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還是拒絕了“豐川”的姓氏。
    對她來說，“豐川”與否並不重要。
    她想要的一直都很簡單。
    簡單到隻需要能和祥子在一起，就可以了。
    初音走出豐川宅邸時，東京正下著綿密的雨。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aurora的群組消息。
    【orpheus白弦）：aoide初華）小姐，就差你了哦~】
    【arcete海玲）：太慢了。】
    三角初音深吸一口氣，打字回複：
    【aoide：抱歉，剛才信號不好，我不是故意掛電話的，我……一長串莫名其妙的解釋）】
    消息剛發出，新的提示就跳了出來。
    【arche祥子）：好的，我知道了，快過來吧。】
    雨幕中傳來輪胎碾過積水的聲音。
    初音抬頭，看見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不遠處，車窗降下露出老管家的臉龐。
    “請上車吧，小姐。”
    三角初音點了點頭，乘上了管家接送的車。
    ……豐川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嗎？
    坐在後排車座裏，三角初音半垂著眼簾，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
    當三角初華推開休息室的門時，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遲到三十六分鍾。”海玲頭也不抬，隻是一味地給貝斯調音。
    佑天寺若麥坐在化妝鏡前，認真仔細地打底妝。
    若葉睦發著呆，抱著吉他愣愣地有些出神。
    “抱歉，路上有些堵車。”初華輕聲說道，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背包帶。
    白弦朝她眨了眨眼：“沒事啦，祥子剛剛可擔心你了哦~”
    房間角落的沙發上，豐川祥子正低頭調試效果器。
    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抬起頭來，琥珀色的眸子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
    “開始排練吧。”祥子簡短地說。
    初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默默走向自己的麥克風架。
    排練進行得很順利。
    初華的歌聲依舊清澈動人，與祥子的鍵盤完美融合。
    門口傳來敲門聲。
    “停。”祥子按住琴鍵，“請進。”
    “各位，首演時間已經定好了。”工作人員探頭提醒。
    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隻有一人感到很興奮。
    “呀，我們aurora的首次演出終於定好了！”佑天寺若麥神情激動。
    其他成員倒是反應平平。
    “嘖，大家怎麽這麽冷淡？”
    “txinoe若麥），抓緊練習，首演時可不能出差錯。”
    豐川祥子淡淡提醒道。
    “arche祥子）太嚴肅了吧，真無趣。”佑天寺若麥聳了聳肩，興奮勁也消退下來。
    整個人像被澆了一桶冷水。
    於是眾人再次開始了排練。
    在後來的排練中，初華完美演繹了歌曲蘊含的情感，整個人都十分投入。
    不，不隻是投入了。
    簡直就像是……
    淪陷。
    祥子不禁誇讚道：“初華，你的唱功越來越好了。”
    初華的指尖在麥克風架上微微顫抖。
    祥子稱讚她了。
    好幸福……好幸福……
    怎麽會這麽幸福……
    ……玩樂隊，好開心……
    ……早知道玩樂隊是這麽幸福的事情，就算不用那位大人提醒，我也會全心全意投入的啊……    佑天寺若麥：“感覺風頭都被你一個人占完了。”
    白弦：“aoide確實很厲害。”
    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若葉睦都側目對她點了點頭。
    聽到所有人的誇讚，初華耳尖瞬間泛紅，麥克風架上的手指蜷縮得更緊了。
    她透過睫毛的縫隙偷看祥子，發現對方已經低頭翻起了樂譜。
    “初華的水平很高，下一首歌，我會作出更適合你的歌曲。”
    祥子的話讓初華的心髒狂跳。
    ……為我而作的歌……
    ……小祥，專門為我……
    她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而祥子就是那個唯一的支點。
    “謝謝……”初華的聲音有些局促，她低下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發燙的臉頰。
    排練結束後，成員們陸續離開。
    初華慢吞吞地收拾著包裹，餘光卻一直追隨著祥子的身影。
    “初華。”祥子突然叫住她，“能留下來談談嗎？”
    休息室的門關上後，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起來。
    “你最近有心事。”這不是疑問句。
    初華的手指絞在一起：“沒、沒有……”
    “這樣嗎……”祥子的聲音很平靜，“果然是因為最近排練太頻繁，影響到你suii那邊的工作了嗎？”
    “不是的！”初華猛地抬頭。
    “嗯？”祥子被嚇了一跳。
    初華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對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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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子靜靜等待下文。    ……這不僅有自己的考量，也是為了踐行那位大人“全心全意”玩樂隊的要求。
    祥子微微睜大眼睛，顯然沒預料到這樣的回答。    “因為我想把全部精力都放在aurora上。”初華打斷她，聲音輕柔卻堅定，“我想……唱更多你寫的歌。”
    祥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麽。
    “初華，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放棄自己的夢想。”她最終開口，語氣比平時柔和了些，“suii是你努力至今的成果，aurora不該成為你的負擔。”
    “不是負擔！”初華急切地搖頭，眼眶微微發熱，“aurora對我而言……是比suii更重要的存在。”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因為……這裏有你在。”
    這句話十分曖昧，但祥子卻充耳未聞。
    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空調運作的細微聲響。
    祥子的表情有些複雜，她移開視線：
    “可是初華，成為偶像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三角初華瞳孔猛地收縮成兩個漆黑的點，四周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間被吸盡。
    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像被火燎到的信紙，一點點向內蜷縮。
    三角初華——不，應該說是三角初音——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盯著自己的臉。
    鏡中映出的，是一張與妹妹初華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觸碰著鏡麵。
    “初華……”
    她輕聲念出“自己”的名字，表情有些扭曲。
    這個名字像針一樣刺進初音的心髒。
    她癱坐在地上，腦海中翻湧起兒時的回憶。
    最初關於祥子的事情，幾乎都是由妹妹口述給她聽的。
    “今天遇見了祥子，她好可愛哦，和她一起玩好開心。”
    ……
    “姐姐，祥子好像不會在這裏待很久呢。”
    ……
    “如果能再見到她就好了。”
    ……
    “我想成為偶像，想站在舞台上，想讓她看見我。”
    ……
    ——這些願望，本該是屬於初華的。
    初音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
    【可是初華，成為偶像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祥子的話仍在耳畔回響。
    三角初音卻宛若雕塑般失去了靈魂。
    成為偶像，根本就不是她的夢想。
    是她，偷走了妹妹的名字……
    她偷走了妹妹的夢想，偷走了妹妹的人生。
    而她所做的一切，僅僅是為了——
    “代替她，來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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