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拿去山腳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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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燥熱黏膩的夏日夜晚,晚上本該掀開涼快的床帳,此時卻密密實實籠著。
    叫人無法窺見帳裏的隱秘春光。
    裏頭傳來細微動靜,似是低語,似是調笑,呼吸好像喘在耳邊。
    帳外悶熱,帳內火熱。
    周舟想讓人歇一歇,說坐不住了。他喊了鄭則,喊了小則,可都沒用。
    他不敢喊哥哥,實在怕了。
    床帳密不透風,可透音。可憐周舟要摟住身前脖子,還不忘捂緊嘴巴。
    漢子稍微一挪動,想說的話就斷了。捂嘴的手改為去扯腰上大掌,柔軟白皙的手指無力覆在深色手背,想讓他不要掐那麽緊。
    力量懸殊,無法撼動半分,他才重新摟住埋在胸前的大腦袋,簡直好話說盡“求、求你,嗚”
    汗珠細密,熱,周舟想撐開掌下的肩膀喘口氣,很快就被盤腿而坐的漢子摟回來。
    “呼好乖,別哭,坐得住,”高挺鼻子戳人下巴,鄭則吮去他頰邊滑下的汗珠,語氣愈加興奮,“好乖,好漂亮,呼,怎麽這麽漂亮,嗯?”
    一聽到他誇獎自己,周舟下意識繃緊身體摟住人,隻覺得哪裏都熱,哪裏都快樂,嗚嗚咽咽地,又哭了。
    淚珠滴在被褥——那裏早已汗濕一片,陷入兩個深深的痕跡。像是膝蓋壓的。
    汗水滑膩,差點抱不住人。
    鄭則兩手幹脆放開懷裏人,轉而撐在身後劇烈喘氣。周舟淚眼朦朧,身體搖晃,黏人小狗一樣,雙手立馬緊張貼在他胸腹保持平衡。
    哭得更漂亮了。
    漢子露出得逞笑容,胸口隨呼吸起伏,昏暗中如野獸般光亮的眼睛緊緊盯住人,好心道“扶穩了,小寶。”
    聲響隔在床帳裏,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安靜。
    委屈哭腔伴隨漢子舒坦懶散的哄人嗓音,潮濕黏膩。
    周舟還在不受控製地啜泣,酥麻顫抖。
    鄭則隻好不停安慰他。大掌順著後背來回滑動安撫,直到周舟呼吸平複。
    剛親熱完,正是過分依賴人的時候。他一定要貼緊人才安心,肉乎柔軟的身子親密無間嵌在漢子懷裏,汗濕的頭發黏在脖頸,周舟悶悶說“打扇,要打扇。”
    “過一會兒打,擦洗完再打。”
    夫夫倆抱著小聲說了會兒親密情話,沒多久,哥兒笑聲軟軟傳來。
    床帳終於掀開,鄭則頂著滿背撓痕坦然下床,衣服都懶得披。
    圓桌上,油燈亮著,略顯淩亂的頭發不減漢子英挺俊朗,他安靜地用針簪子挑亮油燈,倒了水返回床邊。
    周舟撐起身子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剛咽下,屋頂突然傳來雨滴敲擊瓦片的動靜,聲響逐漸急促。
    兩人尋聲往屋頂望去,周舟嗓子有些幹,他啞聲說“下雨了。”
    夏季的雨來得又快又急,空氣中很快傳來濕潤悶熱的泥土氣味。
    “嗯,後半夜會涼,擦好身子換上寢衣。”汗濕的被褥,汗濕的人,都要清潔。
    周舟趴著,任鄭則幫忙仔細擦拭,他突然被輕輕拍了一下,聽得這人促狹笑道“吃的飯都去哪兒了,是不是都長這兒了。”
    拍完大手覆住抓了一把,愛不釋手。
    兩人年輕氣盛,恩愛有加,情事自然不少,從前周舟累完閉眼就睡,如今結束,能陪自己說會兒話了。
    鄭則低笑,是不是該誇他有長進……
    “你討厭。”周舟扭動身子不讓他揉,還麻著呢,碰一下就顫抖得想扣腳趾
    他趴在軟枕回頭,鄭則站在床邊認真擦拭自己腿上汗水,他的目光不受控製看向燈光剛好照得清楚的地方。
    那鄭則吃的飯,都長那兒了吧。又凶又醜。
    待兩人收拾好,重新躺幹燥舒適的床上時,屋外風雨漸大。雨滴匯成水流,墜落屋簷下的木桶,雨水發出嘩啦聲響。
    周舟軟軟趴在鄭則胸膛,身子隨他的呼吸緩緩起伏,輕聲說“明天,河水就漲了,小棗樹能痛快淋一次雨,後院菜地的玉米株長出玉米棒,娘親移種的菜苗應該能活”
    天熱他隻穿了小衣,鄭則撫摸露出來的白嫩胳膊,一手打扇涼快 應道“嗯,我哪裏也不去,在家陪你。”
    修路動土日子定在七月二十五,中間有幾日空閑。
    心頭大事暫時落下,他從縣衙回家後什麽事情都不想做,洗漱後抱住人就往床上帶,兩人從夜色濃稠鬧到月上中天。
    鄭則徹徹底底放鬆了一回,四肢百骸舒爽無比。
    周舟聞言抬頭,眨巴眼睛,摸索尋到他嘴唇湊上去,兩人親了一會兒。
    入睡前他想,鄭則怎麽總是懂自己想說什麽呀。
    次日清晨,屋外雨水濕潤。
    鄭老爹起床雷打不動先去清理豬圈。天要下雨人要吃飯,豬也一直拉屎咧,少一天清理都不成。
    鄭則天剛亮就出發去村西水田查看,昨夜暴雨,就怕雨水漫出田埂,衝走魚苗。
    周舟醒來沒有失落,他隱約記得鄭則起身時說要去看魚。回神後,突然記起一事,他穿好衣服就往新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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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兩隻大鵝似乎嫌棄地麵潮濕,躲在稻草小棚裏不出來,探頭探腦觀察後,周舟趁機跑進院子,“娘親!”
    孟辛走廚房門口喊粥粥哥,周舟摸摸小孩腦袋,站在門口蹭去鞋底泥巴才進正屋。
    “爹爹”怎麽躺了,他遲疑站在門口。
    周爹果然躺在床上,哪兒都沒去成,周娘親坐在床邊陪著,兩人招呼兒子進來。
    周舟最害怕見到爹爹躺著不動,他一顆心高高提起,忐忑不安。
    “爹的腿不疼,就是麻,膝蓋沒力,怕摔了才沒下床走,”周爹對上兒子擔憂的眼睛,招手寬慰道,“真的,來,你看爹爹額頭都沒冒汗。”
    周爹說身體沒事,喝過藥了,還拿一旁的小碗遞給兒子聞。
    周舟當真接過聞了一下。
    這段日子爹爹在村裏住得很好,天好就慢慢挪去村西水田看魚苗,經常走去旱地和人聊天。他精神頭這麽好,周舟都快忘了他腿腳不便。
    一下雨,什麽都記起來了。
    周娘親摟過兒子,眉眼彎彎安慰道“不怕,娘親在呢。你爹沒事,不然我叫他下來走兩個給你看。”
    母子倆眉眼極其相似,齊齊看向周爹,後者立馬掀開薄被,作勢真要起來走兩個。
    周舟被逗笑“什麽嘛,你別動!”
    陪兩位長輩說了一會兒話,確保爹爹不難受他才離開。
    鄭則扛著農具提水桶,一回家就喊,“粥粥,來,來看魚,水田的魚——”
    他顯然是下過水田,褲腿挽到腿肚子,沾滿泥水。周舟蹲在桶邊撈魚,小鯽魚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他不禁懷疑“能吃了嗎?魚好小呀!”
    “鯽魚本就不怎麽大,”鄭則也彎腰往水桶撈了一把,他的手掌比周舟大,魚顯得更小了,“今晚熬魚湯喝,吃點新鮮的。”
    打水洗手,周舟把木桶放到陰涼處,還用簸箕仔細蓋上,鄭則遠遠瞧見,好笑道“防誰呢這是。”
    他走到夫郎身邊,故意用濕漉漉的手指去捏他脖頸,就要碰到時,鄭則眼尖看見昨晚吮吸的紅痕探出衣領。
    驚訝挑眉,改為捏住他的臉蛋。
    周舟對此事無知無覺,他看不到人呀。
    “防蛋黃”他抓住大手老實答道。蛋黃如今是一隻大貓貓了,如果它知道桶裏有魚,肯定會圍著桶伸爪抓魚。
    白軟臉頰被手指這麽一擠,嘴巴嘟起來,話說得含糊不清。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鄭則趁長輩沒在家,長臂一夾把人撈回房間,合上門,低頭“啵啵啵”就往捏得嘟起的嘴上親,親得十分響亮起勁兒!
    十分暢快開心的幼稚樣子。
    親完一頓才算過足癮,補了早上遺憾。
    出門一趟回來有點瘋瘋的,周舟被他親得後仰發笑,“哈哈哈哈,幹嘛啊,瘋癲小則”
    鄭則本都停下來了,聞言咬牙切齒露出一臉要吃小孩兒的樣兒,一口叼住柔軟臉蛋。周舟笑著躲開他,皺鼻嫌棄“口水,我臉上都是口水,你真煩。”
    昨晚你還吃了呢鄭則心想,這會兒就嫌棄了。他故意道“我沒漱口。”
    “那你完了,這是你最後一次親親”
    鄭則笑了一下,他打開房門商量道“明日放晴我們外出一趟,阿娘,她有沒有問你奇怪問題?”
    “你才最奇怪,不許講阿娘壞話。”周舟覺得他有點神叨。
    兩人邊說邊往廚房走,周舟給他盛粥拿饅頭夾小菜,一家人都已吃過早飯,隻有去村西看魚苗的鄭則沒有。
    雨後的晨光照入廚房,落在飯桌上。
    鄭則發絲沾有雨霧水汽,他喝一口粥,真有點餓了,“石頭阿水去得比我早,兩人拿著竹竿在養魚水田攪了一早上。”
    醃製的脆黃瓜挪到漢子麵前,周舟陪在一旁“那魚怎麽樣?”
    “沒見有翻肚子。挖深魚溝,排了水。”
    水田漲水,幸好田埂沒坍塌,鄭則用小孔竹篾片攔住排水口防止魚順水流走,“水有點渾濁,我下午再去看看。魯康呢,這兩日先別喂魚了。”
    魯康去放牛,周舟起身再給他盛一碗粥“他回來再轉告他。”
    夏季遇到下雨天,村裏每戶人家擔憂的事情都不一樣。
    小樹睡得沉,不知道昨夜下雨了。醒來聽阿娘說起,立馬在家裏每個角落查看,欣喜發現一點雨水也沒漏!
    “阿娘,瓦片遮嚴實了。”
    從前他和阿娘最怕雨天,屋外下雨,屋裏也下雨,哪兒都漏水,倒水修屋頂補瓦片,終於好受多了。
    方素和他一起抬頭,瓦片新舊摻著蓋,能遮風擋雨已經很好,“嗯,遮嚴實了。”
    小樹翻出魚簍想去找周舟哥,下雨水漲,蘆葦叢可以埋魚簍抓魚。
    方素卻喊住兒子,進房數銅板小放進小布包交給他,叮囑道“你拿錢去山腳吧,這是糞肥和除草的工錢,記住了嗎。”
    土豆地,施肥和除草那人全包攬了;
    花生地,那日她除了一次,次日再和兒子趕去,那人已鋤起來了。又是一日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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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素返家想想有些惱火,她甚至懷疑,山上是沒獵物還是咋的,非得賺這鋤地錢。
    小布包塞得鼓鼓的,好多錢呀,小樹拿在手裏有點沉,他乖乖點頭說記住了。
    隻有兩戶人家的山腳一如既往寂靜。
    “你娘說了什麽?”李力讓小孩自己進屋放錢,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趁雨天泥土濕潤,李力閑著也是閑著,想在菜地種點菜。
    往手心倒了點鎮上買的菜種,長繭的粗指頭捏出一點,也不管多還是少,直接往菜地裏揚手一撒。
    “娘說,"是糞肥和除草的工錢"。”
    “沒了?”就一句?李力皺眉回身。
    “沒了呀,”小樹走到他身邊,手窩成小碗舉起來,他也想要種子,“啊對,阿娘還說,"你拿錢去山腳吧",這樣。”
    李力彎腰給小孩分種子,聞言心想,山腳山腳,拿去山腳給誰。
    一大一小往菜地灑滿,小樹覺得有點不太對,但一時忘記是哪裏不對了。
    除草兩日工錢四十文,糞肥八個籮筐二十四文,李力顛顛錢袋,把小樹抓到跟前“你阿娘做一件衣裳要收多少錢,鞋子呢。”
    “冬天襖子二十五文,夏天衣裳二十文,不出針線多加一文錢。千層底布鞋要五十文錢,鞋墊十文。”
    說起阿娘的針線活費用小樹脫口而出,特別熟練,“大胡子,你要做衣裳嗎?”
    他原是站在李力麵前,不知不覺就靠在大人身邊,挨著人後,小孩莫名其妙鬆了口氣,露出安心神態。
    李力想了想,找出一雙穿壞的舊鞋讓小孩帶回去給他阿娘,就照這大小做一雙新的。臨了腦子突然靈光,覺得壞鞋不好,一下子不知道咋辦了。
    小樹不知道大胡子在幹嘛,他眼看他進進出出好幾趟,像隻笨重的無頭蒼蠅亂飛。
    他坐在椅子上看半天,就說“大胡子,你要做新鞋子嗎?描鞋底就好了啊。”
    不停走動的人終於停下來。
    李力欣慰地拍拍小孩腦袋,難得開懷一笑,嗐!他怎麽就沒想到呢,就說年輕人腦子好使,“去,你去廚房撿一塊黑炭。”
    他進屋找出件舊衣裳鋪在地麵,踩上去描了左右腳大小。
    壯實的漢子穩坐在椅子上,叮囑道“給你阿娘說我腳大,鞋麵要寬鬆些;我常年山上跑,鞋底納厚些。記得了嗎?”
    小樹點點頭。他第一次給大胡子帶話,有些興奮,連連追問“還有嗎,還有嗎?”
    李力進屋找來破舊衣裳放進背簍,這些可以做鞋底,錢袋原封不動交給小孩。
    “看見沒有,”他伸出腳左右上下展示,小樹捧著錢袋低頭看,大胡子的鞋底要掉了!李立說“如果你娘不接活,”
    “你就說,我可憐得鞋掉底了還在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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