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沈會州的手臂自然搭在兩側扶手，望向溫婧的視線沒有任何的壓迫慍怒，但現在的氛圍裏有。
    “回家前，我讓你想個解釋來糊弄我，想好了嗎。”
    溫婧沉下一口氣。
    三兩秒後，她才抬頭，迎上沈會州的視線道，“哥，我答應和陳青辭在一起，有為我自己。”
    “我今年想跨專業考研，如果靠自己上岸的希望渺茫，陳青辭他說他幫我。”
    如今這個社會就是一個人情社會，每個圈子都有自己的人情世故通道，通俗點就是小後門。
    隻是這個小後門，大多數人是接觸不到的，更不會讓他們接觸，窺伺裏麵的‘天光’。
    沈母錯愕，去看溫婧。
    不是說是不想看沈家被溫派威脅了嗎？怎麽又成跨專業考研了？
    溫婧這番話於沈會州聽來，很熟悉，尤其是前麵的那一句。
    兩天前在呂城，他親口說給溫婧的。
    沈會州一瞬不瞬注視了溫婧幾秒，最終道，“你先回樓上，我有話問你沈姨。”
    溫婧沒有動。
    沈會州端出長輩的架子來，“溫婧，現在我這個哥哥的話，已經不管用了是嗎。”
    溫婧連忙否認。
    她隻是不想回樓上，想聽聽他和沈母說什麽。
    但沈會州卻是絲毫不給她聽的機會，強勢命令她會樓上，甚至也一直目視著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道以後，他才看向沈母，嗓音冷沉。
    “您和我說實話，答應和陳青辭在一起，究竟是溫婧的意思，還是你和我父親的意思。”
    沈母坐下，沉默幾秒，眼神複雜道，“……婧婧她沒騙你，是她的意思，但是她答應和陳青辭在一起時，我和你爸並不知道，是第二天唐信紅來找你爸聊時，才知道的。”
    沈母將自己從沈父那兒聽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字不差的都說給了沈會州，還有那天溫婧所說的話，都一字不差的說給了他。
    沈會州聽完以後，沒有說話，從沙發上起身。
    見他要上樓。
    沈母預感不妙的叫住他，“欸你幹嘛去？”
    沈會州略側過身，反問沈母，“您願意見溫婧和陳青辭這麽一個瘋子在一起？”
    沈母當然是不願意的。
    溫婧心軟，而陳青辭又是個心狠的，大過年真敢割腕自殺威脅他老子，之後就敢故技重施去威脅溫婧去做不想做的事。
    隻是讓沈會州去說……
    沈母內心糾結猶豫一會，最終還是妥協下來，提醒道，“那你別嚇到婧婧。”
    ……
    溫婧給沈會州準備的生日禮物，被保姆簽收以後，便放在了她臥室的桌子上。
    但溫婧卻是沒有任何興致檢查禮物有無破損情況，在臥室內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著，最終是在耐不住那份不安，決定去樓道口偷聽。
    然而她剛將臥室的門拉開，還沒來記得踏出去半步，迎麵便瞧見了走廊內的沈會州。
    他步伐沉穩而有力，緩緩朝溫婧走來。
    溫婧握住門把的手不由得握緊幾分，在她開口之前，沈會州率先叫了她，意有所指，“溫婧，你給我準備的這份生日禮物，的確讓我感到驚喜。”
    這是什麽都知道了。
    溫婧垂了垂眼，說：“哥我錯了，我不該騙你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
    溫婧意外抬頭，可隨著沈會州後麵那句話出來時，她眼裏的意外複又消失，“但是你要和陳青辭分手。”
    溫婧，“哥，沈姨既然都和你說了，那你也應該清楚，我和陳青辭現在是不能分手的。”
    這場交易是由她向陳青辭他們一家提出來的，才沒過幾天，她就要反悔取消這場交易。
    落在陳青辭他們一家人眼裏是什麽，是她存心在戲耍他們，說不定被溫派那邊知道，也覺得是在戲耍他們。
    而這戲耍所帶來的後果，是不會落到溫婧身上的，隻會落到她目前所在的沈家身上。
    不論是陳青辭他爹，還是溫派那邊現在都知道了。
    沈家的人，在她心裏永遠都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和陳青辭分手之後所會帶來的什麽影響，如溫婧所說的那樣，沈會州清楚。
    雖清楚，但沈會州卻還是那不同意的態度，說：“你隻管分手，之後會出什麽後果，我來擔。”
    “哥，你不能擔。”溫婧想都沒想的拒絕，看著沈會州說，“我也不會讓你擔的，當然，我更不會讓這種局麵發生的。”
    沈會州目視她，“所以你這是鐵了心不和陳青辭分手了？”
    溫婧當下沒有回答，心頭上好似有石頭在壓著。
    直到幾秒過後。
    溫婧垂了垂睫毛，才緩緩吐出兩個字來，“不分。”
    “您之前和我說過，要讓我以小博大。而我現在不止不看重婚姻了，包括戀情在內，我同樣都不看重了，能拿去進行交易，就拿去進行交易。”
    以小博大這句話，是之前沈會州發現她和付驍是假情侶時所和她說的。
    這是溫婧第二次說。
    第一次是溫家讓她去鄰省時，炫耀得意的口吻，調皮驕傲的神情，告訴沈會州，她向溫派要了五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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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一次，她是平平靜靜的陳述，不帶任何感情的向沈會州敘述一場事實。
    沈會州向前一步，漆黑的瞳孔中一抹晦澀在湧動，好似立在崖邊，嗓音輕緩，輕聲詢問著眼前的女人。
    “你既然想是交易，那為什麽從來不和我談交易？”沈會州抬起手，幫她扶著額前的碎發，“還是說，在我這裏，你沒有瞧上的？”
    溫婧果斷搖頭否認說不是。
    “哥，你在我眼裏是我的家人。”她迎視著沈會州的瞳孔，內心感受不到任何的舒暢輕鬆，有些憋悶，但這份憋悶卻是沒有影響到她回答沈會州，“我從不和家人做任何的交易。”
    沈會州，“家人？”
    “是，家人。”溫婧頓了頓，那句話她還是說了出來，“哪怕你不想拿我當家人看，但我也要告訴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家人，我的……”
    後麵的那聲‘哥哥’，好似卡在溫婧喉嚨裏，讓她說不上來。
    雖是沒有說上來，但沈會州卻是懂她要說什麽，落在她額前的手緩緩收了回去。
    而就在這時，溫婧伸手去拉他的手，“哥，你先別走！我有禮物要給你。”
    似乎真怕沈會州會離開。
    在溫婧話說完以後，便立馬跑向桌子，將放在上麵的那個禮盒拿給沈會州，說：“這幾天我騙你不少，但有一點沒騙你，就是你的生日禮物，我是真給你準備了，隻是準備的時間……比較晚。”
    盒子是鎖扣的。
    沈會州手指撥開，一個複雜竹子圖案的木牌呈現於眼前，隻是這個木牌的雕刻技術算不上有多精湛，有幾處地方處理的很是潦草。
    他問，“你雕的？”
    見沈會州手指摩挲著那幾處潦草的地方，溫婧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道，“不過那兩處鏤空，我弄了好幾次最終都斷了，就讓師傅幫忙雕的。”
    當時師傅讓她換個簡單的圖案來著，但溫婧不想換，就要雕這個複雜的，挖鏤空挖壞三塊木牌後，她索性讓師傅幫忙弄。
    也從而導致弄出來的這塊木牌又好看又不好看的，讓她萌生出扔了買塊成品的念頭，但被表姐攔住了，說這樣才能顯出她的誠意來。
    沈會州摩挲著木牌上的浮雕，問她，“這塊木牌，你自己雕了多久。”
    “一天。”
    外加半宿。
    “手疼嗎。”
    溫婧說還好。
    她衝沈會州露出一抹笑容，由衷的祝福他，“哥，祝你生日快樂，官運亨通，節節高升。”
    沈會州說，“我明天生日。”
    “我知道。”家裏所有人的生日溫婧都刻在了腦子裏，到死都忘不掉的那種，“但我想提前，我怕明天你生日的時候，你還在氣頭上，不樂意見我。”
    沈會州，“我沒你想象中的這麽小氣。”
    溫婧將信將疑。
    被沈會州捕獲，他問：“說吧，我之前做了什麽讓你認為我小氣的事？”
    “也不是認為你小氣……”
    既然他都讓開口說了，溫婧便說了，“是之前，年關那幾天，您沒回過沈家，甚至除夕夜也沒回來吃團圓飯，我以為你那會是生氣，不樂意見我的。”
    畢竟再在那之前，不論沈會州多忙，除夕晚上那頓團圓飯都會回沈家吃的。
    難得，見沈會州沉默一次。
    溫婧一副‘你瞧我說中了’的表情看著他。
    沈會州將木牌放回到禮盒裏，蓋上蓋子，向她檢討並保證，“是我錯了，以後不會了。”
    溫婧點頭相信，適時開口道，“哥，陳青辭……”
    她剛說出這個人名。
    沈會州看她的眼神便變了。
    溫婧選擇視若無睹，將話說完，“陳青辭的這件事上，我還是希望你能支持我的，而且他對我也隻是外在的喜歡，總會有膩我的那麽一天的。”
    言外之意，是告訴沈會州。
    她不能和陳青辭提分手，但是之後，會讓陳青辭和她提的。
    這樣也算不得是她溫婧戲耍陳青辭他們一家。
    沈會州沒有說話，一瞬不瞬注視她。
    溫婧內心猶豫幾秒，終是上前，雙手抱住沈會州的手，盈盈閃爍著的眼睛仰視他，輕聲道。
    “哥，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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