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證據，早已在十年前，就被蘇文山用通天的手段，處理得幹幹淨淨。
    蘇淩雪做夢也沒想到，竟然還有備份，而且，就掌握在這些所謂的“親人”手裏！
    “你……你們……”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我們怎麽了？”蘇振國終於撕下了所有偽裝，他站起身，走到蘇淩雪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勝利者的快感。
    “淩雪，你以為你坐上總裁的位置，就是女王了？你忘了，你腳下踩著的這座王國，它的地基，是誰幫你打下來的？”
    “是你父親！當然，也是我們這些，替他處理了所有‘麻煩’的叔伯！”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
    “我們，才是蘇家的根！而你，不過是開在枝頭的一朵花！根要你往東開，你就不能往西擺！”
    蘇淩雪被他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退無可退。
    她看著滿屋子“親人”那一張張貪婪、醜惡的嘴臉，看著角落裏母親那無助而懦弱的眼神，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引以為傲的商業帝國，她拚盡全力守護的家族榮耀，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荒謬的笑話。
    原來，她一直守護的，不過是一座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華麗的……囚籠。
    “這些東西，”七叔蘇振海拿起那個u盤，在手裏掂了掂，臉上的笑容愈發得意，“李文德李總那邊，也有一份一模一樣的。”
    “李總說了，他是個愛才之人。隻要你肯點頭，嫁入李家。
    那他，不僅會動用他所有的資源，幫我們蘇家，把這些‘小麻煩’，永遠地埋進土裏。
    還會注資天影，讓我們蘇家，重回魔都之巔。”
    “當然……”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陰冷，“如果你不肯點頭……”
    “那這些東西，明天一早，就會出現在魔都所有媒體的頭版頭條，以及……秦雨彤秦警官的辦公桌上。”
    “到時候，不僅天影集團會灰飛煙滅，你那躺在病床上的好父親，恐怕也要在輪椅上，把牢底坐穿了。”
    誅心！
    這是赤裸裸的、不留一絲餘地的誅心之言！
    他們不僅要奪走她的事業，還要摧毀她的精神支柱，將她父親釘在恥辱柱上，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你們……”
    “無恥！”
    蘇淩雪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毀了天影，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哈哈哈……”蘇振國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淩雪，你還是太年輕了。在商業的世界裏，從來沒有無恥，隻有成敗。”
    他走到她麵前，抬手，用一種長輩“關愛”的姿態，想去拍拍她的肩膀。
    “啪！”
    蘇淩雪猛地揮手，狠狠地打掉了他的手。
    她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野獸般的、絕望的火焰。
    “別碰我！”
    蘇振國也不生氣，他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臉上的笑容愈發從容。
    “好，不碰你。”
    “家族，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三天後，我們在這裏，等你的答複。是穿著婚紗，去見李總。還是穿著囚服，去監獄裏……見你父親。”
    “你自己，選。”
    說完，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對著眾人大手一揮。
    “走吧，讓我們年輕的總裁，好好地，一個人，安靜地，想一想。”
    一群人，心滿意足地，魚貫而出。
    巨大的餐廳裏，轉瞬間，隻剩下蘇淩雪、蘇小棠，以及那個從始至終都像個隱形人般的母親柳玉茹。
    “淩雪……”柳玉茹終於鼓起勇氣，走到女兒身邊，拉住她的手，淚眼婆娑，
    “要不……要不就聽你二叔的吧……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媽！”蘇小棠再也忍不住，哭喊出聲，“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那是讓我姐往火坑裏跳啊！”
    蘇淩雪沒有哭，也沒有說話。
    她隻是緩緩地，掙脫了母親的手。
    她走到那麵投影牆前，看著上麵那些觸目驚心的罪證，看著年輕時父親那張意氣風發的臉，許久，許久。
    然後，她笑了。
    那笑容裏，沒有憤怒，沒有悲傷，隻有一種燃盡了所有希望之後，剩下的、極致的……死寂。
    她緩緩地轉過身，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用一種平靜到令人心悸的聲音，說道
    “你們，都出去吧。”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蘇小棠還想說什麽，卻被蘇淩雪那空洞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神，嚇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隻能拉著還在哭泣的母親，一步三回頭地，退出了餐廳。
    門，被輕輕地關上。
    餐廳裏，隻剩下蘇淩雪一個人。
    她緩緩地，沿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了下去。
    她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深深地埋了進去。
    沒有眼淚。
    也沒有聲音。
    隻有那單薄的、在奢華燈光下，卻顯得無比脆弱的肩膀，在無聲地、劇烈地，顫抖著。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一場醞釀已久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風暴，即將來臨。
    ……
    夜，深沉如鐵。
    《繁花》劇組下榻的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內。
    祝仁剛洗完澡，穿著一件寬鬆的浴袍，正坐在書桌前，複盤著白天的拍攝素材。
    屏幕上，光影交錯，黃河路的繁華與喧囂，仿佛觸手可及。
    但他的思緒，卻不在戲裏。
    他的腦海中，反複回響的，是之前在車裏，蘇小棠那番欲言又止、充滿暗示的話。
    “我有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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