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辰和熊誌恒對視了一眼，均感覺這裏邊肯定有問題。
    “甄老板，能否帶我們去倉庫看一下？”薑辰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威嚴。
    甄老板急忙點頭哈腰，連聲道：“好說好說，各位官大爺請！”他一彎腰，滿臉堆笑地將幾人領入了寶通賭坊的倉庫之中。
    倉庫的大門緊閉，甄老板掏出鑰匙插入鎖孔時，薑辰卻冷不丁地開口：“且慢。”
    甄老板的手一抖，鑰匙掉在地上，他慌亂地彎腰拾起，訕笑道：“殿下，有什麽吩咐？”
    薑辰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示意身旁的駱世華上前查看，仔細查看倉庫門鎖的痕跡。
    駱世華俯身檢查了一會兒，起身稟報道：“殿下，這鎖的確是被人撬開過，痕跡新鮮，應該是近日所為。”
    薑辰微微點頭，目光如炬，落在甄老板身上：“甄老板，你倉庫被撬的事，何時發現的？”
    “就……就今天下午！”甄老板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語氣有些遲疑。
    薑辰似笑非笑：“是嗎？那為何此事你們沒有第一時間報官？”
    甄老板眼神閃爍，連忙辯解：“隻因我們發現之時，先在賭坊內部找了一遍，這才耽擱了……”
    薑辰冷哼一聲，沒有再追問，而是對甄老板點了點頭：“開門吧。”
    倉庫門吱呀一聲打開，裏頭一片狼藉。金銀珠寶灑落一地，箱子蓋敞開，顯然有人急於翻找過，整個場麵像是被暴力洗劫過一般。
    熊誌恒率先走了進去，目光掃過地上的金銀，語氣低沉地問道：“甄老板，有沒有盤點過，丟失了多少銀兩？”
    甄老板陪著小心回答：“回熊大人，我們初步算過，大約丟失了三千銀兩左右。”
    駱世華輕輕點頭，繞著倉庫四處查看，目光細致入微地掃過每一處細節。他蹲在地上，用手指輕觸箱子邊緣的劃痕，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有沒有報官？”駱世華突然問道，語氣不急不緩。
    甄老板連忙答道：“剛才去報了，隻不過下人說京兆府尹楊大人被大理寺帶走了，這才……”
    話音未落，薑辰冷冷插嘴：“甄老板，楊維謙剛被帶走，你就知道了，看來信息不是一般的靈啊。”
    甄老板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尷尬地說道：“湊巧湊巧，倘若不是庫房被偷，我們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去報官。”
    駱世華沒有理會甄老板的辯解，而是繼續圍著倉庫觀察。他走到一處箱子前，仔細查看被刀劃破的痕跡，神情漸漸凝重。
    熊誌恒見狀，走過去低聲問道：“世華兄，有什麽不妥嗎？”
    駱世華站直身子，目光轉向甄老板，語氣中多了一分篤定：“甄老板，看來令侄並不是攜款潛逃，而是被你放走的吧？”
    此言一出，甄老板的臉色陡然變得煞白，眼睛瞪得滾圓，連連搖頭：“官老爺冤枉啊！”
    薑辰走過來，目光深邃，盯著駱世華：“何以見得？”
    駱世華微微一笑，語速緩慢卻擲地有聲：“有兩點原因。”
    他伸手指向牆上的刀痕，緩緩說道：“第一，這些刀痕雖然看著很致命，並且有打鬥的痕跡，但牆上卻沒有任何血跡。這些痕跡，更像是有人在離開後故意補上的。”
    甄老板連忙辯解：“那是由於發現血跡後，我已經命人將血跡衝洗幹淨，所以才沒有留下痕跡。”
    駱世華淡淡一笑，沒有被打斷，接著說道：“第二，這才是關鍵所在。”
    薑辰和熊誌恒同時投來疑惑的目光，顯然也對這第二點充滿興趣。
    駱世華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塊金銀，放回甄老板的錢箱內，抬頭說道：“甄老板，你們錢莊裏堆積如山的金銀，光憑你那小小的侄子，如何能悄無聲息地帶走三千兩？更何況，這倉庫的窗戶完好無損，他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真的能大搖大擺從前門走出去？”
    甄老板額頭的冷汗滑落，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
    熊誌恒聽罷，眉頭緊鎖，轉向駱世華：“世華兄，依你之見，這背後究竟是何真相？”
    駱世華目光微沉，沉聲道：“熊大人，若依下官之見，將這件事的先後順序重新組合一下，便能還原真相。”
    他語氣低緩，卻字字清晰：“甄老板聽到消息，知道京兆府尹被大理寺帶走，便意識到他侄子不久之後可能難逃牢獄之災，趕緊讓他侄子收拾東西跑路。
    臨走前，他的侄子帶走了三千兩銀子，而後甄老板故意在門鎖和牆上製造出撬開的痕跡與打鬥的假象，以混淆視聽。”
    熊誌恒聞言點了點頭，沉思片刻說道：“如此一來，若我們想要抓他的侄子，隻能展開大規模的搜捕。”
    駱世華接過話頭：“正是如此！京城偌大，挨家挨戶的搜捕極為耗時，恐怕難有結果。這事若拖得久了，便隻能不了了之。”
    甄老板聽到這裏，臉色徹底變了，嘴唇顫抖，顯然被駱世華的一番推理擊中了要害。他用袖子不停擦著額頭的汗珠，眼神四處遊移，不敢與任何人對視。“官老爺，小的真是冤枉啊！”他的聲音有些發顫，語氣裏透著濃濃的心虛。
    “冤枉？”駱世華冷笑一聲，目光直視甄老板，“既然如此，為何聽到我們提及這些推論時，你的反應如此劇烈？甄老板，你心裏恐怕比我們還清楚，這三千兩銀子究竟去了哪裏吧？”
    甄老板咬了咬牙，似乎還想繼續狡辯，但駱世華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再者，若真是冤枉，你為何一開始便將倉庫門鑰匙握得那般緊？這說明你心裏對這倉庫的情況早有計較，甚至不想讓我們仔細檢查吧。”
    話音剛落，甄老板頓時癱軟在地，聲音顫抖：“小的……小的隻是怕事情鬧大，對賭坊聲譽有損，這才……”
    “怕聲譽受損？”薑辰冷哼一聲，緩緩走上前一步，俯視著甄老板，語氣冷冽，“你若真有此顧慮，怎會在金銀失竊後不第一時間報官？而是等到我們問起時，才遮遮掩掩地搪塞？”
    甄老板張了張嘴，卻一時間無言以對，隻得低頭不語。整個倉庫裏一片寂靜，隻能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聲。
    過了片刻，熊誌恒沉聲說道：“甄老板，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否則罪加一等，那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甄老板聞言，渾身一顫，終於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地上，喃喃道：“是……是小人糊塗，小人知罪……”他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但這無疑是承認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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