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批靈素礦石純度真不賴…交上去，咱們這個月的額外積分應該能換點好東西了吧？”
    年輕的徒弟臉上帶著黑灰，期待的說道。
    老阿克擦了擦嘴，臉上也難得有了一絲笑意，壓低了聲音。
    “嗯…省著點用，說不定…能換點合成肉膏嚐嚐…好久沒嚐過肉味了…”
    合成肉膏！
    他媽的兩個礦渣！肮髒的、低賤的消耗品！
    竟然在討論換肉吃？他們在期待？他們在為那點狗屎一樣的獎勵感到高興？
    而自己呢？辛辛苦苦攢了那麽久的津貼，整整351博德幣！能買多少高級合成肉？甚至能買到大角星真正的凍幹肉排！
    現在全沒了！變成了一張廢紙優惠券！
    憑什麽？憑什麽老子損失慘重，心情糟透，你們兩個賤民卻在這裏做著吃肉的美夢？
    暴怒衝垮了卡爾森本就所剩無幾的理智。
    他從支撐柱後出來，能量步槍的槍口指向了那兩名礦工。
    “你們兩個！該死的懶蟲！誰允許你們在這裏偷懶的？！”
    阿克和他的徒弟嚇得跳起來，水壺都掉在了地上，渾濁的水灑了一地。
    徒弟的臉上血色盡褪，剩下的隻有恐懼。
    阿克則下意識地將徒弟擋在身後，臉上擠出卑微的笑容。
    “長…長官！我們剛完成這一段開采，隻是歇口氣，喝點水…馬上就繼續幹活！”
    “喝水？我看你們是在做夢吧！”
    卡爾森一步步逼近，槍口幾乎要戳到阿克的臉上。
    “嗯？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什麽…肉？就你們？也配想著吃肉？你們這群礦渣隻配吃苔蘚糊！知道嗎？！”
    “長官…我們…我們沒…”
    阿克想辯解，聲音顫抖。
    “閉嘴！”
    卡爾森厲聲打斷他，目光掃過他們剛才開采的礦壁和旁邊的采礦機。
    “我看你們是精力過剩，還有閑心做夢！這裏的開采速度太慢了！肯定是你們偷奸耍滑！”
    他指著礦壁上一條看起來富含礦石的縫隙，對那台小型的衝擊鑽機吼道。
    “用這個！給我沿著這條縫往裏打！快點！要是讓我發現你們藏私或者偷懶，我就把你們扔到廢礦井裏喂變異甲蟲！”
    阿克看著那條縫隙，臉色一變。
    “長官！不行啊！那裏結構很不穩定，支撐柱前幾天就有裂紋了，不能用衝擊鑽，震動太大會…”
    “你在教我做事？！”
    卡爾森徹底怒了，這些消耗品竟然敢質疑他的命令？
    他上前一步，用槍托砸在阿克旁邊的礦石箱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說用！就用！現在！立刻！還是你想現在就去喂甲蟲？！”
    年輕的徒弟嚇得幾乎要哭出來，雙腿發抖。
    阿克看了一眼那條不穩定的礦脈，又看了看嚇得瑟瑟發抖的徒弟，最終，麻木和屈服再次占據了他的眼睛。
    他顫抖著走向那台衝擊鑽，啟動了開關。
    “師傅…”
    徒弟帶著哭腔。
    “閉嘴…過來扶著…”
    阿克的聲音嘶啞。
    卡爾森抱著步槍，後退到安全距離，看著那台衝擊鑽的鑽頭鑿進岩壁。
    對，就是這樣。違逆我？讓我不爽？這就是代價！
    的，老子虧了錢，你們也別想好過！幹活！都給老子賣力幹活！
    “咚！咚！咚！嗤——！”
    阿克一邊操作著鑽機，一邊觀察著頂部的岩層和那根已經有裂紋的支撐柱。
    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徒弟則死死扶著鑽機後部，閉著眼睛，不敢看周圍。
    卡爾森卻愈發得意。
    看吧，這些賤民，就是欠收拾！稍微嚇唬一下，不就乖乖幹活了？
    他甚至開始幻想，要是這倆家夥真能撞大運挖出點高純度礦石，他是不是也能以“監督有功”的名義撈點好處…
    就在這時——
    “哢嚓…”
    一聲輕微的碎裂聲，突然從頭頂傳來。
    阿克的操作停下，鑽機的轟鳴聲也跟著停止。
    他驚恐地抬頭望去。
    隻見那根承重的主支撐柱上，那道原本細微的裂紋，在高頻震動下，正迅速擴大、蔓延！
    “不…不好了…要塌了！快跑！”
    阿克發出一聲尖叫，一把推開嚇傻了的徒弟，想把他往外推。
    但是，太晚了。
    “轟隆！！！”
    那根支撐柱開始斷裂！
    緊接著，大塊大塊的岩石和泥土落下！
    整個坑道搖晃起來，煙塵彌漫了整個空間！
    “呃…”
    卡爾森被震動掀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下意識地後退，密集的落石砸在動力甲上，但未能造成實質傷害。
    動力頭盔的護目鏡自動調節，過濾著濃密的粉塵。
    他看著那台衝擊鑽被一塊巨大的岩石砸扁、掩埋。
    阿克和他那個傻徒弟的身影，被吞沒在了崩塌的岩石和泥土下。
    幾秒鍾後，崩塌停止了。
    隻剩下零星的碎石滾落聲和彌漫的塵埃。
    剛才阿克師徒所在的地方，隻剩下了一堆巨大的岩石堆，以及從縫隙中被壓得變形的金屬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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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的機械聲也停了下來。
    卡爾森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動力甲的空氣過濾係統發出嗡嗡聲。
    他愣了幾秒鍾，從這崩塌中回過神來。
    “兩個廢物！”
    他朝著那堆廢墟啐了一口。
    “連個礦都挖不好！還他媽把自己埋裏麵了！真是死不足惜！”
    礦工死在地下的麻煩是影響b區的開采進度。
    “媽的！真晦氣！”
    卡爾森罵罵咧咧地轉身。
    “死了還要給老子找麻煩！還得叫人過來清理…真他媽耽誤事！”
    他一邊抱怨著，一邊打開了通訊器。
    “指揮中心！b區七號段發生小型塌方！兩個礦工被埋了，估計成肉泥了。趕緊派清理小組和新的礦工過來！別他媽磨蹭！耽誤了產量，上麵怪罪下來，誰都沒好果子吃！”
    關閉通訊，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堆廢墟。
    吃肉？下輩子吧，賤民。
    在他的眼裏，他們和那台被壓扁的衝擊鑽一樣，隻是損壞了需要更換的零件，是統計表格上冰冷的數字減少。
    至於那351博德幣…他咬著牙，想著是不是該去找主管“匯報”一下情況，順便看看能不能預支點津貼…或者，幹脆去找其他士兵“借”點？
    反正，總有辦法從這些礦渣身上找補回來的。
    他整理了一下能量步槍，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朝著礦坑外走去，準備去找點別的樂子。
    卡米拉特星的一天，對他而言，隻是又一個無聊而煩躁的輪回。
    死亡？在這裏太常見了，常見到…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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