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收徒典禮上的小風波來得快去得也快。
    壯碩老人和瘦弱老人此刻都用感激的眼神看著夏曆。
    “小兄弟大恩不言謝，我叫穆倉，曾為世俗一朝將軍，你的恩我會報的！”
    壯碩老人向著夏曆正式自我介紹，他是一位落魄將軍，沒想到失勢後的有生之年還能有修行天賦。
    更是得到了在世俗都美名遠揚的蒼玄君親手煉製之丹。
    “小老兒我何其有幸……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嚐到那聖人丹。”
    瘦弱老人同樣大驚不已。
    因為太一聖地的宣傳，加上一係列利好世俗的措施，讓世俗都以為當今的天下有聖。
    世俗近段時間甚至有了一段傳言，那些書生都說：
    太一有聖，號之蒼玄。
    靈霄星現，聖人歸來。
    “聖人……嗎？”
    夏曆不置可否，對此不發表任何評價。
    此刻無論妖族還是太一聖地的造勢，都不是為了抬他，是為了那個尚未誕生的龍子。
    太一聖地需要那個龍子來終結這個時代，在龍子的帶領下徹底邁入往昔的黃金歲月。
    那個眾天驕爭鋒，時刻都有人死去，但也時刻都有人逆天改命，精彩紛呈的歲月。
    正所謂道不及眾生。
    隻有最獨一無二的存在可以得道，隻有最強大的存在可以證道。
    而天盟所求，便是道盡眾生人人修真，眾生道才是通天大道。
    但這世間不需要活著的聖，越是抬他，他距離消亡越近，太一甚至都不需要親自動手，有東西會下手。
    太一意識到了這點，或許早就知道這點並加以利用。
    所以隱姓埋名，從此就當過去的自己死了，再不以那個名字和身份示人，那便可以安享今後的歲月。
    夏曆此刻深深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名字已經被剝離，化為一個概念，他再不能觸碰自己的名字，他不能越過他自己。
    夏曆是天下人的夏曆，不是他自己。
    他的影響力巨大。
    但絲毫用不得，他已不配。
    這何嚐不是一種消失？但對他個人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體麵的功成身退。
    “小老兒我是孤兒，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隻希望自己能像頑石一樣不起眼的活下去，兩位叫我老石就好，小時候是小石，長大後是啊石，這老了呀，自然就是老石。”
    “以後哪天沒了就是臭石，還希望兩位屆時能給我挖個坑，立個碑，碑文就寫吃過聖人丹吧，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
    老石笑嗬嗬的說著，這卑微的一生能有點讓人記住的地方也好，他不挑。
    “道兄，你此刻已是修行者，壽元增多，即便是煉氣一境，活到一百二十綽綽有餘，你還有幾十年華，若能築基，歲兩百餘還剩超過往昔一生年華，若能結金丹，年齡不再是問題。”
    “若能邁入元嬰，再造靈軀，大可返老還童，再高歌此生。”
    穆倉見不得老石的悲觀，於是開口勸到，他雖年邁但也對未來充滿期待，老石聞言樂嗬嗬的笑著，那點頭哈腰的動作之中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東西。
    “老將軍說得是！”
    收徒大典繼續。
    穆倉拉著夏曆和老石開始探討怎麽在宗門生活，幹什麽比較好，老石也會偶然說上兩句，兩人所在世俗的階層不同，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悟到的也都全然不同，但有一點是共通的。
    那就是他們適應環境很快，也不做任何過高的期待。
    他們已經開始假設自己是雜役弟子了，並以這個前提開始規劃，並不認為自己能夠直接進外門。
    而那些少年人和青年人隨著收徒大典即將結束，也是緊張的，甚至是帶有些許敵意的開始關注其他合格者。
    一次收徒大典，外門弟子的名額皆有定數，不足者都需要從雜役起步。
    或許隻是稍微優秀那麽一分就是外門弟子，哪怕外門墊底。
    隻是稍遜一分，就可能作為雜役弟子起步，哪怕在一眾雜役之中稱雄。
    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下，有些人動了。
    懷著試一試的心態想要找到所有可以改變命運的可能。
    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來到了夏曆身邊。
    “你，聽著，你可否還有那湧氣原丹？給我，我定不會虧待於你！”
    少年身上有那種長期處於養尊處優之中的氣質，看著夏曆的眼神也是居高臨下。
    “抱歉沒了，被長老買走了。”
    “腰包給我，我要確認你有沒有說謊。”
    “啊？”
    夏曆愣了愣，這頤指氣和的憑什麽啊？關鍵是對方做的極其自然，仿佛這一切理所當然。
    “三皇子別來無恙？這裏可不是宮中，更非朝廷國土，這裏沒有任何人是你的奴才，你還是收著點好。”
    穆倉馬上發話，那少年聞言沒回答，隻是繼續用他自認為很有壓迫力的眼神盯著夏曆。
    “這位師弟，你應該也希望你在世俗的親朋過得更好吧？另外我之天賦可不低，得罪我絕非好事。”
    他直呼夏曆師弟，已經默認自己的地位就是比夏曆高，偽雜靈根的廢物怎能和他比？
    他可是中品金靈根，有概率直接進內門的！
    他此刻行動，是為了爭搶直入內門的資格。
    “可沒有就是沒有啊……”
    “我說了，讓我檢查，你沒有便無罪。”
    “這怎麽我還有罪了？我也不是你國臣民啊！”
    “但你是我師弟，你難不成以為你這天賦還能騎到我頭上？我這是在給你機會，你不要不識好歹。”
    少年的口氣大得嚇人。
    “三皇子，你是真的可笑，我期待著你在宗門被教育怎麽做人，或者老夫也可以代為教你。”
    “住嘴，本皇子不理你，你這老東西還蹬鼻子上臉是吧？看來把你全家抄斬將你流放還是輕了，我多次建言父皇不能留你，我那父皇還是太仁慈，讓你這老東西抓到了機會。”
    三皇子怒視穆倉，穆倉聞言也不生氣，隻是微笑。
    但夏曆已經品到了殺心。
    三皇子的殺心，穆倉的殺心。
    “三皇子，有些事我都沒提，你倒是提了，好好好，那你這凡人何膽在我麵前逞凶！”
    穆倉放出自身氣勢，煉氣三層也是修為，就是比凡人強，三皇子天賦再好此刻也沒有啟靈邁入修行路，被穆倉的氣勢壓過，瞬間也是後退好幾步。
    但三皇子沒看穆倉，他們本就有仇很正常。
    三皇子隻是看向了夏曆，眼中帶著怒火和凶機。
    穆倉能直入煉氣三層，這都是因為夏曆給的丹藥。
    夏曆不跪著獻給他，反而給穆倉那個老東西，這種有眼無珠之輩活著都是礙他道心。
    “今日之事我記著了，來日方長，你們會後悔的。”
    三皇子冷哼一聲走掉了，穆倉的眼中有著擔憂，老石表情如常看似不在意。
    但夏曆品到了老石的殺意，比穆倉更深沉，就似一縷無形的微風捉摸不住但又無處不在。
    這個看似怯懦老人想要除掉三皇子，並且已經開始計劃，他察覺到了三皇子的恨多在夏曆身上。
    老石察言觀色了一輩子。
    他再明白不過。
    所以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