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哐啷哐啷的開了一夜，第三天早晨終於到達了宅口縣。
    下車後，明珠和顧長安先去了當地的人民銀行辦理了外匯匯兌的業務，銀行工作人員見數額不小，還查看了兩人的介紹信。
    從銀行出來的時候，明珠除了 存款和現金還多了一把外匯券。
    倆人在縣城的的車站問了一圈才問到去大盤農場的車。
    從縣城到大盤農場，坐車也要五個多小時，趕牛車的是個大爺，長得慈眉善目的，見他們東西多還主動幫忙往車上抬東西。
    明珠和顧長安帶了好幾個大麻袋，講好了人和行李加一起一共兩塊錢。
    路上，顧長安悄悄的問明珠要了兩根煙，給了牛大爺一根，牛大爺接過煙笑的合不攏嘴，把煙別在耳朵上，就主動的跟顧長安聊起了大盤農場的事兒。
    聽說兩人是去探望朋友的，牛大爺驚訝道：“你們倒是有情有義，那裏的人都是身份有大問題的，在那處改造，上到八十下到幾歲的小娃娃都有，你說，那麽小個娃娃能有啥問題。不過關在那的人一年到頭也沒幾個親朋來看的，缺衣少食的，經常死人。聽說前些日子還有人受不了吊死的呢，等別人發現的時候，身體都硬邦邦的了。人呐，總有個過不去的坎，看看他們死的死瘋的瘋，還怪可憐的......”
    牛大爺唏噓道，他對上頭那些事兒其實壓根不懂，隻是單純的覺得那些人可憐罷了。他是個愛嘮嗑的，一路上說了很多下盤農場的事兒。
    明珠聽他說到有人自殺的時候，心懸了起來，雖然她知道以外公外婆的心勁兒不會做這樣的事兒，還是免不了一陣擔心。
    顧長安看出她的擔心，輕聲安慰道：“放心吧，兩位老人家不會有事的。”
    明珠聞言點了點頭，心下盤算著到了地方再給兩個老人多準備些救命的藥丸什麽的。
    牛車一路晃晃悠悠，終於趕在天黑前到了農場前麵的羊草村。
    來的路上顧長安就已經跟牛大爺商量好了，兩人這幾天住在他家，一天給五毛錢當做房費，如果吃飯的話再另算。
    牛大爺的姑娘兒子都已經結婚了，女兒嫁給別村了，他和兒子也已經分開過了，他家兩間房，他倆就住空下來那間就好。
    牛大爺的兒子家就在牛大爺家旁邊，看上去老實敦厚一個漢子，牛大爺的兒媳婦瞅著倒是很精明。聽說明珠兩人入住，一天還給五毛錢房錢，臉上都笑開了花，還主動給牛大爺送了些土豆招待客人。
    不過聽到兩人是要去農場探望朋友的時候，麵色就變得有些難看。
    明珠壓根不在意，顧長安也裝作沒看到。
    天已經黑了，他們對村裏不熟，無論如何西安對付一晚再說，如果不合適，明天再去村裏找別的地方。
    晚上，明珠兩人拒絕了牛大爺的晚飯邀請，就著開水墊吧了一口幹糧後，就早早的洗漱回屋了。
    兩人一人住在炕稍，一人住在炕頭，中間隔了一米多，雖然折騰的很累了，但是都沒有睡意。
    隔壁的房間裏，牛大爺的兒子兒媳還沒走，正在小聲的抱怨著：“爹你膽子也太大了，咋啥人都敢往家領呢，那倆人跟農場那邊的臭老九沾邊，能是啥好人？”
    牛大爺吸著煙，沒說話，牛大爺的兒子卻嘟囔著反駁：“你管那幹啥？反正住不了兩天就走了，有錢拿就行唄，一天五毛呢！”
    “才五毛，你看他們帶了那麽多東西，得值多少錢啊！”牛大爺的兒媳婦冷哼道。
    “那也是人家的東西，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少想些沒用的。”牛大爺的兒子不耐煩道。
    “我咋了，窩還不是為了這個家，那倆人一看就是有錢人，咋就那麽摳，一天給五毛！”
    “閉嘴吧，你們沒事兒趕緊回去吧，我要睡覺了。”牛大爺皺著眉說道。
    這兒媳婦娶糟了，一天天的屁事兒不幹淨做美夢。個不省心的。
    隔壁的動靜根本沒躲開明珠和顧長安兩人，明珠收回注意力，在思考明天怎麽能順利進入農場。
    農場那邊不是說進就能進的，裏麵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想要探親必須得提前申請，等上頭批準了才被允許進去，她也是今天才從牛大爺那裏知曉。
    況且他們帶的東西多，也需要嚴格審查才行。
    不過明珠也沒過多的擔心，如果正常程序進不去，她還有別的辦法。
    如今年關將至，當初外公外婆走的匆忙，什麽都沒來的準備，上次她雖然給寄了一些，但是缺的東西定然還很多，如果沒有足夠的物資，很難想象老兩口怎麽度過難捱的冬天。
    牛大爺說過，農場那邊的房子，其實就是在牛棚的角落裏辟出一個地方，每年都有被凍死的，大雪壓塌被砸死的也不少，可以說生存環境十分惡劣。
    “早點休息吧，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想辦法把東西送進去的。”許是察覺到明珠的擔心，顧長安開口安慰道。
    明珠早已經在心裏想了好幾個方案，此時聽到顧長安的話，心裏更是安穩不少。
    第二天一早，兩人起了個大早，明珠在洗漱燒水的時候，顧長安已經去村裏溜達一圈回來了。
    簡單吃了口幹糧。倆人一人背著一個包就去了大盤農場附近。
    靠近農場的時候，就被幾個看門的人攔住了，顧長安上前跟對方聊天，一人塞了一包煙，幾人看他這麽會來事兒，就樂的多說了幾句。
    明珠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目光透過大門往裏麵望，期望能看到外公外婆。
    農場裏的環境果然惡劣，裏麵的人更是狀態很差，一個個瘦的脫了相，多數人都花白著頭發看不出實際年齡，年齡看上去大些的更是滿頭白發。
    他們一個個表情麻木，仿佛行屍走肉，隻是機械的做著一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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