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會州去往樓上找溫婧，那時她並沒有睡覺，而是在浴室護膚，塗完霜，她拿著儀器要輔助吸收，卻發現儀器壞了，隻好去外麵的櫃子拿一台新的來用。
    正好看到沈會州進來。
    看到他，溫婧腳步停住，神情閃過幾分意外，“哥？你這是才和沈叔叔聊完嗎？”
    沈會州淡嗯，看到溫婧額頭兩側濕潤的幾縷頭發，他問，“要睡覺了？”
    “沒，離睡覺還早。”
    現在才九點半，溫婧一般都是十點半睡，但她卻沒和沈會州說，隻是見他出現在自己的房間……
    她啟唇，剛想問沈會州過來什麽事，但卻不等她問出，沈會州身上一股似有若無的煙草味隨著流動的空氣傳到溫婧鼻間。
    “哥，你抽煙了。”
    溫婧板著臉一秒嚴肅，陳述篤定的口吻。
    落入沈會州的眼中，他淺笑，而這一抹笑也被溫婧瞧個清楚，臉板得更正，甚至有些不理解這有什麽可值得一笑的。
    “哥，您得注意你自己的身體，之前給你複查結果是沒什麽問題，但是你要還像以前似的總抽煙總喝酒，您今年這次複查結果肯定……”
    “我沒抽，煙已經戒了。”沈會州含笑出聲，和麵前的溫婧匯報著這兩項情況，“酒除必要應酬外，不會碰。”
    溫婧將信將疑，“那你身上的煙味……”
    沈會州毫不猶豫的出賣道，“和你沈叔叔在書房談事時，他抽的。”
    溫婧：“……”
    這更是一個需要戒煙的。
    她想都沒有想，轉身就往外走，“我得去和沈姨說一聲。”
    “你不用去，你沈姨她自己會發現的。”
    沈會州拉住她。
    也在他這一聲落下，樓下字正腔圓，鏗鏘有力的，“沈！鴻！振！”三個字毫無征兆的怒喝響起。
    隔著老遠傳到溫婧耳中的那一刻，她被嚇得眼皮一跳，但被嚇到的同時，也有幾分想出去看的擔憂，但又有幾分不敢。
    “沈姨有高血壓。”溫婧將主意打到沈會州身上，卻沒有直接說出來，“哥，要不……去勸勸？”
    沈會州問她，“你去勸嗎。”
    溫婧搖頭，一不小心說了心裏話，“我怕我撞槍口上。”
    沈會州淡嗯，“我也怕。”
    溫婧古怪又帶著質疑的看他。
    沈會州卻仿佛沒有看到，又繼續說，“既然都怕，就都留在房間裏，等你沈姨的這陣怒火過了再出去看。”
    溫婧微微一愣，腦海中也不由得想起什麽，看向沈會州眼裏的那份古怪和質疑消失，歸於一片平靜，輕聲開口，“沈姨的怒火什麽時候會過？”
    她頓了頓，唇抿過之後，又繼續問，“要是怒火一直不過去，您就要一直留在我房間裏嗎？”
    這話不論怎麽聽，由誰聽，都能聽得出來這不是普通詢問的意思。
    更何況沈會州這種常年與人說話，不露鋒芒的人。
    他漆黑的瞳孔注視著溫婧。
    溫婧也在注視著他，隻是卻不等他說話，溫婧卻率先的開口說，“哥，不合適。”
    這聲不合適，她並不隻是簡單的指話上的意思，還指她和沈會州之間的事。
    其實她本來想直接和沈會州說的，說我心裏隻將你當成哥哥，甚至你之前看我日記本上麵所寫到的喜歡，隻是因為那會是您照顧著我，而我又是什麽都不懂，誤解了我對您的這份感情。
    甚至想說，要是當初不是您照顧我，還是沈姨沈叔叔他們照顧我，我也不會喜歡上您的，喜歡的隻是沈姨沈叔叔他們。
    可當這些話，在沈會州與她對視的這一秒。
    溫婧說不出口了，也怕說出口以後，扯開這層窗戶紙，她和沈會州連兄妹都做不下去了。
    但還好，沈會州聽出了她的意思，問她，“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嗎。”
    溫婧點頭，說對。
    而這一聲對後，沈會州沒有言語。
    房間內也隨即陷入一片安靜，一秒又一秒的時間也在這邊安靜中被拉長。
    最終打破這片安靜的，是溫婧自己。
    “哥，我和你不合適，合適……”溫婧說到這兒，有些不敢開口再往下說了，索性換了一個委婉點好開口的說話，“我還是更偏向於將您當成哥哥，過去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當成哥哥……
    沈會州眼中的情緒複雜，抬起手，落在溫婧的臉側，嗓音輕沉的反問，“那你覺得我之後還能將你當妹妹看嗎。”
    摻起了其他，再怎麽看也不會在像從前那樣單純單一了。
    臉側手掌的觸感、溫度，溫婧都清晰感知到了。
    她也跟著抬起手，但卻是拂開沈會州的，點頭回應道，“您能，您是我哥，在我心中永遠都是無所不能的那個人。”
    無所不能？
    沈會州無聲輕笑，被溫婧拂開的手緩緩收了回去，他看了溫婧最後幾秒，最後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說。
    隻有一句，“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
    說完，沈會州便離開了。
    房門也在離開時被他關上，徹底阻斷溫婧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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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斂回，眼皮微垂，坐在了床邊，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輕鬆，內心反而莫名地有些五味雜陳。
    而這份五味雜陳究竟是為什麽，溫婧也不知道。
    ……
    沈會州的車早早就在沈家門前等著了，但見沈會州一直沒有出來，司機有些無聊，索性拆了一包煙抽。
    但當他剛要點，餘光就看到了從沈家出來的沈會州，有一種做賊心虛的將煙一收。
    “沈總。”
    司機不是之前的小陳，是匯隆那邊給他安排的辦公室主任，姓任。
    沈會州點頭，問了一句，“小陳呢。”
    “小陳他老婆要生了，他去了醫院，路上打電話給我，讓我來接您。”任主任說著，去幫沈會州開車門。
    但沈會州卻沒有進去，反而是對他說，“煙、還有打火機拿過來。”
    任主任一愣。
    咋沒人和他說這位新來的總經理、副書記，還會沒收手底下員工的煙？
    任主任心疼的拿出自己費好大勁才買到的那包煙，和打火機一同給沈會州。
    但沈會州隻是抽出其中一根，便將其還給了任主任。
    打火機卻是沒有還。
    他咬住煙，拇指壓在打火機的火輪上，低頭要點燃。
    腦海中卻忽然想起溫婧的話，拇指沒有再向下摁了，直接鬆開，還給了任主任。
    而咬住的那根煙，在他上車前，丟進道路兩側的垃圾桶裏。
    沈會州淡聲問，“上午讓你找近十年的會議記錄，還有說的幾類文件，都找了嗎。”
    任主任心裏頭一咯噔，“目前就隻找到了會議記錄，其他的還在找。”
    “先將會議記錄給我送過來。”沈會州說，“剩下的找到了，明天上午送到我辦公室，叫紀檢、審計還有財務三個部門的同誌到我辦公室先看一遍。”
    任主任表麵應好，內心卻歎起氣。
    今晚要睡不了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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