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許衫的身影化作一隻不起眼的雨燕，融入深沉的夜色。
    他貼著地麵疾速飛行，悄無聲息地掠過東陸集團總部大樓前人群聚集的廣場。
    西河路的路口，閃爍的警燈構成了一道的屏障。
    穿著製服的治安員們神情肅穆，警惕地注視著警戒線內的每一寸動靜。
    雨燕輕盈地拔高，越過他們的頭頂。
    警戒線之外，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新興州這座高原城市的夜晚，依舊充滿了鮮活的氣息。
    剛吃過晚飯的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出家門，在路燈下悠閑地散步消食。
    不遠處的街心公園裏，音樂聲響亮，一群精力充沛的大媽們正隨著節拍，跳著動作矯健的廣場舞，熱鬧非凡。
    這一切，與警戒線內那片被強行清空的區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仿佛兩個被割裂的世界。
    許衫所化的雨燕沒有絲毫停留，翅膀扇動，調整方向，朝著市郊飛去。
    他輕車熟路地掠過燈火闌珊的旅遊學院。
    校園裏偶爾還能看到晚歸的學生，低聲交談著走過。
    再升高一些，前方就是連綿起伏的龍馬山脈輪廓。
    夜晚的山林顯得格外幽暗。
    隻有幾盞孤零零的路燈，在蜿蜒的水泥路上投下昏黃的光暈。
    雨燕循著記憶中的路徑，飛過山腳處的臥佛寺。
    寺廟的輪廓在夜色中模糊不清，透著一股寂寥。
    沿著水泥路繼續向上。
    熟悉的道觀輪廓出現在視野盡頭。
    仙居觀。
    雨燕靈巧地穿過沒有關閉的殿門，飛入大殿之內。
    殿內的陳設布局，與他離開時並無二致。
    隻是塑像、供桌、蒲團之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空氣中彌漫著灰塵與木頭腐朽混合的氣味。
    顯然，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前來打掃供奉了。
    雨燕輕輕落在那隻布滿灰塵的木魚上。
    小小的爪子在積灰上留下清晰的印記。
    他黑豆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極其複雜難明的光澤。
    那個總是笑嗬嗬，看似糊塗卻又帶著幾分禪機的老觀主言量。
    那個性格跳脫，選擇留在東陸集團的張正軍。
    在仙居觀度過的那段短暫的時光，如同褪色的畫卷，一幕幕在心頭浮現，又迅速隱去。
    片刻的停頓後，一陣光芒閃過，原地顯現出許衫的身影。
    他借著從殿前透入的微弱月光，走到大殿塑像之後。
    伸出手指，以法力灌注指尖，開始在布滿塵埃的牆壁上刻畫。
    指尖劃過粗糙的牆麵，留下深刻的痕跡。
    龍象般若功第一層的練功動作圖譜，氣血運行的詳細路線，一點點被清晰地勾勒出來。
    刻完最後一筆，許衫收回手指，看著牆上的圖文，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再次施展變化之術，化作雨燕，振翅飛出了仙居觀大殿。
    雨燕再次振翅飛出大殿，朝著仙居觀旁邊的白龍潭飛去。
    潭水在夜色下，泛著幽幽的微光。
    就在潭邊，一陣極其微弱的光芒閃爍了一下。
    光芒中，雨燕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
    光芒迅速斂去。
    原地出現的，穿著藍色道袍的許衫。
    幾乎是現身的同時。
    一股被窺探的感覺，出現在他的靈覺裏。
    許衫眉頭微皺，目光銳利地掃向潭水對麵的山壁與路邊一棵大樹。
    這兩處，兩個被樹葉與藤蔓巧妙遮掩的攝像頭，正從不同的角度，牢牢地對準著白龍潭區域。
    布置得相當隱蔽。
    若非他如今修為大漲，靈覺敏銳，恐怕還真發現不了。
    許衫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捏了個簡單的法訣。
    指尖有微不可察的電弧跳動。
    他對著那兩個攝像頭的方向，隨意地一揮。
    嗤！嗤！
    兩道細若遊絲的電光，精準地擊中了隱藏的攝像頭。
    微小的爆炸聲響起，伴隨著一縷青煙。
    那兩個攝像頭瞬間報廢，變成了無用的廢鐵。
    被窺探的感覺徹底消失了。
    許衫這才走到白龍潭邊，在一塊熟悉的青石上盤腿坐下。
    他神識微動，沉入掛在胸前，被道袍遮掩的銅戒之中。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見。
    銅戒空間內，依舊是那片熟悉的景象。
    在青石板上的寶蓮燈，燈芯上依然隻有豆大的一點焰火。
    微弱的暖黃色光芒，僅僅能照亮周圍一丈左右的範圍。
    再往外，便是無窮無盡，翻滾湧動的灰色霧氣。
    許衫的身形出現在空間中央。
    他伸手，將那盞寶蓮燈從青石板上拿起，捧在左手手心。
    然後，他盤腿坐下，右手捏著法訣，懸於膝上，雙目微閉，開始了靜修。
    時間在寂靜的空間內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
    許衫緩緩睜開雙眼。
    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神識強度，乃至靈覺，都調整到了最好狀態。
    每一個念頭都無比清晰，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也達到了入微的程度。
    他在心中默默推演了一番，確認一切準備妥當，再無疏漏。
    他左手放下寶蓮燈，手鐲一閃將雲雷戈扣在左掌心，藏於袖中。
    隨後，他站起身，走到那隻灰撲撲的蒲團前，坐了上去。
    就在他坐上蒲團的瞬間。
    前方翻滾的灰色霧氣之中，突兀地出現了兩個光點。
    一個光點，散發著他熟悉的氣息波動，那是回歸幽明世界的坐標。
    而另一個光點，則完全陌生，透著一股未知的波動。
    許衫沒有絲毫猶豫，神識瞬間勾連向那個陌生的光點。
    刹那間，一股強烈的，天旋地轉般的眩暈感猛然襲來。
    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投入了一個未知的漩渦。
    整個人瞬間消失在銅戒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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