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言是何種的身份，怎麽能去質問溫縣令。
    就算溫縣令丟了金佛氣得半夜起來，咬著被角，又哭又罵。也不承認這一尊金佛的。
    他手裏的金佛成了來曆不明的贓物，他人，也成了來曆不明的賊人。
    祝文文也是猜到嗬嗬一笑，對著馬文言道：“你手裏這個當然是贗品，你劫走這金佛的時候，她已經被換掉了，隻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罷了。”
    這話說得有些自嘲的意思，她自己何嚐不是和對麵的飛賊一樣，被蒙在鼓裏。
    想來想去，應該就是那次馬家護衛登門來報信，說找馬文才有要事，大概就是這事。
    那時馬文才手裏就拿著金佛，又見我去迎金佛，竟瞞得嚴嚴實實，自己還是被人算計了。
    祝文文朝著馬文才望了一眼，發現馬文才也向他望了一眼。
    他的眼神中沒有抱歉和愧疚，有的是疑惑和審視。
    看見馬文才拿那種眼看著自己，祝文文竟下意識的反思自己一下。
    “他是在怪我，假金佛的事沒有告訴他麽？可他拿到真金佛也沒給我說啊，他有什麽好抱怨的。”
    馬文言盯著馬文才手裏金佛，再看自己手裏金佛，怒不可遏。
    自己為何什麽都不如他，他算計過來，算計過去，還是被馬家算計進去。這麽多年，一次都沒成功過。這次又是這樣，這樣的日子什還有什麽盼頭。
    他心內一激，把自己手裏的金佛往地上重重一摔，
    ‘哐啷’一聲，金佛被砸扁了一塊。露出菩薩半金半銀斜歪著的臉。
    旁邊人低頭看了一眼，叫嚷起來道：“這個佛是金包銀的，這尊是假的。這人是賊人~”
    香客聽了都要一起上去捉拿那老僧。被他身後女子伸出長刀的刀戳死一人，
    “殺人了，殺人了’香客拱著往後跑，又踩到幾個，不敢再上前。
    馬文言同夥拉中他道：“公子快走，咱們來日方長。”
    不想他好心相勸，卻被馬文言一把推開道：“我哪還有什麽來日，我拿什麽交差？”
    他站直了身體，瞪著馬文才道：你和你父親一樣歹毒，你父親屠城殺子，你還在這裏道貌岸然。我為什麽就是殺不死你。
    我憑什麽隻能是假的。今日我殺不了你，我就得死，馬家最終還是要逼死我。”
    他把臉上的那層假麵具當眾扯掉掉，露出自己原本的麵目。
    他手指在空中一抬，對著祝文文道：“你跟他一起暗算我，他為你早出關，也是要活不長的。他為了你，他為你，為了你。”
    她手指每指一次，所有人目光就聚焦在祝文文身上一次。
    祝文文心不像是自己的，隻管猛烈的跳，毫無顧忌。
    馬文言身後的那三人，早在他脫掉人皮麵具那一刻，丟下他四處奔逃。
    此刻隻有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絕望而瘋狂。
    對著馬文才吼道：“別人不知，我卻知道，你為她，她是女。”
    ‘嗖’的一聲箭響，又一支箭飛出，一隻正中馬文言的喉管，一隻正中馬文言的心髒。
    人群瞬間慌亂開來，馬文才臉色大驚轉過頭去看。就見一黑影從大門內消失。等他追過去，早已不見蹤影。
    祝文文站在高處，朝著人群大聲喊道：“不要動，都蹲下，不要跑，都蹲下。
    林二虎和手下見還有人跑，抬腳將那人踹翻在地。
    口中罵罵咧咧道：“叫你蹲下你沒聽見啊。”
    被林二虎打翻幾個，所有人才老實蹲在地上不敢再動。
    廟門前上千人，出現踩踏，死人就是分分鍾的事。
    祝文文寧可群眾被打，也不願有人當場被踩死。
    林二虎小心的趟過人縫，走上前查看倒地的馬文言。
    隻見他鼻口流血，左胸一隻箭貫穿，眼睛瞪得老大，臨死都是死不瞑目
    林二虎抱起地上那尊銀佛，轉身道：“祝老大，這個易容的飛賊，身中兩箭死了，和他一起來的同夥逃走了。”
    他聲音響亮，廟門前每一個人聽得清楚。
    祝文文喊道：“林二虎，你帶著人，把他屍身帶回寺廟。”
    佝僂著身子向後看了看，見那放箭的人早就逃走，這才放心。
    對著地上的香客道：“大家起來吧，沒事了。”
    滿地的香客，抬頭望了望，才敢一個看一個的起來。即使站起來也都是小心翼翼，一個個驚魂未定。
    樂同縣黃店家和金店家起身，對著眾人道：“我怎麽說的，馬公子手裏的是真的，現在你們都相信了吧。”
    香客‘嘩啦啦’對著陳福壽手裏的金佛跪在叩頭，口中齊念‘菩薩保佑’。
    祝文文身邊邊，被幾十人圍著的金佛，無人問津尷尬至極。
    見到此狀，祝文文讓身後的道士，接住他們這尊假佛，先進後院。
    又吩咐那幾個大和尚，和張大山穀大倉過去抬那一座。
    穀大倉堅決不肯，說什麽都要守在小姐的身邊。
    包狐狸渾身顫抖接替穀大倉的位置。
    他溜著眼睛看了祝文文一眼，此刻祝文文眼睛裏滿是金佛，分不出手教訓他。
    寺院的鍾聲又響了， 和尚們手上的法器再次響了起來，念著的佛經既可以超度亡魂，又可以加持吉慶。
    金佛在神聖的佛經中，虔誠的信眾麵前，由力士之手托舉到進了大殿。
    坐在高高的法台上，再一次俯看著世人。
    香客們擠在大殿中，低著頭排隊跪在蒲團之上，嘴裏念叨著自己的心願。
    祝文文抬頭看著那尊小小的金佛，心中悵然若失。
    為了這尊金佛死了幾條命，用了九斤的黃金，關了一城的百姓。
    沾了周身的血，最後被世人膜拜。
    他們信的到底是什麽？信的是這尊金佛還是，金佛背後看不見，也摸不到的無上權力。
    雖說祝文文現在是一山的首領，到處征戰已經習以為常，
    可那飛賊一箭穿喉的死狀，像慢放電影一般在自己眼前重複。
    他最後想說的話，大概是‘為了這個女人。’
    要不是馬文才那一箭，她的身份，大概被那個飛賊當中爆出來，倒是她又該如何？
    此刻她下手心還在冒冷汗，馬文才又救了他一命，可那第二支箭是誰放的。
    是為了讓他閉嘴，還是為了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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