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影迷蹤黑風嶺外的山精劫
    暴雨是在穿過黑風嶺結界的瞬間傾盆而下的。
    之前在禁地石門內還能聽到的山風呼嘯，此刻全被密集的雨幕吞沒，豆大的雨珠砸在闊葉林間，劈啪聲連成一片，像是有無數隻手在拍打枝葉。肖飛低頭看了眼懷中的靈玉封印盒，盒身縈繞的淡白光暈將雨水隔絕在外，裏麵封存的窮奇指骨很安靜，沒有再像禁地中那樣震顫——可越是這樣，他心裏的不安就越重。
    “腳下小心。”月飛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被雨聲揉得有些模糊。他手中的長劍斜指地麵，劍脊上沾著的泥點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卻沒半分狼狽。作為三人中最熟悉山林的，他主動走在最前麵開路，劍尖偶爾挑起一塊鬆動的碎石，或是撥開垂落的濕滑藤蔓，“這帶的山路本就多碎石，雨一泡全成了爛泥，踩深了容易陷進去。”
    雅玲緊跟在肖飛身側，左手護著胸前的仙鏡，右手時不時扶一把身邊的樹幹穩住身形。她的裙擺早已被泥水濺得斑斑點點，鬢邊的發絲黏在臉頰上，卻顧不上擦拭——仙鏡的鏡麵從半個時辰前就開始不對勁，原本瑩潤的白光忽明忽暗，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著，鏡中本該映出的前路景象，此刻竟蒙著一層淡淡的黑霧。
    “不對勁。”雅玲突然停下腳步，指尖在鏡麵上輕輕一點。鏡麵的白光驟然亮了一瞬，黑霧被驅散少許，可下一秒，鏡中映出的畫麵讓她心髒猛地一縮——三人身後的雨幕裏，隱約浮現出幾個模糊的黑影，貼著樹林邊緣移動，速度不快，卻像跗骨之蛆般緊緊跟著，身形飄忽得如同鬼魅。
    肖飛立刻轉身，右手下意識握住了腰間的靈玉。指尖傳來的溫潤觸感讓他稍稍定神，靈力順著指尖探出去，在雨水中擴散開——空氣中除了雨水的濕氣、泥土的腥氣，還彌漫著一股熟悉的陰冷氣息，和之前在禁地遇到的黑袍人很像，卻更稀薄、更雜亂，像是被稀釋過的毒藥。
    “不止一個。”肖飛壓低聲音，靈力在指尖凝聚成淡淡的光團，隨時準備出手，“至少有十幾個，散在兩側的樹林裏，氣息很弱，但很凶，像是……被操控著的。”
    月飛也停下了動作，長劍緩緩抬起，劍氣順著劍刃蔓延出去，悄無聲息地融入雨幕。雨水落在劍身上，竟沒有順著劍脊滑落，而是被劍氣托著，形成一層薄薄的水膜。他眯起眼睛看向右側的樹林，那裏的雨幕似乎比別處更暗一些，偶爾有樹枝晃動，卻不像是被風吹的——更像是有東西在裏麵穿梭。
    “是山精。”月飛的聲音帶著幾分肯定，劍氣在他身前劃出一道細微的弧線，“被魔氣操控了。黑袍人知道我們要去雀翎穀，派這些東西來拖延時間。”
    話音剛落，右側樹林裏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嘶吼，像是野獸被激怒的咆哮。緊接著，數十個青灰色的影子從樹林裏竄了出來，落地時濺起大片泥水。肖飛定睛看去，那些影子全是些半人高的山精，青灰色的皮膚繃在凸起的骨頭上，濕漉漉的黑毛黏在臉頰，兩隻猩紅的眼睛在雨幕中亮得嚇人。它們的爪子又尖又長，上麵還掛著沒消化的獸骨，手中握著的骨刺泛著暗綠色的光，毒液順著骨刺尖端滴在泥裏，瞬間燒出細小的黑坑。
    “小心骨刺有毒！”雅玲急忙提醒，同時將仙鏡舉到胸前。鏡麵白光暴漲，原本模糊的黑影在鏡中變得清晰，她能看到山精們脖頸處纏繞著的黑色霧氣——那是魔氣，像鎖鏈一樣捆著它們的身體，操控著它們的動作。
    第一個山精已經撲到了月飛麵前，骨刺帶著風聲刺向他的胸口。月飛腳步微側，身體貼著雨幕滑開，長劍順勢橫斬，劍氣帶著雨水劈出去，“唰”的一聲，山精手中的骨刺被攔腰斬斷，斷麵處滲出黑色的汁液。山精嘶吼著揮爪撲來，月飛手腕翻轉，劍尖抵住山精的胸口，劍氣順著劍尖湧入——山精胸口的魔氣瞬間被打散，它的動作頓了一下，猩紅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清明，可下一秒，更濃的魔氣從它體內湧出來，重新控製了它的身體，它再次嘶吼著撲向月飛。
    “不能硬殺！”雅玲的聲音帶著焦急，仙鏡的白光化作無數根細弱的光絲，射向那些撲向肖飛的山精，“它們隻是被魔氣操控的生靈，殺了它們隻會讓魔氣擴散！”
    肖飛剛用靈玉光盾擋住兩個山精的圍攻，聽到雅玲的話，立刻改變了招式。他將靈玉拋到空中，雙手結印，靈力注入靈玉——靈玉發出柔和的白光，化作一張光網，將撲來的三個山精罩在裏麵。光網觸碰到山精身上的魔氣，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響，黑色的霧氣從山精身上被逼出來，消散在雨水中。
    被光網困住的山精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猩紅的眼睛裏褪去血色，露出原本的棕褐色。其中一個體型較小的山精，看起來像是隻成年的鬆鼠精，它看著肖飛，眼中滿是恐懼，爪子下意識地縮了縮，嘴裏發出微弱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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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被操控的。”肖飛鬆了口氣，正想收起光網，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雅玲的驚呼。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體型比其他山精大兩倍的巨漢山精，正舉著一塊磨尖的巨石，朝著雅玲的後背砸來——這隻山精的脖頸處，纏繞的魔氣比其他山精濃三倍，眼睛是深紫色的，顯然是這些山精的頭目。
    “小心！”肖飛急忙將靈玉光網轉向，光網剛擋在雅玲身後，巨石就砸了上來。“嘭”的一聲巨響，光網劇烈晃動，白色的光芒暗淡了幾分，肖飛隻覺得胸口一悶，一口血氣湧上喉嚨——這隻頭目山精的力量，比他想象中強太多。
    月飛也注意到了雅玲的危險，他腳尖點地，身體借著雨水的滑力躍到空中，長劍對準頭目山精的頭頂劈下。劍氣帶著冰冷的殺意，將雨幕劈成兩半，頭目山精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猛地轉身，用巨石擋住頭頂。“哢嚓”一聲，巨石被劍氣劈成兩半，碎石飛濺，頭目山精被劍氣餘波震得後退兩步，腳下的泥地被踩出兩個深坑。
    “雅玲，用仙鏡照它的魔氣源頭！”月飛落地時順勢翻滾，避開了兩個普通山精的偷襲，長劍再次挑起，刺穿了一個山精的肩膀——這次他沒有用劍氣，隻是暫時牽製住對方，“它的魔氣比其他山精濃，肯定有核心位置！”
    雅玲立刻反應過來，雙手握住仙鏡，將鏡麵對準頭目山精。她閉上眼睛，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仙鏡，鏡麵的白光越來越亮，甚至蓋過了暴雨的昏暗。片刻後，鏡麵映出了頭目山精的內部景象——在它的心髒位置，有一團黑色的霧氣，像是一顆小小的黑球，正不斷向四周擴散魔氣，操控著它的身體。
    “找到了！在它的心髒位置！”雅玲睜開眼睛，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它的皮肉太厚，普通攻擊打不進去！”
    肖飛看了眼周圍的情況，越來越多的山精從樹林裏竄出來，雖然大部分被月飛牽製住，可還是有幾個繞過防線，朝著靈玉封印盒的方向撲來——它們似乎被盒子裏的窮奇骨吸引了。肖飛心裏一緊，若是窮奇骨被魔氣沾染，後果不堪設想。
    “月飛，你牽製住其他山精，我去對付頭目！”肖飛大喊著，將靈玉從空中召回，握在手中。他深吸一口氣，靈力順著手臂湧入靈玉，靈玉的白光變得刺眼，甚至在雨水中形成了一道光柱。“雅玲，用仙鏡幫我鎖定它的心髒位置，我用靈玉的淨化之力打進去！”
    雅玲立刻調整仙鏡的角度，一道細細的白光從鏡麵射出，落在頭目山精的胸口——那裏正是魔氣核心的位置。頭目山精似乎感覺到了威脅，嘶吼著衝向肖飛，巨大的爪子帶著風聲抓來，指甲上還沾著暗綠色的毒液。
    肖飛沒有躲閃，反而迎著頭目山精衝了上去。在爪子即將碰到他的瞬間，他突然矮身，腳下踩著泥水滑到頭目山精的身側，手中的靈玉對準白光指引的位置，猛地刺了進去。
    “滋——”靈玉接觸到頭目山精皮膚的瞬間，發出刺耳的聲響。黑色的霧氣從傷口處湧出來，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到的油脂，發出難聞的氣味。頭目山精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向肖飛的後背。
    肖飛隻覺得後背一陣劇痛，像是被巨石砸中，身體不受控製地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泥地裏。他咳出一口血，抬頭看向頭目山精——靈玉還插在它的胸口，白色的光芒正不斷淨化著它心髒處的魔氣，黑色的霧氣越來越淡，頭目山精的動作也越來越慢，深紫色的眼睛裏漸漸褪去血色。
    “成功了！”雅玲驚喜地喊道，仙鏡的白光再次亮起，射向其他普通山精。那些山精失去了頭目魔氣的支撐，身上的黑色霧氣開始消散，動作漸漸遲緩下來，猩紅的眼睛裏恢複了原本的色彩。
    月飛也鬆了口氣，他收起長劍，走到一個癱坐在地上的山精麵前。那是一隻野兔精，此刻正抱著膝蓋瑟瑟發抖，看到月飛走近，嚇得縮了縮身體。月飛蹲下身，從懷中取出一顆淡綠色的藥丸，遞到它麵前“這是清靈丹，能驅散你體內殘留的魔氣，吃了吧。”
    野兔精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月飛手中的藥丸，又看了眼遠處正在恢複的同伴，小心翼翼地接過藥丸，吞了下去。片刻後，它身上最後一絲黑色霧氣消散，眼睛裏恢複了靈動的光芒，對著月飛輕輕點了點頭，轉身竄進了樹林。
    肖飛被雅玲扶著站起來，後背的疼痛讓他皺了皺眉，可看到眼前的景象，還是露出了笑容。大部分山精已經恢複了神智，正陸續退回樹林，隻有少數還在原地徘徊，眼神迷茫——它們體內的魔氣殘留較多，還需要一點時間恢複。
    “你怎麽樣？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雅玲扶著肖飛的胳膊，擔憂地看著他的臉色，“你的後背被它的爪子劃到了，雖然沒中毒，但傷口很深。”
    肖飛搖了搖頭，看向懷中的靈玉封印盒——盒子依舊完好，裏麵的窮奇骨沒有任何異動。“不用休息，我們得盡快趕路。”他掏出一顆療傷丹吞了下去，胸口的悶痛感緩解了一些，“黑袍人既然能派這些山精來拖延時間，說明雀翎穀的情況可能比我們想的更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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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飛也走了過來，他看了眼肖飛的後背，從懷中取出一塊幹淨的布條，遞給雅玲“先簡單包紮一下，路上再慢慢療傷。這些山精雖然恢複了神智，但它們體內的魔氣裏，混著一絲屍煞的氣息。”
    “屍煞？”肖飛和雅玲同時愣住。之前在山神廟發現的村民屍體，正是屍煞的特征，沒想到在這裏的山精身上也發現了。
    月飛點了點頭，眼神變得凝重起來“黑袍人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更廣。他不僅能用魔氣操控山精，還能將屍煞的氣息融入其中——這說明他手中可能有大量的屍煞，或者……他已經找到了製造屍煞的方法。”
    雅玲握著仙鏡的手緊了緊，鏡麵再次亮起，映出遠處的山路——雨還在下，山路依舊泥濘，可遠處的天際線，似乎比之前更暗了一些，像是有烏雲在聚集。“雀翎穀的方向，仙鏡還是看不清楚，隻能看到一片黑霧。”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我們必須盡快趕到那裏，否則……”
    肖飛拍了拍雅玲的肩膀，語氣堅定“別擔心，我們一定能趕在血祭開始前阻止他。”他看向月飛，“我們走吧，爭取在天黑前走出這片山林。”
    月飛點頭，重新握緊長劍，走在最前麵。這次他的步伐更快了，劍氣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將雨水和可能存在的危險隔絕在外。雅玲扶著肖飛，緊跟在月飛身後，仙鏡始終保持著亮起的狀態，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隻留下滿地的泥水和幾根斷裂的骨刺。樹林裏，幾隻恢複神智的山精探出頭，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眼神複雜——它們知道，這場暴雨帶來的，不僅僅是一場襲擊，更是一場關乎三界安危的風暴，而這場風暴的中心，就在雀翎穀。
    雨還在下，可空氣中的陰冷氣息已經淡了許多。肖飛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樹林，心裏默默想著黑袍人，我們很快就會在雀翎穀見麵了。到那時，我一定會揭開你背後的秘密，阻止你的陰謀。
    他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朝著雀翎穀的方向走去。前路依舊充滿未知和危險，但他知道，隻要三人同心，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一場更大的戰鬥，正在雀翎穀等著他們，而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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