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遊五界焦土餘溫
    肖飛扶著雅玲的手臂，指尖仍殘留著戾氣侵蝕後的麻木感。他望著眼前這片焦土，昨日山神廟裏村民僵硬的屍體仿佛還在眼前，心口像是被巨石壓著——黑袍人的血祭大陣不僅吞噬了雀翎穀的生機，還將魔爪伸向了這片原本安寧的村落。
    “先扶老人家出來吧。”雅玲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她已收起仙鏡，蹲在地窖口，對著裏麵伸出手，“外麵安全了，我們帶你們去暖和的地方。”
    地窖裏的空氣又潮又冷，十幾個身影擠在角落，最小的孩子不過四五歲，緊緊攥著一個破布娃娃，眼神裏滿是驚恐。白發老人顫巍巍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搭上雅玲的掌心，剛走出地窖，便被外麵的陽光刺得眯起眼，隨即看到滿地焦黑的房屋殘骸，渾濁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家……都沒了……”
    肖飛沉默地走上前，將靈玉握在掌心，淡白色的靈光緩緩擴散，籠罩住幾個瑟瑟發抖的孩子。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原本嘴唇凍得發紫，被靈光裹住後，漸漸抬起頭，怯生生地問“大哥哥，壞人還會來嗎？”
    “不會了。”肖飛蹲下身，聲音放得極輕，“我們會守住你們。”他餘光瞥見不遠處倒塌的豬圈旁，散落著一個繡著牡丹的荷包，荷包邊緣沾著暗紅的血跡，想來是某個村民逃亡時掉落的。
    雅玲正幫著老人清點僅存的物品——幾個裝著粗糧的布袋子，一床打了補丁的棉被，還有一個用來熬藥的陶罐。“這些先帶著，”她將東西歸攏到一起，對金翅雕族長派來的兩個精銳說，“麻煩你們先把老人和孩子送到熊妖族的臨時營地，那裏有 arth 和草藥。”
    兩個金翅雕精銳點頭，展開翅膀將包裹馱在背上，又小心翼翼地扶著老人坐上翅膀。小女孩被一個精銳抱在懷裏，臨走前還回頭看了肖飛一眼，把破布娃娃舉起來“大哥哥，我叫阿瑤，你要來找我們呀。”
    肖飛點頭，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樹林盡頭，才轉身對雅玲說“這村落不對勁。”他指著不遠處的祠堂——整片村落幾乎都被燒得隻剩斷壁，唯獨祠堂的屋頂還完好，隻是門窗被砸得稀爛，“黑袍人要找‘養煞的地方’，說不定這裏也有他們的痕跡。”
    雅玲拿出仙鏡，鏡麵泛起微光，緩緩掃過村落。當鏡光落在祠堂門口時，突然閃過一道黑氣，鏡中浮現出幾行模糊的文字“血煞聚靈，骨為引，魂為薪……”
    “是血祭大陣的咒語。”肖飛眉頭緊鎖，拔出腰間的短劍，“進去看看。”
    祠堂裏彌漫著比外麵更濃的屍煞味，地上散落著幾具村民的屍體，都是胸口被洞穿，鮮血浸透了青磚。供桌上的牌位倒了一地，正中央的香爐被劈成兩半，爐灰裏摻著黑色的粉末——肖飛用指尖沾了一點，放在鼻尖輕嗅，瞬間皺起眉“是窮奇骨的碎末。”
    雅玲的仙鏡突然劇烈晃動，鏡中浮現出一段短暫的畫麵三個黑袍人圍著祠堂的供桌，將一塊泛著黑氣的骨頭敲碎，混入香爐灰中，又將幾個村民強行按在供桌前，刀刃劃破他們的手腕，鮮血順著供桌的紋路流淌，匯聚成一個詭異的陣法。
    “他們在這裏也設了小型血陣。”雅玲收起仙鏡，語氣凝重，“看痕跡，應該是三天前和雀翎穀同步布置的，隻是這裏的血陣規模小，用來收集村落的生魂，滋養雀翎穀的大陣。”
    肖飛走到供桌旁，蹲下身查看紋路——這些紋路和雀翎穀巨樹上的令牌紋路一模一樣，隻是更淺，像是未完成的半成品。他伸手觸碰紋路，指尖剛碰到青磚，突然感到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細針在紮他的皮膚。
    “小心！”雅玲連忙拉住他，“紋路裏還殘留著戾氣，會順著指尖侵入體內。”
    肖飛收回手，指尖已泛起淡淡的黑氣。他運轉體內仙力，將黑氣逼出指尖，看著黑氣落在地上，瞬間融入青磚“這血陣雖然沒完成，但戾氣還沒散。如果不清理幹淨，附近的野獸被戾氣沾染，會變成煞獸，到時候會威脅到臨時營地的村民。”
    雅玲點頭，拿出靈玉，將其與仙鏡並置。兩道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柱，緩緩掃過供桌的紋路。光柱所過之處，青磚上的紋路漸漸褪去黑色，露出原本的青灰色。可當光柱掃到供桌底下時，突然被一股黑氣擋住，鏡麵還泛起了裂紋。
    “下麵有東西。”肖飛搬開供桌，隻見地麵上有一塊鬆動的青磚，掀開後，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飄出的黑氣帶著腥臭味，像是腐爛的屍體。
    雅玲將仙鏡的光芒調亮，往洞口照去——洞底鋪著一層黑色的綢緞，上麵放著一個陶罐，陶罐口用紅布封著，紅布上還畫著一個詭異的符號。“是養屍蠱的罐子。”雅玲的聲音有些發冷，“黑袍人不僅設了血陣，還在這裏養了蠱蟲，怕是想等我們離開後，讓蠱蟲去偷襲營地。”
    肖飛拿出短劍，將靈玉的靈光纏在劍身上，縱身躍入洞口。洞不深，不過一人高，他落地時，腳踩在綢緞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陶罐就放在洞中央，紅布上的符號在靈光下泛著紅光，像是活過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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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去揭紅布，剛碰到布角，陶罐突然劇烈晃動，裏麵傳來“嗡嗡”的聲響，像是無數蟲子在爬動。雅玲在洞口喊道“小心！蠱蟲怕靈光，用靈玉的光芒罩住它！”
    肖飛立刻將靈玉舉到陶罐上方，白光瞬間將陶罐包裹。罐子裏的聲響漸漸變小，紅布上的符號也開始褪色。他小心翼翼地揭開紅布，隻見罐子裏裝滿了暗紅色的液體，液體中漂浮著無數黑色的小蟲，每隻蟲子都隻有米粒大小，卻長著尖銳的口器，正試圖往罐外爬。
    “是幼蠱。”雅玲也跳了下來，看著罐子裏的蟲子，“還沒完全孵化，一旦孵化，會順著人的口鼻鑽進體內，控製人的心智。”她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陶罐上，符紙瞬間燃起淡藍色的火焰，“這是淨化符，能把蠱蟲和戾氣一起燒掉。”
    火焰順著符紙蔓延到陶罐上，罐子裏的小蟲開始瘋狂掙紮，發出刺耳的“滋滋”聲。暗紅色的液體漸漸蒸發，化作黑色的煙霧，被符紙的火焰燒成灰燼。肖飛看著火焰，突然想起山神廟裏的村民——他們會不會也是被這種蠱蟲控製，才變成了黑袍人的傀儡？
    “別多想了。”雅玲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清理掉所有隱患，保護好活著的人。”
    火焰漸漸熄滅，陶罐變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洞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是熊妖族的一個小兵，他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肖飛大人，雅玲大人，營地那邊傳來消息，有幾個老人突然暈倒了，族長讓你們趕緊過去看看。”
    肖飛和雅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難道營地也有蠱蟲？
    兩人立刻跟著小兵往熊妖族的營地趕。營地設在一片向陽的山穀裏，周圍有熊妖族的精銳守著，山穀中央搭起了幾頂帳篷，帳篷外飄著草藥的香味。他們剛到帳篷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老人的咳嗽聲。
    熊妖族長正站在帳篷外，臉色凝重“已經暈倒三個老人了，都是從村落裏救出來的，症狀一樣——臉色發黑，嘴唇發紫，像是中了毒。”
    肖飛走進帳篷，隻見三個老人躺在鋪著幹草的地上，雙目緊閉，胸口起伏微弱。他伸手搭在一個老人的手腕上，指尖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老人的脈搏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而且脈搏中還夾雜著一絲異樣的跳動，像是有東西在血管裏爬。
    “是蠱蟲。”雅玲拿出仙鏡，照在老人的脖頸處，鏡中浮現出一個細小的黑色光點，“蠱蟲已經鑽進體內了，藏在血管裏，正在吸食精氣。”
    “怎麽會？”熊妖族長皺起眉，“我們檢查過所有人，沒發現傷口啊。”
    “是通過呼吸進入的。”肖飛想起洞底的陶罐，“黑袍人養的蠱蟲有幼蠱，體積很小，能混在空氣中，被人吸入體內。”他拿出靈玉，將白光凝聚成一縷，輕輕點在老人的眉心，“靈玉的光芒能逼出蠱蟲，但老人身體虛弱，不能強行催動，得慢慢來。”
    白光順著老人的眉心滲入體內，老人的臉色漸漸有了一絲血色，胸口的起伏也變得平穩。過了半刻鍾，老人的嘴角突然動了動，吐出一隻黑色的小蟲——小蟲落在地上，還在掙紮，被雅玲用符紙燒成了灰燼。
    “醒了！”帳篷外傳來一陣歡呼，是阿瑤和其他孩子跑了過來，趴在帳篷口往裏看。阿瑤手裏拿著一個野果，小心翼翼地遞進來“爺爺，你吃果子。”
    老人緩緩睜開眼，看到阿瑤，虛弱地笑了笑“阿瑤乖，爺爺沒事。”
    肖飛鬆了口氣，又去救治另外兩個老人。雅玲則走出帳篷，對熊妖族長說“得在營地周圍設一道靈光屏障，防止還有漏網的蠱蟲進來。另外，讓所有人都喝一點摻了靈玉粉末的水，能增強抵抗力。”
    熊妖族長點頭，立刻安排手下行動。雅玲看著遠處的樹林，突然想起什麽，對肖飛說“雀翎穀的巨樹倒塌後，黑洞雖然暫時閉合了，但黑袍人的餘孽還沒清完。之前月飛追的那個瘦小黑袍人，說不定還藏在附近，我們得盡快找到他，不然他還會搞出別的亂子。”
    肖飛剛救治完最後一個老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已經讓金翅雕的精銳去搜查了，他們擅長追蹤，應該很快會有消息。”他走到帳篷外，看著孩子們在山穀裏追逐打鬧，阿瑤正拿著野果分給其他孩子，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暖流——這些孩子經曆了災難，卻還保持著純真，這正是他們要守護的東西。
    傍晚時分，金翅雕的精銳回來了，帶來了一個壞消息他們在樹林裏發現了瘦小黑袍人的屍體，屍體已經被魔氣反噬，變成了一具幹屍，手裏還攥著一個黑色的布袋，裏麵裝著幾滴暗紅色的精血——正是雀翎穀血溪中的精血。
    “他應該是想把精血交給其他黑袍人，結果沒走多遠就被魔氣反噬了。”雅玲看著布袋裏的精血，眉頭緊鎖，“但這也說明，還有其他黑袍人在附近，他們還在收集精血，想繼續完成血祭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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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飛將精血倒入一個瓷瓶中，用靈玉的光芒封印起來“這些精血不能留，得找個地方徹底銷毀。另外，我們得盡快去極北冰原——之前靈玉異動時，我看到了雪山和黑色漩渦，那裏應該是黑袍人的下一個目標。”
    雅玲點頭，拿出仙鏡，鏡麵泛起微光“我已經給月飛傳了消息，讓他在雀翎穀等著我們，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先去和他匯合，再一起去極北冰原。”
    夜幕降臨，營地升起了篝火，熊妖族的人煮了一鍋熱粥，分給老人和孩子。阿瑤坐在肖飛身邊，小口喝著粥，突然問“大哥哥，極北冰原冷嗎？”
    肖飛摸了摸她的頭“很冷，但我們有靈光，不怕冷。”
    “那你們能帶上我嗎？”阿瑤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跟著你們，以後也能保護別人。”
    肖飛愣住了，隨即笑了“等你長大了，就能保護別人了。現在，你要好好活著，好好長大，這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幫助。”
    阿瑤似懂非懂地點頭，把最後一口粥喝完，靠在肖飛身邊睡著了。肖飛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又望向篝火旁的其他幸存者，心裏暗暗發誓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守住這片土地，守住這些無辜的人，絕不讓黑袍人的陰謀得逞。
    篝火的光芒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雖然經曆了災難，但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希望——隻要還有人守護，隻要還有人不放棄，這片焦土終會重新長出綠草，倒塌的房屋終會重新建起，失去的家園終會重現生機。而肖飛和雅玲知道，他們的戰鬥還沒結束，極北冰原的雪山下，還有更大的危機在等著他們，但他們不會退縮——因為他們的身後，是需要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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