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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薄薄的支票到銀-行走一遭後就是大捆大捆的百元粉紅票子,頭一次,喬亞楠覺得錢不可愛。
如果自己有很多錢,肯定如法泡製回去,甩一張支票讓肖二少俯首臣服。
胸臆中一股悶火燃燒,腦子裏嗡嗡響,不假思索地,喬亞楠將手裏的支票撕個粉碎。
紙屑紛紛揚揚飄灑,心中的悶火還是沒消散。
中午喝的酒在腦袋中揮發了,腦袋昏昏沉沉,很想幹些什麽發泄。
剛才該答應的。
把肖豫北剝個精光,看看他的身材是不是夢裏見到的那樣好看,然後再把他捆到馬桶上,讓他蹲一整天,報他不尊重自己之仇。
想到就要做到,喬亞楠馬上給肖豫北打電話。
“對不起,我錯了。”電話剛接通,肖豫北就急忙道歉。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提包養的字眼實在侮辱人。
“知道錯了就好。”喬亞楠哼哼,特有誌氣地告訴肖豫北,支票自己撕了,“我要是想賣-身,輪不到你買,十幾歲時就被人包了。”
“是我混蛋。”亞楠是潔身自愛的好女孩,肖豫北道歉的話說得心甘情願。
“光嘴巴道歉就完啦?”喬亞楠還沒完全消氣。
“那你說怎麽辦?我任你處置。”肖豫北隻求能得到諒解,一麵說,一麵急忙上網向專家柒染請教。
“怎麽辦還要我說嗎?太沒誠意了。”喬亞楠撇嘴,看到電腦來信息了,賺錢重要,不和肖豫北置氣了,掛電話當專家去。
“我用錢砸了,然後惹她生氣了,怎麽辦?”肖豫北可憐兮兮問。
不是財迷嗎怎麽用錢砸沒砸倒呢?
喬亞楠計拙,撓頭半晌,信口胡扯,說:“這是好事,對一個財迷沒能用錢砸倒,證明她對你有好感,重視感情多於重視錢,感情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
“真的嗎?”肖豫北喜得打字的手都哆嗦了。
“當然,你不相信我嗎?我可是專家。”喬亞楠壯著膽子忽悠,東拉西扯佐證,言之鑿鑿,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相信了,我真的好帥暗戀的那個女孩也喜歡他的。
“真是你說的這樣就好了。”肖豫北無比期待,又請教怎麽道歉。
喬亞楠一點經驗都沒,哪有什麽討好女孩的高招,苦惱地撓頭,頭皮都快撓破了,忽想起戲台上的小醜,人家可以彩衣娛親,烽火戲諸侯,千金一擲博美人一笑,我真的好帥也可以醜化自己搏那女孩子開心嘛。
霎那間計上心來,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獻策。
這樣子好麽?如果被記者拍到了,自己一世英名就毀了。
肖豫北糾結許久,丟臉事小,討好亞楠事大,下班後,咬了咬牙往服裝店而去。
真不錯,陪“我真的好帥”聊了一下午又賺了幾百塊,喬亞楠伸伸懶腰,到隔壁名典去視察。
接了江丙錫生日宴會的供應後雖然沒有再接到大宗供應單,名典的名氣卻打出去了,來消費的客人不少,這些日子生意很好,每天都賺錢。
喬亞楠一麵吹小調一麵摁計算器算帳,盤算著,如果心緣的生意一直不好,等高明澤出院後,自己幹脆開個咖啡屋算了。
在那之前,得幫登記在冊交了中介費的小姑娘們安排相親,一定不能退中介費,可是男顧客資源上哪找呢?
喬亞楠正傷腦筋著,手機響了,小區的保安打來的電話,她媽下午又發病了,拚命要往小區外衝。
“亞楠,你還是把你媽送精神病院吧。”房輝和謝卓看到喬亞楠一齊大叫。
“亞楠,我看到你爸了,真的,他穿著白襯衣,灰色西褲,媽不會認錯的。”柳淩被捆住雙手綁在柱子上,看到女兒,拚命喊:“亞楠,你快放了媽,媽要出去找你爸。”
連穿什麽都說得很清楚,看起來神智清醒,難道她爸真的沒死,出現了!
喬亞楠遲疑了一下,沒再喂柳淩吃藥,給她鬆了繩子,牽著她的手,母女倆一起往外衝。
“就在這裏,你爸當時就站在這裏。”柳淩站在路口,四處張望,高聲喊:“旭銘,旭銘你出來,我是淩淩……”
洶湧的車輛和人流從她們身旁走過,怪異的看瘋子一樣的目光落母女倆身上,入夜了,路燈亮了,地上拖出長長的孤獨的影子,喬亞楠低下頭,無聲地苦笑。
她真的以為她媽看到她爸了,異想天開。
“旭銘,你出來,我是淩淩……”柳淩不住口喊,開始還有聲音發出,後來就是嘶啞的悶吼。
喬亞楠攥緊柳淩的手,衣裳被汗水濕透了,貼在身上冷得直發抖,忽然間就想起她爸剛失蹤那些日子,那些天,她媽牽著她,走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不停地喊“旭銘旭銘……”
市裏找遍了沒找到,就出城,有一天母女倆迷路了,進了野外一片樹林,怎麽也走不出來,從白天走到黑夜,那夜下著大雨,腳下泥濘,每抬一步都那麽艱難,像有無數隻魑魅鬼怪的手拖攥著她的腳踝不讓她走,滿目的暴雨濃霧,風聲嘶嘶,她怕極了,又冷又餓,不停哆嗦。
“旭銘……”柳淩嘶啞地無聲地喊,跟那夜一樣,在喬亞楠一頭栽倒前倒了下去。
“媽!”喬亞楠低喊,張臂將她媽抱住,抓住臂膀轉了一下搭到自己後背背了起來。
跟那夜不同,她不再是無助地搖著倒在泥濘地裏的母親哭喊,她長大了,她的肩膀能為她媽頂起天了。
給柳淩洗過澡抱上床,一點一點擦藥,看著密密麻麻的繩子勒出的傷痕,喬亞楠忽然有些恨她爸。
不管她媽願不願意,她都要搬家。
她爸就算活著,她也不認一個沒心沒肺絕情絕義的爸。
肖天宇這些天一直住院治療,非常煩躁不安。
中午彭禹英急匆匆回公司開會,趁著特護疏神,肖天宇悄悄出了醫院,也不喊司機陪同,走路來到佳興小區外麵的路口。
他想聽聽上次那個令他心痛如絞的叫聲。
他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淒厲慘切地高喊“旭銘旭銘”。
女人的聲音像重錘敲著腦袋,一下比一下重,肖天宇頭痛欲裂,越凝神聽越頭痛,一頭朝地上栽去。
肖豫北逛著服裝店,接到彭禹英的電話急忙往醫院趕。
“怎麽又發病了?前兩天不是好轉了嗎?
“應該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明天我陪他出國走一趟,公司你盯緊些,別給你三叔四叔和允北可乘之機。”彭禹英囑道。
“大伯剛離職,五叔工作還沒上手,讓戴叔陪我爸去就行了,你要是不放心,我陪我爸去。”肖豫北道。
肖天賜把財務工作頻頻弄出亂子,他畢竟是晚輩不便太削肖天賜麵子,彭禹英這時離開不合適。
“我知道,最多一周就回來。”彭禹英低聲道,讓肖豫北到公司去,跟她的助理把她手上的工作了解一下後接過去。
隻有一周關係不大,肖豫北不再反對。
當年肖天宇出車禍後就是到國外治療的,肖豫北也沒生疑。
肖豫北走後,彭禹英看了看點滴瓶,問醫生。
“你看著,他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他嘴裏一直喊著淩淩,不是肖董周圍哪個人的名字,看來是以前的記憶裏的人,我怕他清醒過來了就沒法收拾,點滴裏加了安眠藥,是不是恢複記憶了還沒確認。”醫生悄聲道。
“行,不用確認了,安眠藥接著用,藥力持續到我帶他到了M國為止,我帶他去做催眠。”彭禹英沉著臉,冷冷地盯著病床上的肖天宇。
電梯停在17樓一直不下來,不鏽鋼門光鑒照人,肖豫北瞟了一眼,忽而急轉身,淩厲的掃膛腿攻向背後悄無聲息走過來的人。
“是我。”來人側身避過,摘下墨鏡。
是邵樺。
“你幫我找人怎麽跑醫院來了?”肖豫北不滿。
“醫院裏說不定有喬旭銘的送醫記錄,我過來看看。”邵樺笑道,電梯到了,比了個請的手勢和肖豫北一起走進去,狀若無意問道:“肖先生怎麽到醫院來了?”
“我爸生病住院。”肖豫北簡短地道。
“我在電視裏看過令尊的采訪,風采無雙啊!”邵樺讚道,話鋒一轉,說:“說起來,令尊這幾年好像呈退隱狀態了一樣,媒體上鮮少見他露麵,都是令堂代表宏基出現。”
“我爸出過車禍,身體沒以前好。”肖豫北說。
“我想起來了,當時媒體還報導過,是十五年前的事吧?”邵樺道,電梯到一樓了,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媒體報導過?有嗎?”肖豫北皺眉,他怎麽記得,當時這件事被她媽捂下去了,連他這個兒子也是在他爸出國治好傷回來後發現他爸的反常,追問後才知道他爸出過車禍。
“可能是我記錯了吧。”邵樺聳聳肩膀。
陳年久遠的事,肖豫北沒在意,問起自己關心的事:“我委托你的事有眉目了嗎?”
有眉目了,隻差查出過程,可是。
邵樺很想說:“肖先生,結局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我盡快,有結果了就告知肖先生。”邵樺沒說實話。
兩人在醫院大樓門前分手,肖豫北去宏基,邵樺在車裏抽了一枝煙,思考了半天,開車來到佳興小區。
這些天邵樺一直在蛋糕店和佳興小區之間的路段上轉悠。
下午,他聽到柳淩淒厲地大喊“旭銘”,看到肖天宇發病,他打了急救電話送肖天宇到醫院,路上他聽到肖天宇喃喃喊淩淩。
邵樺把車停在小區外,然後從小區往蛋糕店走,來回走了三次,不時抬頭看路麵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