰頭望去,千米高的火山口如同大地被生生撕裂的傷口,暗紅色的岩壁向上延伸,最終化作被岩漿染紅的橘色天幕。下方的岩漿池裏,猩紅的岩漿裹挾著黑色岩塊翻滾,氣泡破裂時濺起的火星,在半空中劃過短暫的弧線,又落回那片熾熱的“火海”。
    空氣中的熱浪帶著硫磺的刺鼻氣味,像無形的蒸籠將他包裹。他身上那件冰蠶絲織成的防護服,本是族中能抵禦高溫的至寶,此刻卻隻能勉強護住體表,內裏的麻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黏膩難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細小的火炭,喉嚨裏傳來陣陣灼痛,他不得不從腰間的水囊裏倒出少量清水,小口潤著喉嚨——這水囊裏的水是用寒泉凍成的冰塊融化而成,是他穿越斷龍崖時特意儲存的,此刻已所剩無幾。
    他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指尖觸到腰間那個巴掌大的青銅匣子,匣子表麵雕刻著複雜的雲紋,邊緣因常年摩挲而泛著溫潤的光澤。匣子裏裝著半卷殘破的古籍,泛黃的絹帛上用朱砂寫著“火晶秘錄”四個字,絹帛邊緣還有幾處被蟲蛀的小孔。這是他三個月前從族中禁地的密室裏找到的,當時密室的石壁上還刻著一行小字:“火晶現世,兩族止戈”。
    肖飛的族地在江南水鄉,那裏常年煙雨朦朧,與眼前這片灼熱的火山地貌截然不同。為了尋找火晶,他告別了年邁的母親,背著玄鐵劍踏上征途。他還記得離開那天,母親將冰蠶絲防護服塞到他手裏,紅著眼眶說:“小飛,若是太難,就回來,族裏總有你一口飯吃。”可他不能回頭——人族與妖族的爭端已經持續了百年,邊境的村落時常被妖族襲擊,他親眼見過被妖獸抓傷的孩童,聽過失去親人的村民的哭聲。古籍上說,火晶蘊有焚天煮海之力,若能取之,便能找到兩族和平的契機,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這三個月裏,他穿越了瘴氣彌漫的黑沼,那裏的瘴氣能腐蝕衣物,他靠著隨身攜帶的解毒丹才勉強通過;他翻過了終年積雪的斷龍崖,崖壁上的冰棱如同尖刀,他的手掌被劃出一道道血痕,至今還留著淡淡的疤痕。如今,他終於站在了這傳說中的火山口前,距離火晶隻有一步之遙。
    肖飛沿著火山口邊緣的岩壁緩緩移動,腳下的岩石時不時滾落幾塊,墜入下方的岩漿中,瞬間被吞噬,連一絲聲響都來不及發出。他緊握著腰間的玄鐵劍,劍鞘上雕刻的雲紋在火光下泛著冷硬的光,劍柄處被他的手掌磨得光滑。按照古籍的記載,他在東側岩壁前停下腳步——這裏果然與別處不同,暗紅色的岩石上布滿了龜裂的紋路,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紋路中跳動著細碎的火焰,如同星星點點的火種。
    而在岩壁中央,一塊拳頭大小的晶石嵌在其中,正是他苦苦尋找的火晶。火晶通體赤紅,表麵流轉著淡淡的光暈,像是將夕陽的光芒都收進了其中。它的周圍環繞著三簇跳躍的紅色火焰,火焰沒有固定的形狀,時而舒展如花瓣,時而蜷縮如小球,火焰中隱約有妖力波動,如同活物般舔舐著空氣,連周圍的岩石都被烤得發燙。
    “就是它了。”肖飛心中一緊,深吸一口氣,右手握住劍柄,緩緩拔出玄鐵劍。玄鐵劍剛出鞘,就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鳴,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銀光,似乎在畏懼火晶周圍的妖力。他沒有用劍鋒,而是握著劍柄,用劍鞘小心翼翼地撥開那三簇火焰——劍鞘是用千年寒鐵所鑄,遇火不熔,火焰觸到劍鞘,頓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淡淡的焦糊味。
    眼看火晶近在咫尺,肖飛伸出右手,指尖的皮膚因緊張而微微泛紅。他能感受到火晶散發出的溫暖,那溫暖不同於岩漿的灼熱,反而帶著一絲柔和。就在他的指尖剛要觸到晶石溫潤的表麵時,腳下的岩壁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不好!”肖飛猛地收回手,踉蹌著後退兩步,雙手扶住身邊的岩石才穩住身形。岩漿池裏的岩漿如同沸騰的開水,翻湧得更加劇烈,原本隻是零星濺起的火星,此刻變成了衝天的火柱,紅色的岩漿順著岩壁緩緩流下,所到之處,岩石瞬間被融化成黑色的液體。
    伴隨著刺耳的嘶吼聲,一隻渾身燃燒著火焰的蜥蜴從岩漿裏爬了出來。那蜥蜴足有丈餘長,比肖飛的身高還要高出一截,它的鱗片如同燒紅的鐵塊,每一片都閃爍著金屬的光澤,鱗片與鱗片之間的縫隙裏,還冒著淡淡的火星。它的四肢粗壯有力,爪子鋒利如刀,踏在岩麵上時,留下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印記,岩石在它的腳下如同鬆軟的泥土。
    蜥蜴的頭部微微抬起,兩隻眼睛泛著冰冷的金色,如同兩顆燒紅的銅珠,沒有絲毫感情,死死地盯著肖飛。它的口中不斷噴出帶著火星的氣息,每一次呼氣,都有細小的火粒從它的嘴角落下,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像是悶雷在耳邊滾動,周身的火焰隨著它的呼吸不斷明滅,溫度也隨之忽高忽低。
    “是火山守護獸!”肖飛的心髒猛地一沉,古籍中也曾提到,火晶有守護獸相伴,隻是書中隻寥寥幾筆帶過,並未詳細描述守護獸的模樣和實力,他沒想到這守護獸竟如此強悍。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迅速將玄鐵劍橫在身前,劍尖指向守護獸,體內的靈力開始飛速運轉。
    肖飛與其他族人不同,自幼便身具人族靈力與妖族妖力。人族的靈力純淨柔和,能凝聚成屏障抵禦攻擊;妖族的妖力霸道剛猛,適合主動進攻。可這兩種力量向來互斥,小時候他曾試圖同時調動兩種力量,結果導致體內氣血翻湧,昏迷了三天三夜。族人們都視他為異類,連族老們都曾說他是“不祥之人”,若不是母親苦苦哀求,他恐怕早就被趕出族地了。
    直到三個月前,他在禁地的密室裏發現那半卷古籍,才在絹帛的角落找到一行小字,記載著靈力與妖力的融合之法。這三個月來,他一邊趕路,一邊練習融合之法,如今終於能將兩種力量勉強融合,形成獨特的淡金色力量。
    此刻,淡金色的光芒從肖飛體內散發出來,靈力與妖力在他身前交織,如同兩條纏繞的絲帶,漸漸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表麵泛著淡淡的光澤,能清晰地看到靈力與妖力流動的軌跡。
    守護獸見他擺出防禦姿態,嘶吼一聲,猛地張開大嘴——它的口腔內部呈暗紅色,像是岩漿的顏色,一團籃球大小的火焰從它口中噴出,火焰周圍的空氣都被烤得扭曲,帶著灼熱的氣浪直撲肖飛。
    肖飛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那團火焰。下一秒,火焰撞在淡金色的屏障上,瞬間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屏障表麵被燒得通紅,如同即將融化的琉璃,原本流動的靈力與妖力也變得紊亂起來。肖飛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手臂微微發麻,腳下的岩石又裂開了幾道縫隙,細小的碎石順著裂縫滾落。
    “不能硬抗!”肖飛心中念頭一閃,他清楚自己的屏障撐不了多久,守護獸的火焰攻擊力遠超他的預期。趁著屏障還未破碎,他猛地側身,體內的力量瞬間湧動,身形如同鬼魅般繞到守護獸的身後——他在練習融合之法時,發現兩種力量結合後,自己的速度也快了不少,這是他唯一的優勢。
    肖飛清楚地記得,古籍中說過,火屬性妖獸的背後通常是薄弱之處,那裏的鱗片相對較薄,妖力也較弱。守護獸察覺他繞到身後,憤怒地嘶吼一聲,龐大的身體想要轉身,可它的體型太大,轉身的速度遠不如肖飛靈活。
    就是現在!肖飛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手腕一翻,玄鐵劍帶著冰冷的寒光,狠狠地刺向守護獸的後頸。玄鐵劍本就鋒利無比,再加上他體內力量的加持,劍尖瞬間刺破了守護獸的鱗片。
    “噗嗤”一聲,劍刃刺入皮肉的聲音在火山口回蕩,一股滾燙的血液噴濺出來,落在肖飛的手臂上。那血液的溫度極高,肖飛隻覺得手臂像是被烙鐵燙到,疼得齜牙咧嘴,皮膚瞬間紅了一片。可他沒有鬆開劍柄,反而用力將劍向前推進了幾分,直到劍柄都抵到了守護獸的鱗片上。
    守護獸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這一次的嘶吼比之前更加刺耳,帶著濃濃的痛苦。它的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試圖將肖飛甩出去,巨大的尾巴如同鋼鞭般橫掃,周圍的岩石被尾巴掃到,瞬間碎裂成小塊。
    肖飛緊緊地抓住劍柄,雙腳死死地蹬在岩壁上,指甲深深嵌進岩石裏,任憑守護獸如何掙紮,都不肯放手。他能感受到玄鐵劍傳來的震動,也能感受到守護獸體內妖力的波動——那妖力霸道而狂暴,如同岩漿般洶湧,不斷衝擊著他的手臂。
    守護獸見無法擺脫肖飛,突然渾身火焰暴漲,原本隻是覆蓋在鱗片表麵的火焰,此刻像是燃燒的披風,將它整個身體都包裹起來。周圍的溫度瞬間升高了數倍,肖飛隻覺得後背像是貼在了燒紅的鐵板上,冰蠶絲防護服開始冒煙,布料發出“滋滋”的聲響,皮膚傳來陣陣劇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刺他。
    “堅持住!”肖飛咬緊牙關,牙齦都咬出了血,體內的靈力與妖力再次湧動,順著玄鐵劍傳入守護獸的體內,試圖破壞它的妖丹——妖丹是妖獸力量的源泉,隻要破壞了妖丹,守護獸就會失去戰鬥力。
    淡金色的力量順著劍刃進入守護獸的體內,與它體內的妖力碰撞在一起。肖飛能感受到守護獸的妖力在抵抗,兩種力量在守護獸體內交織、碰撞,守護獸的動作漸漸遲緩下來,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甘,周身的火焰也開始變得微弱,從原本的赤紅變成了淡紅色。
    肖飛知道,守護獸已經快撐不住了。他抓住機會,猛地拔出玄鐵劍,然後縱身一躍,雙腳在岩壁上蹬了一下,身體如同離弦的箭般跳到了幾米外的安全地帶。
    玄鐵劍被拔出的瞬間,守護獸的血液再次噴濺,隻是這一次的血量比之前少了很多。它踉蹌著晃了晃身體,龐大的身軀搖搖晃晃,似乎再也支撐不住。下一秒,守護獸轟然倒地,落在岩麵上,濺起一片火星。它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四肢微微顫抖,可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身體逐漸化作一團火焰,慢慢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火紅色妖丹,掉落在岩麵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肖飛喘著粗氣,扶著岩壁緩緩站直身體。他的手臂和後背傳來陣陣劇痛,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岩石上,瞬間蒸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皮膚已經被燙傷,起了幾個水泡,後背的防護服也破了幾個洞,露出裏麵泛紅的皮膚。
    他強忍著疼痛,走到守護獸消散的地方,彎腰撿起那塊妖丹。妖丹入手溫熱,表麵泛著淡淡的紅光,能感受到裏麵蘊含的妖力。這妖丹也是難得的寶物,既能用來煉製丹藥,也能增強自身的妖力,肖飛隨手將它放入懷中,貼身收好。
    然後,他轉身走向那塊火晶。此刻火晶周圍的火焰已經消失,隻剩下晶石靜靜地嵌在岩壁中,表麵的光暈比之前更加柔和。肖飛深吸一口氣,再次伸出手,這一次沒有任何阻礙。
    指尖觸到火晶的瞬間,一股溫潤的感覺傳來,沒有想象中那麽灼熱,反而像是握著一塊暖玉,舒服得讓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火晶入手後,表麵的紅光更加柔和,淡淡的妖力波動縈繞在指尖,讓他體內的妖力也隨之輕輕顫動,像是在呼應火晶的力量。
    肖飛從懷中取出一個特製的玉盒——這玉盒是用萬年寒玉製成,通體呈淡藍色,表麵泛著淡淡的寒氣。萬年寒玉能隔絕一切熱量和妖力,是存放火晶的最佳容器,這是他出發前,母親托族裏的工匠特意打造的。
    他小心翼翼地將火晶從岩壁中取出,火晶離開岩壁後,周圍的岩石瞬間失去了光澤,龜裂的紋路也不再跳動火焰。肖飛將火晶放入玉盒中,蓋上蓋子,玉盒瞬間散發出一絲寒氣,與周圍的熱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手臂上的疼痛感也緩解了幾分。
    做完這一切,肖飛終於鬆了口氣,他靠在岩壁上,閉上眼睛休息了片刻。等體力稍微恢複後,他抬頭望了一眼依舊翻滾的岩漿池,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盒,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取回火晶隻是第一步,接下來,他還要帶著火晶回到族地。族老們向來固執,肯定不會輕易相信火晶能化解兩族爭端,他必須想辦法說服他們。然後,他還要去妖族的領地,與妖族的首領談判——妖族向來蠻橫,這次談判恐怕比取火晶還要危險。
    可他沒有退路。為了母親,為了邊境的村民,為了兩族不再有戰爭,他必須走下去。
    肖飛將玉盒貼身放好,又將玄鐵劍插回劍鞘,檢查了一下水囊和幹糧,確認還能支撐他走出這片火山區域。然後,他轉身沿著來時的路,一步步離開了火山口。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映在暗紅色的岩壁上,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夜色中。而那座火山,依舊在原地咆哮著,岩漿繼續翻滾,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激戰,也仿佛在等待著下一個前來挑戰的勇者。
    肖飛的腳步堅定,每一步都朝著族地的方向邁進。他知道,前方的路還很長,還會有無數的困難和危險,但他的心中燃燒著希望的火焰,如同手中的火晶一般,永不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