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夏曆作為無稅區唯一的神父開始活動。
    布施禱告，主持禮拜和彌撒。
    夏曆並不著急要去成事，他以前就是太急，在這個時空能急於求成的隻有一件事。
    那就是斬我，快速提高自身能級正麵掠奪另一個自我。
    可他不想斬，更無意掠奪。
    與其掀起風，他更傾向於等風，畢竟作為事件的發起者將承擔不小的信息量累加。
    半個月後的清晨。
    一名中年男子來到了教堂，徑直走向了正在打掃衛生的夏曆。
    “神父，你好。”
    中年人向夏曆打起了招呼，夏曆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
    “我是來懺悔的……”
    “懺悔嗎？請隨我來。”
    夏曆把中年人帶去了懺悔室，雖然他成為神父隻過去了半個月，但他作為神父的名聲卻是在無稅區流傳開來，畢竟他可比教堂內另一個擺爛的修女負責多了，布施的食物至少還會烹飪一下。
    那個修女別的不會，光速送人去見上帝確實是一把好手，除此之外的事基本都是敷衍。
    而這個名聲對夏曆也造成不了多少影響。
    因為夏曆自稱無名，隻言自己是牧者，一切感激皆可不必向他，再加上窮鬼多是記仇而忘恩的，這成功的讓他的信息量維持在了虛高的程度，並不會真正被誰銘記。
    最多以一個抽象的概念被人們記住。
    隻是“那個神父”。
    如果仔細的回想，甚至會忘記他的臉和聲音。
    懺悔室內。
    中年人簡單講述了自己的罪。
    他因為欠債賣掉了自己十多歲的女兒，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賭博開始的。
    賭博在企業聯合是合法的，甚至是真正公開透明的，因為根本不需要弄虛作假，概率自會製造荒誕的一切。
    一百個普通市民進去，九十九個窮鬼出來，剩下一個成功暴富改變人生，企業聯合天天都在上演這樣的戲碼。
    “我懺悔，我對不起自己的女兒……”
    “我想要贖回她。”
    “最近我掌握了必贏的方法，尊敬的神父先生，你可以借我靈石嗎？”
    那窮鬼懺悔到最後終於現出原形，就是來要靈石的。
    這樣的窮鬼夏曆這段時間接待了不少，全都是一本正經的賣慘然後要靈石，賭咒發誓一定會改，但因為當下的困境就連第一步都無法踏出。
    但隻要給他們靈石！
    他們就能改邪歸正，為自己這位神父的聲名添上美妙的一筆。
    “好啊，但你需要向神付出代價。”
    “代價？什麽代價？”
    “你的罪惡。”
    “可以！當然可以！神能收下我的罪惡讓我變得更好，那正是我前來懺悔的目的！”
    中年人聽到夏曆願意給靈石，代價隻是“罪惡”，嘴角都開始壓抑不住的露出笑容。
    真傻。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天真的人？都什麽時代了還在傳教。
    神根本不存在。
    教人向善更是笑話中的笑話，這些個教派就喜歡幹這種事，但背地裏指不定比他們還窮凶極惡呢。
    不過這就是交易。
    用靈石來買他的信仰，成為神父先生的業績，這很合理。
    “那麽首先，我需要洗滌你的靈魂。”
    “好的，請讓我受洗！”
    中年人顯然沒意識到他所懺悔的對象是什麽。
    並非是嚴格意義上的人。
    “請你閉上眼睛，傾聽神的聲音。”
    中年人閉上雙眼，心中卻是在罵流程怎麽這麽長，早點給他靈石不就好了，裝模作樣的也是好笑。
    【你有罪】
    但卻真正有聲音在腦海中回蕩，就連天芯都察覺不到任何異常。
    中年人想要睜眼，他感覺到了恐懼。
    不對勁，這個教會不對勁，這個神父不對勁！！
    但他動彈不得，隻感覺自己的精神和思緒在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操縱，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了無窮多的畫麵。
    他倒在路邊沒了氣息，遺體被老鼠啃噬。
    他的女兒在嘶啞哭喊聲中被虐待，喊叫著讓他去拯救。
    他在後續的賭博中不斷贏又不斷輸，回過頭來隻剩下空虛。
    無意義。
    他的人生沒有任何意義。
    就像是一個運行著粗劣邏輯的ai，永遠無止境的重複著可悲。
    贏贏贏，輸輸輸，輸贏的囚牢將他的靈魂禁錮其中，他感覺到了贏得億萬時的無窮喜悅，又感受到輸盡一切之時的萬念俱灰。
    然後又抓住那一絲可能性，絕地翻盤再一次贏得一切。
    可以收手了。
    不想收手，還能贏得更多……
    收手！！
    不行，繼續贏！
    又輸了。
    還有機會。
    又贏了，收手，收手……
    輸贏輸贏輸贏輸贏……
    不斷起伏的強烈情緒刺激著他的靈魂，在大喜大悲的往複之中閾值被不斷提高。
    已經不想再喜悅了，已經不願再悲哀了。
    平淡就好，最簡單的一切就好。
    而後隻聽聞轟的一聲猶如天地初開時的炸響。
    中年人重新睜開眼睛，麵色徹底淡然了下來，眼中含帶著一絲明悟。
    “敬拜您，我尊敬的神父，我已受洗，我已開悟。”
    “這是你用罪惡抵換的靈石，拿去吧。”
    “謝謝您，願神與您常伴。”
    中年人離開懺悔室。
    這時候與剛好來到大堂的柳生千早撞了個照麵，柳生千早剛想諷刺中年人又來教堂騙靈石，這家夥之前一天內來了七次，但這次她卻發現對方的眼神竟意外的純真。
    “早安，我尊敬的修女，願神與您常伴。”
    中年人說完後還微微低下頭開始禱告，在柳生千早那震驚到說不出話的眼神中邁著堅定的步伐離去。
    “這……這這……”
    柳生千早看了一眼祭台後的聖子受難像。
    “不是……來真的？”
    她這處掩人耳目的小教堂真成聖光照拂之地了？
    那家夥到底幹了什麽！
    柳生千早用神識一探，找到夏曆後也是立即走了過去，夏曆這會剛從懺悔室出來。
    “你幹什麽了？剛剛那家夥是怎麽回事？”
    “我讓他受洗了。”
    “受洗？”
    “人有劣根性不錯，但能從劣根性之中獲得的回饋也是有極限的，也會感覺到疲乏，從而對劣性耐受。”
    “朋友，別搞！我這可不是真教堂，大家做做樣子就行了。”
    柳生千早有點怕了，這手段屬於非人的領域。
    這個非人不是貶義，而是客觀描述。
    在神學這方麵。
    使人開悟在道家是點化，在佛門是明悟，在教會是受洗，但能點化他人的是仙，能讓他人明悟的是佛，能洗禮凡人的是神。
    眼前的存在非人，正在化神，有真正神通。
    如果有他在……
    或許能行，計劃可以提前。
    能擊敗那個惡魔！
    現在就看他是否願意負起責任親手終結那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