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溫婧眼皮抬起，見那繚繞著的煙霧不好分辨是由誰散出來的，於是頭向後靠了靠，並舉起眼鏡看一眼。
    這一舉動被同唐夫人閑扯完的沈母看見，她跟著瞧一眼，問：“看什麽呢婧婧？”
    “我看看我哥……還有我沈叔叔他倆有沒有背著您抽煙。”看清楚抽煙的人是唐信紅，溫婧放下眼鏡，玩笑道，“要是逮到了，我好問他倆要封口費。”
    沈母笑著說她一聲小財迷，並對唐夫人說，“讓唐夫人見笑了。”
    “沒有，隻是沒想到溫小姐私下裏會有這麽活潑的一麵。”唐夫人莞爾道，“我還挺喜歡活潑姑娘的，小太陽似的。”
    而且也很適合陳青辭，又有那雙眼的加持，遲早能將陳青辭從黑暗中拉出來，讓他重新站到陽光底下來。
    隻是很可惜，這小太陽是沈家的，又沾著溫派的姓。
    想到這兒，唐夫人不由得無聲歎一口氣。
    ……
    客廳外麵三個男人沒聊太久，態度雙方都表明之後，便進了屋。
    即將到中午吃飯的時間，沈父客套的開口挽留，唐信紅拒絕了。
    離開沈家時，陳青辭想打車回景南公館區的。
    唐信紅這時開口叫他，“小辭，你坐後排，爸有話要和你說。”
    要打車的手停住。
    陳青辭沒說話，看著司機將右側拉開後，自己直接坐了進去，並將門嚴嚴實實的關上。
    司機是個懂世故的新人，也是人生頭一次見這麽不客氣，霸占領導位置的人，卻是領導的兒子，不好說什麽，隻能看向唐信紅。
    唐信紅卻是什麽都沒說，畢竟陳青辭肯上他的車，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不像以前，寧願打不到車走回去，都不樂意坐他的專車。
    他繞到了另一側，彎腰上車。
    車門關上的那一刻，陳青辭直接出聲道，“有什麽話你直接說，少浪費時間。”
    唐信紅要關心他的話被迫停住，他點點頭，不得不切入正題地說，“你不是想給沈家還有他家姑娘利益嗎？我替你向沈家問了問，沈家那姑娘不是什麽利益都收的，她挑人。”
    “是溫婧親口和你說的嗎？”
    從始至終溫婧都擱客廳，在陳青辭眼前坐著，而唐信紅則往外邊，要說親口說的，不明擺著睜眼撒謊嗎？
    唐信紅說，“是沈家那姑娘的意思，她哥哥幫忙轉達的。”
    陳青辭嗤笑，惋惜，“早知道在沈家問我時，我直接轉達你意思，改主意支持我和溫婧在一起的。”
    唐信紅一噎，幾秒後，他才說，“小辭你要是不信我，你親自問沈家那姑娘，你不是有她的聯係方式嗎？你親自問她。”
    “我不會問。”陳青辭看向他，話裏帶刺，“你現在是一省的老大，在你不同意的情況下，別人即使想同意也會隨你說不同意的，所以我不會問，問了她也不會說真話。”
    唐信紅無奈到頭疼，“小辭，那你說，你現在到底想怎樣？你說你想給利益，我替你說了，但人家呢，人姑娘顧忌省內的局麵，更顧忌上邊，不會和你在一起，更不敢和你在一起。”
    陳青辭不語。
    唐信紅卻又繼續說，“還是說你想讓你爹我到京城去，去和上麵求情，求他們收回想整頓溫派沈家的意思，那我提前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唐書記。”陳青辭冷漠叫他，“你和我說這麽多沒用，而且我不傻，在沈家你誇沈會州，不就是有想用他的意思嗎？現在你苦口婆心來和我說這些，在我聽來，都隻是你為自己的不同意，找來搪塞我，讓我取消這心思的借口罷了。”
    唐信紅是有想用沈會州的意思，但用歸用，他不想就此和沈家牽扯太深，同樣沈家也表示不想和他唐信紅牽扯太深。
    那會在沈家聊時，不論是沈父還是沈會州，表態表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沈會州，態度比沈父更是堅決，就差直接讓他管好他自己的兒子了。
    但現在，看陳青辭這態度，是不管他這個當爹的怎麽說都是借口，索性他破罐子破摔的對陳青辭說，“是，我就是不同意你和沈家那姑娘在一起，更像你說的那樣，以一把手的名義向沈家施壓了，讓他們沈家想同意也必須說不同意。”
    唐夫人正坐在副駕，豎起耳朵認真聽著後排的動靜，但凡有一點的不對，便立刻開口勸阻，“老公你……”
    隻是她勸阻的話剛說出來仨字，便又聽唐信紅中氣十足的反問道，“所以呢？你又能將你老子怎樣了？”
    自上回陳青辭用自己的命威脅唐信紅以後，第二天唐信紅就自掏腰包請了四個保鏢，輪流盯著陳青辭，以防他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行為來。
    聽到唐信紅承認的話，陳青辭微微一笑，“不怎樣。”
    唐信紅沒接這茬。
    逼仄的車廂裏隨即也陷入一片沉默，沒有誰在刺激誰說什麽了。
    唐夫人也於這時鬆了一口氣。
    車到唐信紅的住所前停下。
    唐信紅看向旁邊的兒子，正要示弱地開口，陳青辭卻兀自推開門，不給他說話機會的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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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還好，陳青辭下去後沒有直接走，留下吃了一頓午飯才走。
    就是吃飯的時候一直沒搭理唐信紅，搭理了他後媽兩句，並主動關心了一下他後媽肚子裏的孩子情況。
    在陳青辭走以後，唐夫人對唐信紅說，“在車裏那會，你應該和小辭好好溝通一下的，你看現在小辭開始主動關心人了，但心裏憋著一團氣，不關心你。”
    唐信紅有自知之明，“哪是現在，從五年前到現在，小辭不一直是這樣嗎？肯接你的電話，不接我的，節假日送你的祝福，身體健康，送我的呢？早日落馬。”
    唐夫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歎息幾秒後，她溫婉開口，“要不等晚上的時候，我陪你到小辭那兒去道個歉？”
    總好過這麽僵持。
    “道歉？”唐信紅輕哼一聲，背著手起身上樓，“是他各種誤解我，怎麽還我道上歉了？要道也應該是他這個當兒子的道。”
    “欸……”
    唐夫人叫他，卻是沒叫住，最終又是無奈的一聲歎息。
    ……
    回到景南公館區，陳青辭徑直走向書房，兩位值班的保鏢見狀也盡職盡責地跟上去，卻是隻停留在離陳青辭一丈遠的地方。
    陳青辭視若無睹他們的存在，在電腦上打開監控，翻找著溫婧上個月來書房看真相的那一天監控，並快進到有沈會州的那一幕，將那一段截取保存下來，用微信發給了溫婧。
    之後關掉電腦，起身，去往衛生間。
    罕見的，保鏢這一次沒有跟進去，隻是在門口等著。
    “你們唐書記不是讓你們寸步不離的盯著我嗎。”陳青辭淡漠開口，“現在怎麽不盯了。”
    為什麽不盯？自然是那倆這麽盯的人在昨天被唐信紅知道了，在電話裏狠狠的訓斥他們一頓，是讓他們保護陳青辭，而不是像盯犯人似的限製他人身自由權。
    保鏢露出職業微笑，“我哥倆相信您。”
    陳青辭也笑，“那就相信吧。”
    說完，衛生間的門便被他一關，嘩啦啦的水聲從裏麵傳來。
    ……
    陳青辭發來的視頻，溫婧是在吃完晚飯後才看到，隻有一條視頻，沒有其他別的消息。
    溫婧鬼使神差的打開，是上個月她到陳青辭書房裏的一條監控視頻。
    視頻開頭的那一幕，便是沈會州讓她離開的。
    而在她出去後，沈會州看向陳青辭，說，‘你電腦裏的那些東西，有些是我感興趣的，開個條件。’
    陳青辭與沈會州隔桌而視，說，‘我隻和溫小姐進行交易。’
    沈會州，‘我勸你最好放棄這個念頭’
    陳青辭在笑，‘那你錯了，我啊，平生最不聽勸。’
    短短幾秒的監控視頻播放結束。
    溫婧關掉，退出，沒有回複陳青辭任何的東西。
    她的眼睛抬起，正好與沈會州看向她的那一束視線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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