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隊部出來以後明珠帶著豆子直奔村口。
    一大一小到村口的時候，劉長海已經架著馬車等在那裏了。
    “長海叔！”一大一小喊了人。
    “小沈知青和豆子來啦。”說完晃晃悠悠的起身。
    明珠拿出假條給他看了一眼，把豆子扶上車，自己也挨著坐好。
    長海叔確認兩人坐穩以後，揚起馬鞭開始趕車。
    這次馬車沒拉那麽多東西，速度比上次明珠坐的時候更快，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縣城。
    明珠算是第二次來，不過上次隻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眼，這次她打算好好逛逛。
    和劉長海說定返程的時間以後，她帶著豆子先去了木匠鋪子。
    剛進大門，就看見一溜做好的家具擺在院子裏，她看了一下，非常原生態，連漆都沒上。
    剛走了一圈，一個年輕的男同誌就從屋裏走了出來。
    “這位同誌，需要點兒什麽？”
    男同誌滿頭滿臉的木屑，看樣子應該是學徒。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各需要兩個，這個要一個大的，另外要配對的椅子兩把，小凳子兩個，還要一個碗架櫃。”明珠一邊指著剛剛選好的炕櫃、炕桌和飯桌，一邊下單。
    男同誌接到一筆大單，很是高興。記的更是認真，逐一和明珠確定了尺寸。
    “您說的這些我都記好了，還有別的嗎？”
    明珠想了一下：“就這些吧。”
    “行，那這邊我做主再送您一個案板和一個擀麵杖。”
    這男同誌會做生意，明珠就又選了幾個收納盒。順便要了兩袋子鋸末子。
    這可是個好東西，墊在炕席子下麵，不僅能隔涼鎖溫，還能讓硬邦邦的炕睡起來煊一些。
    男同誌算了下總價，一共是四十一塊二毛錢。
    付了錢，留好地址，約定好送貨時間後，明珠帶著豆子去了郵局。
    楊隊長說有顧長安的包裹。
    到了郵局，把單子交過去，工作人員很快就把包裹翻了出來。
    這個地址的包裹已經連續寄了快一年了，每個月都會寄一個，從沒斷過，他們印象很深。
    提上包裹，帶著豆子去了這裏的供銷社。
    供銷社這會兒人不多，明珠讓豆子在門外的樹蔭下看著包裹等著，她自己拿了個大袋子進去了。
    因為是縣城唯一一家供銷社，所以雖然麵積不是很大，但是柴米油鹽等日用品還算齊全。
    木頭的櫃麵泛著油光，感覺像是盤包漿了一樣。
    櫃台裏麵坐著一個女人，在照鏡子擺弄頭發，餘光瞥見明珠進來，頭都沒抬。
    明珠也不在意，沿著櫃台走了一圈就提著袋子走了。
    她前腳出門，照鏡子的售貨員隨後就翻了個白眼：“不買看啥呀，窮光蛋。”
    出門那一瞬間，明珠就往袋子裏渡了一些東西，很多都是和供銷社賣的樣式相同的。
    接上豆子，明珠兩人就去了附近的國營飯店。
    到了飯店，明珠帶著豆子看牆上的菜單，詢問豆子想吃什麽。
    在服務員驚訝的眼神中點了一份紅燒排骨，一份鍋包肉，三份大米飯和8個純肉包子，全部用自備的飯盒裝好打包。
    在服務員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背著一背包的美食瀟灑轉身。
    等明珠帶著快樂的像隻小狗的豆子到了地方時，木匠鋪的人已經把她定的家具都裝好了，把劉長海稀罕的不錯眼。
    明珠喊了他一聲，把東西放好後，在豆子期盼的目光中打開了包。拿出包著包子的油紙包。
    遞給豆子兩個，又給了劉長海三個。
    “長海叔，辛苦你了，跟著我們忙活這麽久，肉包子您嚐嚐。”
    “給、給我吃的？”劉長海有些受寵若驚的問。
    明珠點頭：“麻煩您了。”
    劉長海笑的滿臉堆褶：“這有啥麻煩的，以後有啥事兒說一聲就行。”
    完全沒想起他隻是車把式，並沒有權利支配車輛。
    劉長海吃著滿嘴流油的大肉包，心裏樂開了花，過年都吃不上的好東西，這小沈知青說給就給，一給就給倆，真是個大方的，要是所有知青都這麽懂事兒就好了。
    吃過包子，回去的路上劉長海不停地在說著村裏的事兒，東家長西家短的。
    誰說男的不八卦。
    男的八卦起來，隱秘的事兒說的更多。
    不過明珠一直耐心地聽著，時不時的附和一聲，竟覺得回去的速度要比來時的速度更快。
    劉長海是坐地戶，講話很是幽默風趣，但時不時蹦出的本地方言讓明珠好一頓猜。
    等他們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村裏人還在場院風風火火的上工，並沒有人看見他們拉著一車東西回來。
    劉長海把一大一小送回家，又熱情的幫忙卸了貨才走。
    明珠指揮豆子燒了熱水，又用濕抹布把每件東西重新擦了一遍。
    豆子愛不釋手的抱著明珠特意買給他的小板凳，開心的不得了。
    把屬於廚房的東西擺好，看著原本空蕩蕩的地方一點一點被填滿，明珠終於覺得有了一些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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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炕桌一共有兩個，明珠將自己的擺好後，提著進了豆子的屋子。
    這是她第一次進這屋。
    這時外麵的天已經有些暗了，屋子裏沒有燈，昏昏暗暗，朦朦朧朧的。
    一個瘦的脫了相的男人就這麽就那麽閉著眼靜靜地躺在炕上，目測身高得有一米九，頭發剪的參差不齊，胡子拉碴，臉卻很幹淨，要不是胸口的起伏，很難想象人還活著。
    身上的被子有些破了，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棉花，但是很幹淨。
    屋子裏沒有任何異味，豆子把屋子和人收拾的都很幹淨。
    “漂亮姐姐，這是舅舅。”豆子開心的介紹，“舅舅很幹淨的，我每天都給他擦洗的。”
    他是知道漂亮姐姐最是愛幹淨，上次黃嬸子和漂亮姐姐說話口水都噴出來了，漂亮姐姐都躲他後麵去了。
    還有上上次，知青點有個姐姐和她打招呼，漂亮姐姐看見對方身上的虱子後飛一樣的逃跑了，晚飯都少吃了很多。
    為了不讓漂亮姐姐嫌棄舅舅，他每次給舅舅擦身體都特別用力，還不小心搓破了幾塊皮呢。
    顧長安：真是我的好外甥。
    “他這樣多久了？”明珠一邊擺放著家具一邊問。
    “舅舅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一直都是你照顧的？”
    “開始的時候舅舅住在那個家裏，回來的時候帶了很多錢，那個老太婆拿了錢以後管了幾天，後麵就不再管了。”豆子提起顧家人就滿臉氣憤，連外公外婆都不願意叫，“他們欺負舅舅睡著了，就給舅舅喝一些餿了的泔水，連衣服和被子都不給舅舅，就把舅舅放在雞籠子旁邊的稻草堆裏。”
    “我同他們講道理，他們明明花了舅舅那麽多錢，現在舅舅生病了，為什麽不給舅舅看病，還欺負舅舅，他們就打我，不給我飯吃。後來我就去找了隊長叔，隊長叔就把我和舅舅安排在了牛棚那裏，還給了我們很多吃的。再後來舅舅的戰友來看他，我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的。”
    回憶起那段日子，豆子還吧嗒吧嗒掉起了金豆子。
    不過小孩子最是好哄，等明珠從包裏掏出幾顆糖帶給他，又立馬喜笑顏開了。
    “後來就有了漂亮姐姐，豆子好開心呀。”說完塞了顆糖到嘴裏，捂著嘴咯咯笑個不停。
    “嗯，豆子快去燒水吧，一會兒給你舅舅擦洗一下。”
    豆子應了聲，顛顛的去燒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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