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的人不多。
    除卻服務生，便是沈家三人，付家三人。
    但都清楚付驍的身份，以及溫婧話中的這位養母是怎麽一回事。
    沈會州抬眼看著溫婧。
    與此同時，付驍也在看著她。
    和溫婧挨著坐的原因，他的視線自然是率先察覺到的，於是溫婧偏首朝他看了眼，意思是信我，肯定成。
    沈會州斂回眼。
    服務生也在這時上前，不清楚他戒酒，倒的是半杯白的。
    而他也未有吭聲。
    拿起酒杯要飲下時，溫婧又再一次的說，“好歹也養育過付驍的，雖說才四年，但我想訂婚的時候請她過來，外界和一些親戚們知道了也會覺得咱知恩圖報。”
    外界知情是養母。
    可付父付母卻明白，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三兒。
    付父麵上做為難：“付驍的那位養母……怕是不好來，她身體不太好。”
    溫婧等得就是這句，“是，付驍也和我說了，而且說他養母這個月底做手術，所以就打消了這個意思，想著等她手術結束去探望下，也就是下月初左右。”
    “舅舅舅母覺得呢？”
    蓋著一層紙。
    付父付母也摸不準，溫婧知不知道付驍身份的事，但能確定的是，如果拒絕了，是會引起她的懷疑。
    付父眼瞟過付驍，後者盤著手串，一幅也很意外溫婧這番話的反應。
    視線隻好收了回去。
    他道，“探望可以，但是訂婚後去比較合適，不忙，而且他養母也過了術後恢複期。”
    溫婧主要是讓付父鬆口做手術。
    至於探望，僅僅是借口而已。
    話題因她起，也得由她帶開，借訂婚前要忙一說把話題自然的岔開。
    杯內的酒飲下一半。
    沈會州將酒杯放下，抬起眼，正好是溫婧被沈母調侃的不好意思的一幕。
    “沈姨，您看破怎麽還說破……”
    是應上一句，沈母調侃她是因為和喜歡的人訂婚，自己才會有這麽多事要忙的。
    沈母笑不攏嘴的拍她手，“好好好沈姨的錯，到時候嫁妝我多給你出一份當賠罪行不行？”
    提起嫁妝。
    沈母忽然想起什麽，偏首看沈會州，“說起來，你那一份準備了嗎？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婧婧要是結婚，你這個當哥哥的也會給她備一份嫁妝的。”
    話是很早之前，沈母參加的一次婚禮，看到娘家擺出的寒酸嫁妝，回來同沈會州聊起來，隨即又聊起等以後溫婧結婚了，嫁妝可千萬不能這麽寒酸。
    沈會州在那時說的，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就算您不給她準備嫁妝，我也會給她準備的。”
    但那會兒溫婧高中住校，並不知道沈會州要給她多備一份嫁妝的事。
    現在聽到沈母這句。
    溫婧臉色意外，也有好奇的看了過去，正正好好對上沈會州看來的目光。
    包廂內光線明亮，折進了溫婧的瞳孔內。
    閃爍著細細碎碎的星光。
    如是期待。
    “忘了。”
    五十三度的飛天茅台對於戒酒再飲的人而言，入胃之後是會產生一定的刺激不舒服感的，可沈會州卻像是沒事般，很是風輕雲淡，視線從溫婧移向沈母，說，“而且您也說了是之前。”
    沈會州忘了。
    沈母並不意外，她也是一時之間才想起來的，隻是後半句讓她有些意外。
    在她眼裏，沈會州哪兒說過這樣的話。
    之前之後分得這麽清，跟鬧矛盾了似的。
    隻是她不好當麵問，想著等結束了單獨再說。
    可當結束了，沈母要抓著他剛要問的時候，他卻被一通電話喊走了。
    沈母話恰在嗓子眼裏憋的難受。
    甚至回到沈家，臉上也跟寫著字似的，被沈父看到後問，“怎麽了，為誰這麽愁眉苦臉呢？”
    估計是一條血脈的原因，沈母看沈父也不順眼了起來，“除了你兒子，還能是誰？”
    沈父第一反應，“他又推脫和筱芊的婚事了？”
    不怪沈父會往這處想。
    實在是這樣的事發生過不少，而今兒沈母又正好去商量了溫婧的婚事，觸景生情似的自然會想到沈會州的婚事。
    沈母另一樁放不下的重要心事被牽出，外加今兒下午被忽視的情緒，一股腦的爆發出來。
    “和筱芊的婚事他現在還用得著推脫嗎？現在是連話都不給我機會說了，整天這一個電話那一個電話的，我有時候挺想問問老梁，他們市裏是沒人了嗎？天天逮著沈會州這一個人薅……”
    沈父剛想勸阻。
    沈母機關槍似的又說：“還跟你電話抱怨會州和筱芊現在的感情進展慢了，跟婧婧和付驍完全沒法比……婧婧他們倆快，那是空閑約會的時間多！再看看沈會州呢？……還談情說愛，有時間談嗎？”
    “我看啊，不在這個，是咱兒子心思不在這……”沈父扶了扶眼鏡，還沒說完，沈母一個眼刀掃來，立馬改口道：“明天開完會，我和老梁說說，讓他給會州批一天假，和筱芊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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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不夠。”
    “最多兩天。”見沈母不滿意，沈父變：“三天、四天，真不能再多了我的夫人呐！”
    沈母鬆口道：“那行吧，就四天。”
    到時候也喊上溫婧他倆，一是倆兄妹真鬧矛盾了能說開，二則是當個榜樣，讓沈會州和梁筱芊學學怎麽能快速的增進感情。
    三則是替她當個監督。
    沈母在心裏安排著。
    ……
    沈父辦事很有速度。
    次日，沈母就收到了沈父的答複——假批了。
    沈會州忙完回到沈家。
    一進客廳，沙發上看平板的沈母，抬了抬眼，看到他問，“回來了？你梁叔給你說批假的原因了吧？正好我這看上了幾處地方，你看看有沒有你和筱芊想去的？”
    從進門的一刻，沈會州眉頭便攏著，是厭煩不耐的征兆。
    但對上沈母，還算是帶著幾分和氣的詢問。
    “您又想做什麽。”
    沈母劃著平板，一邊看出行地點的推薦攻略，一邊回他：“自然是為你和筱芊的感情了，你梁叔可天天和我，和你父親抱怨你冷落不陪筱芊，可實際不是你忙嗎？何況婧婧這邊訂婚也敲定了，下月六號一結束，就該是你和筱芊了。”
    沈會州視線收回，兩條腿長而有勁的邁著向前。
    “那就等溫婧訂了婚再說。”
    “別整這套忽悠我，”沈母支起眼，正色，“你和筱芊的婚事是板上釘釘了的，天王老子來也變不了，而且我現在說的是你們倆的感情，不是婚姻，你少給我偏移重點！”
    她頓了頓，想起什麽似的眯起眼。
    “還是說，你壓根就沒考慮過感情？”
    沈會州向前的步伐停住。
    轉頭再次看向沈母時，餘光掃見了出現在門口的溫婧。
    溫婧是被沈母喊來沈母做參謀的。
    也是剛到，便察覺到了客廳內不對的氣氛。
    避免惹火燒身。
    溫婧正琢磨著要不要去大門口逛圈再回來，沈會州的整道視線便朝她投了過來，瞬間是想走都不好走了。
    順著沈會州的視線。
    沈母也看到了溫婧，不好再逼問，下通牒似的強勢安排。
    “這四天假，無論如何你都得拿去陪筱芊！另外還有你這感情……趁這四天，想好了就趕緊落實好，別再讓我跟著操心了。”
    好不容易家裏有樁喜事，沈母卻偏偏沒有半分喜悅，隻有頭疼。
    沈會州目光收回。
    似乎也覺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嗓音寡淡清涼。
    “知道了。”
    說完，朝著書房繼續走去。
    沈母也在這時叫進來溫婧，拿著提前看好的幾處地方攻略，讓溫婧幫忙參謀下哪兒合適。
    “到時候你和付驍也一起去，你倆幫沈姨監督下你哥還有你嫂子。”沈母委以重任，“剛才他那態度你不也看見了？沒人監督根本不行。”
    溫婧動作一頓。
    不太想接這重大的監督任務，委婉的拒絕，“沈姨，我這不太好請假。而且就算請了假和付驍一起跟著去……您覺得我倆單獨去約會的可能性大，還是監督我哥我嫂子的可能性大？”
    沈母，“不會耽誤你倆約會的，而且地方本身也不大，碰上了就監，碰不上就不用監……”
    後麵溫婧有沒有同意。
    沈會州進了書房，沒有聽到。
    但是晚飯，他卻沒出去吃，在書房內處理著公務。
    保姆得吩咐，提前盛出一份。
    適時給沈會州端了進來。
    “晚飯是小姐下廚做的，有道菜夫人記得您愛吃，讓我給您多盛些來。”
    魚片白軟滑嫩，浸泡在半碗奶白色的湯內。
    綴著紅枸杞，黃花菜，綠蔥花。
    他視線收回，“溫婧走了嗎。”
    “沒有。”保姆如實告知，“付小公子也來了，晚上喝了酒，最近路上查酒駕的也多，夫人便留他們在家裏過夜。”
    “客房的淋浴修好了嗎。”
    保姆有些不明所以，還是回答，“修好了。”
    沈會州沒說話，繼續看政研室新交上來的報告。
    保姆見狀不再打擾。
    轉身剛要離開，被沈會州喊住，“先端出去。”
    保姆一愣，想勸來著。
    但見他緩緩放下報告，又拿起手機，神情正色的模樣，就沒勸，端著直接出去了。
    正好碰到下來拿手機的溫婧。
    看到保姆端著一口未動的魚湯出來，她便問了一句，“沒吃？”
    “沒有，不知道是不合胃口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溫婧想可能是，魚湯是她按以前印象做的，合也是合以前沈會州的胃口，而不是現在。
    她看向那碗奶白色的魚湯，眼神裏帶了點惋惜。
    “那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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