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躺在炕上動彈不得的顧長安內心卻如烈火烹油。
    外麵的動靜他早就聽到了，顧婆子母子倆說的話他 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他的好娘親，好弟弟。
    其實從小他就知道，他娘更偏心顧大寶這個弟弟。他和姐姐無論做多少活都不得他娘的待見。
    正是因為如此，等他到了參軍的年齡就毅然決然的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家去了部隊。
    原本他隻是覺得娘隻是偏心而已，萬萬沒想到在他入伍以後，他娘竟然狠心的把大姐嫁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酒鬼，隻因為對方出得起一百元的聘禮。
    等到他得了消息從部隊趕回來，一切都已經晚了，姐姐那時就已經懷孕了，他雖然氣憤，但是也明白改變不了什麽，給姐姐留了二百塊錢之後又回了部隊。
    那之後他好幾年沒有回來，和姐姐也是偶爾書信聯係，姐姐在信中也從來報喜不報憂。
    他知道姐姐去世的消息，還是大隊長發電報告訴他的。
    他匆忙趕回來，見到的就是一捧黃土了。
    看著哭的背過氣的小小孩童，以及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他才明白姐姐在信裏從不言說的那些苦楚。
    他打斷了老酒鬼一條腿，帶著外甥回到了南窪村。
    他跟隊裏請了兩個月的探親假，帶著那個總是眼神驚懼的小小男孩上山下河。
    慢慢地，孩子的眼神裏終於不再充滿恐懼。
    他在家的這段期間，家裏人對他和孩子都很友善，他答應每個月多往家裏寄些津貼，希望他們能好好照顧孩子。
    他以為看在死去的姐姐份上，他們也會好好善待孩子的。
    在孩子不舍得眼神裏，他留了些錢，背上包袱又回到了軍營。
    再後來，就是他出任務發生意外。
    之後的事，也不難猜。
    自己變成這副模樣從部隊退下來，沒有了津貼，他們定是一刻不停的將他們掃地出門。
    很難想象，一個六歲的孩童，帶著他這個活死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自己這個舅舅不中用了，豆子卻一直沒有放棄他。
    顧長安內心驚濤駭浪，雖然對自己的處境並不意外，但是在親耳聽到親娘和親弟弟為了一塊肉，上門打罵一個小孩的時候，憤怒、心酸、內疚各種情緒在心頭翻滾個不停。
    幸好豆子口中的漂亮姐姐及時出現，聽著像是狠狠收拾了對方一番。
    是個善良、厲害又勇敢的姑娘！
    屋裏的人內心再如何，絲毫不影響屋外的一大一小感情升溫。
    明珠看著一臉傻笑的小不點兒：“吃完飯，我們去撿柴火好不好？”
    豆子早已經被明珠給的糖征服，一邊舔著糖紙一邊回應：“好，吃過飯跟漂亮姐姐一起去撿柴嘍。”
    明珠昨天就看了一下院子裏的柴火，小不點已經撿了不少了，但是現在又加了個她，柴火量就遠遠不夠了。
    她當然不會占小孩子的便宜，她早就打算好了，以後和小不點兒一起搭夥，反正自己吃也是吃，多個小孩子也沒什麽，而且還有個小勞動力幫自己燒燒火刷刷碗什麽的，因此也就不用在柴火上分你我了，再去撿一些就好了。
    至於屋裏那個活死人已經被明珠自動忽略了，隻能吃些流動食物，更不會妨礙什麽了。
    正好楊隊長說了，新來的知青有三天假期，三天以後上工才會安排活。
    其實正常以往隻有一天的，隻不過今年知青隊裏有個明珠，聽話又會來事兒，加上又是冬天，活也不多，所以楊隊長才多給了兩天的。
    明珠打算這三天主要用來囤柴火，雖然她不用這些也能在空間裏過得很好，但是麵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做的，該低調還是得低調。
    順便去山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撿隻野雞什麽的 ，她真的很想吃野雞肉啊。
    明珠借著回屋的功夫，從空間倉庫的角落裏扒拉出一身適合小男孩的藏青棉衣還有手套帽子，拿給豆子：“你的衣服太薄了，把這個換上。”
    豆子看著嶄新的棉衣，興奮的大叫：“漂亮姐姐，這真的是給我的嗎？”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這麽好這麽新的衣服，好軟好漂亮呀。
    可是，“漂亮姐姐......”豆子抬起頭要說什麽。
    “不準問，不準拒絕，好孩子要聽話。”明珠打斷了豆子要說的話。
    “謝謝漂亮姐姐！”豆子聞言，高興地跑回屋子裏換衣服去了。
    她可不想費力的扯謊解釋什麽，好在小不點兒是個懂事的。
    嗯，很好。明珠滿意的點點頭。
    豆子換衣服的空檔，明珠已經淘好米把米飯蒸上了。
    洗好了菜板，看了眼那把豁牙露齒的菜刀，又從空間裏渡出來一把鋒利的菜刀。
    刀不鋒利可不行。
    她轉身從隊上拎回來的口袋裏挑出兩個大土豆，削好皮後用新菜刀“噠噠噠”切成了細細的絲，用涼水泡上備用。
    又切了點幹辣椒和蒜片備用。
    又拿出一口小一些的小鐵鍋，清洗幹淨，放在挨著大灶的小灶上。
    這個小灶應該是用來燒火牆的，隻不過火牆廢柴，一般人家隻燒炕就過冬了。
    她往小灶裏添了把柴，引了火，一會兒鍋就熱起來了。
    起鍋、燒油，放入備好的幹辣椒絲和蒜片。
    “滋啦！”
    動人的聲音從廚房傳出，香味的散了出去。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房裏竄了出來，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明珠正在翻炒的小鍋，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是換好衣服的豆子。
    人太瘦了，顯得衣服稍微有些大，但是不影響走路，鞋子看上去很合適，雖然顏色老氣了些，看著卻順眼多了。
    “漂亮姐姐，你在做什麽，好香呀！”豆子不停地吞咽著口水，想湊上前去看看，卻又害怕髒了新衣服，整個人別扭的十分可愛。
    明珠撈出土豆絲，拎了拎水，扔進鍋裏。
    “嘩啦！”
    更香了。
    明珠拿出一瓶香醋，沿著鏟子撒了一圈，一股刺鼻的酸香味從鍋裏炸開來，彌漫在整個廚房。
    翻炒幾下，加了一點點水，把鍋蓋上燜著。
    小豆子不停地咽著口水，急得在空地上直轉圈圈，看的明珠一陣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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