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天賜依然盤坐席榻之上，神情冰冷，嘴巴微微張開。
    懶懶地說道“你抬起頭來。”
    寥寥幾個字，像是從上位者喉嚨裏飄出來的一樣，不怒自威 。
    包狐狸竟有些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微微抬頭看，祝天賜的笑容也是似笑非笑，看得他心裏沒有看金佛般的酸楚，而是冷汗直冒。
    他趕緊躲開祝天賜的眼神，看著一旁的祝文文。
    祝天賜見他眼神飄忽不定，冷冷開口道：“這裏有一杯茶，你剛才說了那麽多話，也口渴了，喝了吧~”
    包狐狸伸手剛要去拿，又聽祝天賜又開口：“這茶裏放了些啞藥，你喝了也就老實了。”
    包狐狸嚇得手像被火燒了一般縮了回來。他想來想去，都沒想到祝家大公子是要賭啞自己。
    他愣了一下，轉頭看祝文文，見祝老大隻看著他哥哥，也沒有要為自己求情的意思 。
    他此刻徹底慌了神，跟著伏地不停地磕頭求饒道：“祝公子啊，我在山上一直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今日的事，我絕不會向外說一個字，求祝公子饒了我這一條狗命吧。”
    頭觸地之時的聲音和祝文文胸口裏心髒跳的一樣快。
    大哥不會真要把包狐狸毒啞吧，好歹他剛為自己辨認過金佛，當場就把他毒啞可太不仁道了。
    祝文文眼神看向祝天賜，見他身子鬆散的倚在憑幾上，拿手捶頭，有些不耐煩。
    根本就不看祝文文一眼。
    半晌慢慢睜開眼睛道：“你先閉嘴，叫的人頭疼。
    我讓你過來辨認金佛，沒有要你的性命已經是網開一麵了。你不知好歹現在還來求，是想拿這點功勞來要挾祝家麽？”
    包狐狸聽祝天賜這樣說，也不敢大聲求饒，隻跪行到祝文文麵前，求祝文文為自己求情。
    他看出上座的祝天賜，才是屋內的話事人，祝老大在他兄長麵前還嫩的很。他也知道祝老大心軟，隻要磕到祝文文心軟，自己就有救了。
    祝文文見包狐狸一把年紀老淚縱橫，頭都磕破了，實在不忍。
    抬頭剛要張口說話，卻被祝天賜搶了先。
    “英台我且問你，你手下的人可簽賣身契了麽？”
    祝文文張著嘴，最後說了一個“嗯”字。
    祝天賜點頭道：“這就是了，簽了賣身契，生是祝家的人，死是祝家的鬼。你命都是我的，你躲得了麽？”
    包狐狸沒想到，自己當山賊被二當家轄製，以為投到了祝家，能自由些。
    不想還是被轄製，自己賣身契在祝家的手裏，自己一生一世不能翻身，酸苦之情溢滿胸膛。
    假意的嚎叫之中，摻著自己的真感情，不願喝那啞藥。
    祝天賜看他還在糾纏，拍著憑幾對包狐狸喝道：“你這樣哭鬧，無非是感覺心內冤枉，不甘心被啞，我也和你說個明白。
    你家首領在你去前就說了，見了金佛就回來叫人，你可回來？”
    包狐狸沒想到祝天賜突然說起了這個，張著嘴巴‘這個，那個’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祝天賜發怒道：“你隻看見我要毒啞你，卻不看自己做了什麽事。
    你這刁鑽的奴才，你主子和你交代過了，你還自作主張你，私自把金佛搬運出來。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立功，實則想將那金佛私吞。
    金佛半路遇見賊人，被人擄走你是沒了辦法才回來的。要是沒有賊人劫走，我想你也就不會回來了吧。”
    祝天賜句句說中包狐狸的心事，包狐狸心中膽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嘴上磕磕絆絆，支吾著，又辯解不了。
    祝文文被祝天賜提醒，瞬間也想到了這層。
    自己在那小店裏，等了包狐狸幾個時辰他都不回，此時想來其中定是有貓膩 。
    他是受傷回來的，自己也沒有去細究其中原委。他都拿到金佛了，要不是遇見賊人，怕是自己也見不到他。
    她盯著包狐狸審視一看，包狐狸咽了咽口水，又伏地抱著祝文文的腳繼續求饒。
    口中念道：“祝老大，你是知道小人的，小的絕沒有這樣的心思，是祝老大給了小人的清白，我怎麽能恩將仇報呢。
    小的對祝老大絕無二心。
    我抱那金佛出來，是小的想立個頭功而已，哪裏能想到，中途有人劫金佛的賊~何況~”
    不等他說完，祝天賜指著他又罵道：“放屁，你弄丟了金佛，沒一刀把你殺了就算便宜你了，你還敢在你主子麵前信口雌黃。
    但凡是個喘氣的都想到，那麽一大尊金佛，你們三人搬著一定會引人注意。就算沒有那劫道的，碰見一夥流民金佛也都能被搶了。
    你還敢說，你不是想私吞了金佛？那二人現在也死了，你是死無對證，想怎麽說都行。
    我沒一刀殺了你，都是仁慈，你還這開繼續絞纏，實在可惡。”
    祝天賜說得頭頭是道，震得包狐狸愣在原地，搜刮著腸子，想著怎麽狡辯。
    在祝天賜看來，想私吞金佛，這是人性。
    何況小妹說過她山上這些人，都是些山賊。三個賊碰見一尊金佛。最有可能的就是把金佛私吞了。
    祝天賜根本不需要什麽證物，不動腦就知道是這種可能。
    包狐狸被祝天賜說中，隻咬定說自己冤枉。
    祝文文聽大哥祝天賜說得在理，心裏也起了疑心。
    恨恨問包狐狸道：“你說實話，我大哥說的是不是真的？”
    包狐狸心像掉進井底，知道自己希望渺茫，仍不鬆口。
    跪著道：“祝老大，我隻一句，小的忠心天地可鑒，祝大公子臆想小的說謊，小的無話可辨。
    若小的喝了杯啞藥能洗脫小的清白，小的願意喝。”
    說罷，端起祝天賜麵前茶盞一飲而盡。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隻有包狐狸咽水的聲音。
    祝天賜知道見包狐狸這般爽快，知道他是想借助喝啞藥，不想再被問下去，屬於斷尾求生。
    喝完那茶，包狐狸絕望的低頭不再說話。他此舉就是為了保住小命。
    再問下去，怕他無法自證，小命不保。
    祝文文見包狐狸喝了那盞茶，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隻把眼睛看著大哥祝天賜，看他還要怎麽樣。
    祝天賜見包狐狸喝了那茶，身子往前一探，嗬嗬一笑道：“還算是個聰明人，一杯茶換自己一條命，還知道孰輕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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