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瘴骨
    月飛的靴底剛觸到南疆十萬大山的第一片腐葉，鼻腔裏就湧進一股衝得人發暈的氣息——不是尋常山林的草木清香，是腐殖土泡在濕熱裏發酵的酸餿，混著某種毒蟲分泌物的甜腥，像有無數隻細腳蟲順著呼吸道往肺裏爬。他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長劍，劍鞘上纏著的靈玉絲帶泛出極淡的白光，在周身織成一層幾乎看不見的屏障，才勉強壓下那股惡心感。
    “唳——”
    頭頂傳來金翅雕族長蒼烈的嘶鳴，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滯澀。月飛抬頭，隻見原本在高空盤旋的數十隻金翅雕此刻都收了些羽翼，翅膀扇動的頻率慢了許多，最年輕的那隻小雕甚至晃了晃腦袋，差點從隊列裏跌出去。蒼烈的金色羽翼邊緣沾了些淡綠色的瘴氣，那霧氣像有生命般往羽毛縫裏鑽，被陽光一照，竟泛出點點黑星——是魔氣。
    “都降低高度，別往瘴氣濃的地方去！”月飛運起仙力，聲音裹著劍氣傳到半空。蒼烈俯衝下來，停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木枝椏上，巨大的鳥爪將樹皮抓出深深的印痕。它偏過頭，用喙蹭了蹭月飛的肩膀，眼中滿是焦躁“這霧不對勁，聞著像……像上次在雪山遇到的魔味，但更毒，我的族人們飛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說頭暈得看不清方向。”
    月飛指尖凝起一縷劍氣，輕輕點向空中飄來的一縷瘴氣。劍氣剛觸到那淡綠色的霧氣，就發出“滋啦”一聲輕響，原本瑩白的劍氣竟瞬間蒙上了一層灰黑，像被墨汁染過似的，蔫蔫地墜落在地，在腐葉上燒出一個小黑洞，冒出的黑煙裏依舊帶著那股甜腥。
    “不是普通瘴氣，是重樓的人布的毒陣。”月飛收回手，指腹還殘留著一絲刺痛，“他把魔氣摻進瘴氣裏，既能阻礙我們找焚天尺，又能慢慢侵蝕靠近的活物——金翅雕的眼睛最敏，最先受影響不奇怪。”
    話音剛落，左側的密林裏突然傳來“嘩啦”一陣響動，像是有什麽東西撞斷了藤蔓。月飛立刻拔劍，劍刃出鞘的瞬間，靈玉絲帶的白光又亮了幾分，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半透明的護罩。蒼烈也立刻豎起羽毛，翅膀微微張開，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高空的金翅雕們也紛紛往下俯衝，圍成一個圈，將月飛護在中間。
    從樹林裏衝出來的，是一群身披獸皮的蠻族。
    他們大多赤著腳，腳踝上纏著曬幹的藤蔓，獸皮上沾著暗紅色的汙漬，不知道是血還是泥。每個人手裏都握著一根磨得尖銳的木矛，矛尖上塗著暗綠色的毒液，順著矛尖往下滴，落在地上的腐葉上，立刻就把葉子蝕成了黑渣。最讓人驚心的是他們的眼睛——原本該是深褐色的眼白，此刻全被黑氣裹著，像兩口灌滿了墨的井，沒有絲毫神智，隻有瘋狂的戾氣。
    “又是被魔氣控製的人。”月飛的劍頓了頓，眉頭擰了起來。上次在極北冰原，他見過被魔氣操控的村民，那些人眼裏也是這樣的黑氣，明明是普通人，卻像失了魂的魔物，隻會一味地攻擊。他那時就不忍下殺手，此刻麵對這些蠻族，心裏的猶豫更甚——這些人手裏的毒矛雖然鋒利，但動作裏全是混亂，顯然隻是被重樓當擋路的棋子。
    “殺了他們！”蒼烈的聲音帶著警惕，“他們已經被魔控製了，不會停手的！”
    “再等等。”月飛搖頭，腳步往前邁了一步，劍刃斜指地麵，“我先廢了他們的武器。”
    話音未落，最前麵的一個蠻族突然嘶吼著衝了過來，毒矛直刺月飛的胸口。月飛側身避開，手腕一翻，劍背重重敲在蠻族的手腕上。隻聽“哢嚓”一聲輕響，那蠻族的手腕瞬間垂了下去，毒矛“哐當”落在地上。可那蠻族連哼都沒哼一聲，另一隻手立刻撿起草叢裏的石頭，往月飛的頭上砸去。
    月飛皺著眉，又用劍背打落了石頭。可他剛退開一步，身後又衝上來兩個蠻族，一個撲向他的腿，一個竟朝著旁邊的小雕撲去——那小雕還沒成年，剛才被瘴氣熏得頭暈，此刻反應慢了些，眼看就要被蠻族抓住翅膀。
    “小心！”月飛縱身躍起，劍氣橫掃，將那兩個蠻族逼退。可這一退，更多的蠻族湧了上來，足足有二十多個，像瘋了似的往金翅雕那邊衝。他們不像是在攻擊，更像是在自殺式地衝撞——有個蠻族甚至抱著一隻金翅雕的爪子，任憑雕爪將他的肩膀抓得血肉模糊，也不肯鬆手，另一個蠻族則趁機用毒矛去刺雕的翅膀。
    “唳！”那隻金翅雕吃痛，嘶鳴著騰空，可那蠻族依舊掛在它的爪子上，黑氣從他的傷口裏滲出來，竟慢慢往金翅雕的爪子上爬。
    “不能再等了！”月飛的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僅找不到焚天尺，金翅雕們還會受傷。他深吸一口氣，劍刃上的靈光突然暴漲，不是之前的瑩白，而是帶著暖意的淡金色——這是他刻意收了殺氣的劍氣，隻傷皮肉，不損性命。
    他身影一閃，像一道金色的風穿梭在蠻族之間。每一次揮劍，都精準地打在蠻族的關節處，或是挑飛他們手裏的毒矛。不過片刻，地上就落滿了毒矛和石頭，十幾個蠻族倒在地上，關節脫臼，卻依舊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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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剩下的蠻族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狂暴了。有個身材高大的蠻族，竟直接撲向一隻金翅雕的翅膀，用牙齒死死咬住雕的羽毛，任憑雕怎麽甩動，也不肯鬆口。那金翅雕疼得不斷撞向旁邊的古木，樹幹上的藤蔓被撞得紛紛落下，淡綠色的瘴氣也跟著湧了過來，落在金翅雕的傷口上，讓它的嘶鳴更淒厲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月飛心裏清楚，這些蠻族被魔氣控製得太深，除非驅散魔氣，否則永遠不會停手。可他現在沒有雅玲的仙鏡，也沒有肖飛的靈玉，隻能暫時壓製，沒法徹底淨化。而且瘴氣越來越濃，再拖下去，金翅雕們的頭暈會更嚴重，甚至可能被魔氣侵蝕。
    他看向蒼烈，咬了咬牙“蒼烈，你帶族人們升空，往瘴氣淡的地方待著，別下來。這裏我一個人處理。”
    “不行！”蒼烈立刻反對，“你一個人深入山林太危險了，這瘴氣裏不知道還有什麽陷阱，我們留下來至少能幫你擋一擋！”
    “你們留下來隻會拖後腿。”月飛的聲音很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看小雕們，已經快撐不住了，再待在這裏，它們會被魔氣纏上的。焚天尺的線索隻有我能找——我的靈玉能感應魔氣，你們跟著我，反而會讓我分心。”
    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靈玉——這是之前肖飛分給他的，此刻正泛著微弱的白光，“我會用靈玉跟你們聯係，隻要找到焚天尺，我就立刻通知你們。你們在高空盯著，要是看到有魔氣異動，就用鳴叫聲提醒我。”
    蒼烈看著地上還在掙紮的蠻族，又看了看空中那些頭暈目眩的族人們，知道月飛說得對。它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用喙蹭了蹭月飛的臉頰“你自己小心，要是遇到危險，不管找沒找到焚天尺，都要先退出來。”
    “我知道。”月飛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蒼烈的羽毛，“快帶它們走。”
    蒼烈嘶鳴一聲，拍了拍翅膀。空中的金翅雕們立刻聚攏過來，跟著蒼烈往東邊飛去——那邊的瘴氣確實淡些，能看到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灑在地麵上。那些蠻族看到金翅雕飛走，竟想追上去，卻被月飛用劍氣攔住。他沒有再傷他們，隻是用劍氣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溝，暫時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等金翅雕的身影消失在樹冠後麵，月飛才轉過身，看向密林深處。
    此刻的瘴氣比剛才更濃了，淡綠色的霧氣像潮水般往他這邊湧，靈玉絲帶的白光也黯淡了些，貼在皮膚上，能感覺到一絲涼意。他深吸一口氣，將靈玉握在手心，那股微弱的暖意順著掌心傳到四肢百骸，讓他頭暈的感覺減輕了些。
    他記得雅玲之前說過，焚天尺是重樓的遺物之一，通體赤紅，能燃盡魔氣，所以它周圍一定會有灼熱的氣息，甚至可能會驅散周圍的瘴氣。而重樓的人既然在這裏布了毒陣，說明焚天尺的位置一定不遠——毒陣的作用，就是把靠近的人攔在外麵。
    月飛沿著密林裏的一條小徑往前走。這條小徑顯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地麵上的腐葉被踩得很平整，偶爾能看到幾片沾著黑氣的獸皮碎片，應該是那些蠻族留下的。他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用劍氣探路——之前在雪山，他吃過重樓陷阱的虧，這次不敢再大意。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周圍的樹木越來越密，樹幹上纏著厚厚的藤蔓，藤蔓的葉子是深紫色的，上麵掛著晶瑩的露珠，那些露珠落在地上，竟能蝕出小小的坑。月飛用劍氣挑落一滴露珠，發現露珠裏也摻著魔氣，隻是比瘴氣裏的更淡些。
    “看來快到了。”月飛心裏一動，因為他的靈玉突然熱了起來，手心傳來一陣灼熱的感覺，像是握著一塊小火炭。他抬頭望去，隻見前麵的密林深處，隱隱有紅光透出，那紅光不是陽光，而是帶著暖意的、像火焰般的光芒，甚至能看到淡綠色的瘴氣在紅光周圍被慢慢燒散，化作一縷縷白煙。
    就在他要往前走的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一陣異動。
    他立刻停住腳步，低頭看向地麵——那些原本平整的腐葉，此刻竟像波浪般起伏起來，緊接著，無數根深紫色的藤蔓從地下鑽了出來，像毒蛇般往他的腳踝纏去。那些藤蔓的頂端還長著小小的花苞，花苞裏滲出暗綠色的毒液，滴在地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是毒藤陣。”月飛的劍立刻出鞘，劍氣縱橫，將纏過來的藤蔓斬斷。可那些藤蔓像是斬不盡似的，斷口處立刻又長出新的藤蔓，而且速度越來越快，轉眼間就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往他的頭頂罩來。
    月飛縱身躍起，落在一棵古木的枝幹上。可他剛站穩，那棵古木的樹幹突然裂開一道縫，裏麵竟也鑽出幾根藤蔓，直刺他的後背。他隻好又跳下來，手裏的劍舞得像一團白光，將周圍的藤蔓盡數斬斷。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藤蔓越來越多，而且每斬斷一根，周圍的瘴氣就濃一分，他的靈玉雖然還在發熱，但光芒已經比剛才淡了些，顯然是在抵抗魔氣的侵蝕。他知道，這毒藤陣一定是重樓的人布下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等瘴氣裏的魔氣慢慢侵蝕他的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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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天尺的紅光就在前麵，不能在這裏耗著。”月飛咬了咬牙，突然想起古籍裏說過，焚天尺的氣息能克製魔氣，或許他可以用靈玉引動焚天尺的力量，來破這個毒藤陣。
    他將靈玉舉到胸前，閉上眼睛，集中全部的仙力，往靈玉裏注入。隻見靈玉的光芒越來越亮，從淡白變成了金色，最後竟透出一絲微弱的紅光——那是焚天尺的氣息，透過靈玉傳了過來。
    “就是現在！”月飛睜開眼睛，將靈玉往前一推，金色的光芒裹著紅光，像一道箭般射向前麵的毒藤。隻聽“轟隆”一聲響，那道光芒落在毒藤上，瞬間爆發出灼熱的氣息，那些原本瘋狂生長的毒藤，在紅光的照射下，竟像被烈火焚燒般，迅速枯萎、發黑，最後化作一灘黑灰。
    周圍的瘴氣也被這股紅光衝散了不少，露出了前麵的景象——那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個用石頭砌成的祭壇，祭壇高三丈，上麵刻滿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裏泛著黑氣，顯然是被重樓的人動過手腳。而祭壇的頂端，懸浮著一把通體赤紅的尺子，正是焚天尺。
    焚天尺的光芒比月飛遠遠看到的更亮，尺身上刻著繁複的花紋，像火焰在燃燒，周圍的瘴氣一靠近，就被燒成白煙。可讓月飛心頭一沉的是，祭壇的周圍，站著四個身披黑袍的人，他們的臉上蒙著黑布，手裏握著黑色的法杖，法杖頂端的骷髏頭裏，正往外冒著黑氣——是重樓的手下。
    “終於來了。”其中一個黑袍人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在摩擦，“我們等你很久了，月飛。”
    月飛握緊了劍，警惕地看著那四個黑袍人“是你們布的毒瘴和毒藤陣？”
    “不錯。”另一個黑袍人冷笑，“主人早就知道你們會來取焚天尺，所以讓我們在這裏等著。你們以為集齊三件遺物就能封印主人？真是癡心妄想！今天，你就留在這裏吧。”
    話音剛落，四個黑袍人同時舉起法杖，骷髏頭裏的黑氣瞬間暴漲，在空中凝聚成一隻巨大的黑色爪子，往月飛的頭頂抓來。那爪子上的黑氣裏，竟帶著焚天尺的氣息——顯然這些黑袍人，也想奪取焚天尺。
    月飛的眼神一凜，知道這場戰鬥避不開了。他抬頭看向祭壇頂端的焚天尺，靈玉還在發燙，那股灼熱的氣息像在召喚他。他深吸一口氣，劍刃上的紅光越來越亮——那是焚天尺的氣息，也是他的決心。
    “想攔我，先過我這把劍。”
    月飛的身影一閃，像一道紅光衝進了黑袍人的包圍圈，劍刃與黑氣碰撞的瞬間，南疆十萬大山的密林裏，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而祭壇頂端的焚天尺，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光芒突然暴漲，將整個空地都染成了赤紅。
    接下來的劇情可以圍繞月飛與黑袍人的戰鬥展開，比如黑袍人會用魔氣操控祭壇上的符文，召喚出魔氣凝聚的魔物，月飛需要一邊應對魔物，一邊想辦法靠近祭壇。中途可能會有金翅雕們察覺到異動，趕來支援，幫助月飛牽製黑袍人。而月飛在戰鬥中，會發現焚天尺的力量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激活，比如用靈玉的光芒作為鑰匙，或者需要他的精血作為引動。最後，月飛雖然成功拿到焚天尺，但也被黑袍人下了暗手，體內殘留了魔氣，為後續的劇情埋下伏筆。需要我繼續寫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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