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雖想要了溫良才的狗命容易，可為了這樣一個狗官，讓這樣一位夫子眼睛見血，這並不是本心。
    弄壞他們的車也是給他們一些教訓。
    他心裏暗嘲：“溫良才還想結果了我，他敢來見我，我先將他開膛破肚了，隻怕他連我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呢。先留下他狗命，下次再見，我可是不客氣了。”
    他騎在馬上冷笑兩聲，轉頭看著同樣騎在馬上的賽紅，一身男裝打扮，多了幾分的俏麗，心中更愛。
    笑著向她道：“你男裝打扮甚好，以後就這麽穿。況且你這身打扮與我同行也方便，你可喜歡。”
    這賽紅自小就在那花樓後院長大。不經常出來不說，就是出來，也是坐著小轎子去了東家，串西家，彈琴陪笑，左右逢迎。舉止溫柔，言語溫存。
    那時的她，心裏有再苦的事，也得堆笑。
    今日猛得騎馬出來，又是驚，又是喜，心中忐忑。人自由了，那些逢迎人的功夫，竟不知不覺忘了一些。
    她長著一雙大腳，卻不怎麽走路，身段生得齊整，卻不會騎馬。她愛釵環珠寶，卻要學著穿男裝。
    麵對這個全身武藝，騎馬射箭樣樣精通的馬家少爺，她那些溫存軟語和床上的功夫現在也完全用不上。
    見他問自己，她坐在馬上，緊張的全身冒汗，仍笑容豔豔的答道：“我很喜歡，隻是我現在還不會騎馬，多少有些誤事。奴家這個速度可會耽誤公子趕路。”
    見她穿男裝更像英台，馬文才心中不自覺更喜歡賽紅幾分，隻是他不能體會，心裏拿賽紅和英台作比較，口中卻不住的罵英台。
    鬧得他嘴上罵得越凶，心裏反而越在意這個道理。
    聽賽紅這樣說，認為她說的也對，向她道：“很多人起初都不會騎馬，後來都會了。
    你慢慢定會愛上，不過你說的沒錯，這樣走下去，的確會耽誤時間，不如你我同乘一匹馬，這樣也快。
    賽紅聽說，心中歡喜，二人跑到一處茶棚，喝了些茶，又吃了些果子，把另一匹馬拴在頭一匹馬後麵。
    馬文才讓賽紅坐在自己前麵，便往樂同縣的錢家莊奔去。
    因錢家莊在樂同不遠處，從城內穿過更為便宜的，他便騎著馬往樂同縣城去。
    不想樂同縣城門關閉，木刺阻立。往日熱鬧的城門口竟無一人。城牆上倒是有一隊軍馬，見他來了，彎弓搭箭從高處叫囂著讓他止步。
    那人在城牆上問：“你是何人，報上名來。再往前一步，我就射穿你的馬。”說罷一支箭崩在腳邊，千裏鬃嘶鳴一聲，止步不前。
    賽紅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看箭飛來，轉臉躲在馬文才胸口處，尖叫一聲。
    城門上聽見有女人的叫聲，在上穢言穢語口中不停。
    馬文才正在懊悔，自己出門怎麽沒有帶兵器，沒穿盔甲。要是有弓箭在手，他便可一箭射穿城門上人的眼珠。
    千裏鬃又嘶鳴一聲，前腿輕輕一抬，左右晃動。似乎認識那人。
    忽聽見城門樓上，一個穿盔戴甲那人對著城上人喝道：“住口，下麵那人好像是二公子。”
    樓上那人對著下麵喊去道：“下麵的可是二公子？”
    馬馬文才聽了這話，也覺上麵的這人熟悉，抬頭問道：“上麵的可是馬家的人？”
    城門上的幾人湊在一處，仔細看下麵來人，辨認一番。大叫道：“是二公子，是二公子。快開城門，是二公子回來了。”
    就聽見樂同縣的鐵釘城門，如天雷震動一般打開，就見幾個穿鎧甲快步的迎上前來。
    見馬上的男子果然是二公子馬文才。幾人激動的單膝跪地，抱拳嗚咽道：“二公子，您還活著，太守~太守以為您~”
    馬文才認出那人，也立刻知道他們個意思。
    他鬆開賽紅，翻身下馬問你領頭的劉朝英道：“哪個說我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抬手又讓劉朝英起來。
    這劉朝英是韓三平的部下，他都這樣說，想必軍中上下都這樣謠傳。
    劉朝英轉急為喜道：“軍中上下都說二公子被人抓了去，有人說二公子被關了起來，有人說二公子被他們打死了。
    夫人急得病了，太守和大公子都整日派人尋找，如今二公子回來了，先去見太守吧。”
    馬文才聽見別的猶可，聽見母親急病了，心裏著急，撩開袍子翻身上馬，帶著賽紅跟著劉朝英，騎馬朝城裏急去。
    剛進城門，城內的情景淒慘，驚了馬文才心驚肉跳。
    撲麵而來的腥臭血氣，衝鼻鑽腦。街麵更是狼藉一片，黃土烏黑，商鋪零落，十字街頭空無一人。門板竹筐散亂橫臥，近處無人出街，遠處死屍懸掛。
    這裏靜得幾乎沒有聲音，隻有黑色烏鴉盤旋。偶見一兩個也是坐在屋簷下，將死的老翁和婆子，衣衫襤褸嗚嗚咽咽不知所雲。
    賽紅從那花團錦簇的花樓忽到了這裏，又見這樣的情景，隻是哎呀一聲，便昏死在馬文才的懷中。
    馬文才見過戰場也屠殺，但這樂同縣是自住慣了的地方。與自己臨走那一日相比，心中惋惜不迭。
    這還是幾日前自己騎馬路過的樂同縣城麽。自己走的那一日城裏街麵人頭攢動，夏日炎炎，他騎馬路過，因跑馬太快。在街頭差點衝撞了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她懷裏的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他雖心中有氣，可還是勒馬駐足。
    那女人認出在馬上的是馬公子。
    一麵笑一麵哄懷中的孩子道：“小寶不哭，是馬公子。馬公子可是天神下凡，馬公子定是有要事去辦，咱們擋了馬公子的路了。”
    馬文才被那婦人說的不好意思，從腰間摸出一塊銀子，遞給那婦人道：“是我騎得快了，你拿這錢去給孩子買塊糕，哄哄孩子。”
    那婦人千恩萬謝的收下，帶著孩子歡天喜地的去買糕去了。
    馬文才此時還記那日的熱鬧，也記得那孩子拿著塊馬蹄糕朝嘴裏送的樣子。
    可此刻~
    短短幾日，樂同縣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他騎在馬上，經過那日賣糕的地方，心中一陣觸動，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他擰眉沉目問劉朝英道：“為何突然起了戰事？”
    劉朝英轉頭向馬文才道：“還不是因為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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