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眾妖仍舊熱情論道，對何為妖這個論點提出了無數見解，也在論道之中明晰了自己的前路。
    而也有妖漠不關心這一切，隻是追逐著眼前觸手可及的片刻歡愉。
    迦落羽挽住夏曆的手臂回到了宴會現場，與夏曆一同也參與進論道之中，時不時的述說一下自己的見解。
    她活潑衝動且天真，她不懂得何為妖，她的論點讓妖發笑，她還自私且虛榮，見到其他妖取笑她，她就找夏曆撒嬌。
    夏曆總會幫她扯歪理圓過去。
    被辯駁的妖無奈之下也是給了夏曆麵子，沒有和迦落羽繼續瞎扯，隻能尬笑著拱手服輸。
    就在這還算融洽的氣氛之中。
    他們玩膩了之後又找了處席位坐下繼續喝酒，夏曆享受著迦落羽提供的情緒價值，在這一刻把自己當做了俗人完全放鬆。
    與聖者的高潔所相反之物，正是代表著低級趣味的庸俗。
    夏曆正在重新取回自己對低級趣味的感受能力，他已經受夠了“高級”的一切。
    不想一睜眼就是文明存亡，就是公平正義。
    迦落羽是很俗，但也俗到了夏曆心裏，釋放了夏曆心中的壓抑已久的卑劣。
    “夏聖子，我能敬你一杯而論道嗎？”
    敖儀此時來到夏曆麵前敬酒。
    “請。”
    夏曆點了點頭。
    “妖，先天有力而乏靈，人，先天有靈而乏力，我在想是妖修靈難，還是人修力難？”
    敖儀以“何為妖”這個論點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都難，人力有所不及，妖靈有所不感，妖性蠻，缺乏同情心，嗜血易怒，更無倫理，尚未開智之時甚至無視親緣而泄欲。”
    夏曆聊了世人常說的妖性。
    這些人性之中卑劣的部分是妖性的本能，所以人與妖得各自為治亂來不得。
    人族總體更講秩序，雖小人惡人奇多但也有真正善者，而且行惡者會演，這一定程度上節製了惡行泛濫。
    妖族總體更傾向本能行惡，演都不演。
    “所以你認為妖天生低劣？”
    敖儀緊盯著夏曆，又用眼角餘光掃視了兩眼光明正大坐在夏曆腿上的迦落羽。
    而這個話題也讓全場妖族都側耳傾聽起來。
    妖族天生低劣？
    它們倒要看看夏曆如何回應。
    “事實罷了，所以才要修，人族先天無力，能修玄道者萬中無一，我人族凡人恒沙數，修者才幾人？”
    “妖族先天有力，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不需開智便可成一方霸主，從最直接的生死存亡來看，難道不應該是人族更低劣嗎？”
    夏曆反問敖儀。
    眾妖聽後都覺得合理，妖可獨自遊曆天地之間，但人族離不開群體，幼妖數月便可獨自生存，人族十數歲甚至都無獨自生存之力。
    “所以我們雙方互認為對方低劣，對嗎？”
    “可以這麽說，但自從妖族也開始注重修靈之後，低劣與否就隻在相關者自己如何認為了。”
    “我不嫌你本性粗劣，你不嫌我弱小無能，那我們就都是高尚的。”
    夏曆這一番話很中聽，反正參與此次宴會的妖族天驕都沒意見，隻是默默點頭。
    “可你……”
    “好了，我不參與論道，隻是聊聊而已，別太當真。”
    夏曆打斷了敖儀的話不想和她繼續聊下去，敖儀現在像個怨婦一樣，看他的眼神皆是不滿。
    夏曆的確嫌棄敖儀。
    唾棄她那為了妖族崛起，也為了自己化為真龍的高尚，這並不衝突，她的行為對妖族而言就是高尚的。
    可對夏曆來說是結死仇。
    所以夏曆寧可與庸俗的迦落羽在一起，迦落羽心中全都是她自己的欲望，沒有絲毫為整個妖族著想的意思。
    “夏聖子，我覺得我們可以再深入的談談。”
    “抱歉，我累了。”
    夏曆搖頭拒絕，隨後用手撓了撓迦落羽豐滿的小腰，逗得她歡笑不斷，也用嫌棄的眼神瞟了幾眼敖儀，似在問她為什麽還不離開。
    敖儀此時感覺到了……
    確實感覺到了自己才是局外人，一番好意和情意被踐踏。
    “迦落羽，既然你與夏聖子關係好，還希望你之後能勸勸夏聖子留下，也好我等盡一下地主之誼。”
    “啊？為什麽要勸啊？他想去哪就去哪，他如果想我了，我馬上飛去人族找他就是，為什麽要他留下？”
    迦落羽笑吟吟的回答，然後將一顆靈果的外皮剝掉遞到了夏曆嘴邊，夏曆也是開口接受了她的投喂。
    “你難道就不想在你父親麵前證明自己嗎？你父親已經對你足夠失望了！”
    “我父親從未表示過對我失望，你不要亂講，我父親好歹也是妖尊，不是你可以隨意編排的。”
    “迦落羽！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可笑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模樣，和人族青樓裏那些女子有何不同！”
    敖儀把憤怒撒在了迦落羽身上。
    迦落羽聞言倒也不生氣，反正她已經滿足了自己的欲望，真的和夏曆有過了一次露水情緣。
    “你責任感重你努力就是，我不會對妖族不利，現在是今後也是，這就夠了！”
    “你……”
    敖儀此刻很想提前天妖大比，在戰台之上將迦落羽活剮了，在規則範圍內盡可能的重傷迦落羽這個無恥之輩。
    “好了好了，人各有誌妖也是，迦落羽，我們回房間休息吧。”
    “我醉了，抱我進去！”
    “你倒是會撒嬌。”
    夏曆抱起迦落羽就走，完全無視了低頭咬牙的敖儀，敖儀微微失神之後扭過頭看向夏曆。
    眼瞳微微失焦，眼中帶著一抹異樣的冰冷。
    這一幕自然被迦落羽注意到了。
    “夏曆，我們這麽刺激她是不是不太好？”
    迦落羽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完全得理不饒妖，同為妖族還是得搞好關係的。
    “是她控製欲太強。”
    妖就是妖，學什麽人？
    這下亂了根性，之後必生禍患。
    但夏曆也不怕就是了，真當太一聖地是吃素的？事情鬧大一點那幾個老頭才會出麵，免得什麽都是他來。
    他回到玄界後都根本不想繼續留在妖族！
    是那幾個老頭讓他回來的，說已經談妥了。
    他倒要看看談得有多妥。
    鬧出點事提前回去才是正道，讓敖儀對自己的敬愛化為憎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