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九章別墅的喧囂漸漸沉澱。
    蘇小棠和蕭予薇早已回房休息，影院裏隻剩下江婉雲和夏清韻兩人。
    屏幕上還在循環播放著《繁花》的片花，但兩人的心思，顯然都不在上麵。
    “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江婉雲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收拾著桌上的空杯，動作優雅，語氣溫和，“明天還有一場硬仗。”
    夏清韻點點頭，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電腦屏幕上，一份名為《＜繁花＞ip賦能計劃·歐洲市場風險對衝及本土化策略》的ppt，已經完成了大半。
    “你也是。”她回答道，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
    江婉雲端著杯盤走出影院，夏清韻獨自在黑暗中又坐了一會兒。
    她知道，江婉雲今晚，會留在祝仁的房間，甚至可能還有蕭予薇。
    即便早已放下，但夏清韻的心，還是會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酸澀。
    她再也鼓不起勇氣，像時蘊竹那一晚一樣，進去又又又飛。
    但那感覺，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僅僅蕩開一圈漣漪，便迅速被更廣闊的湖麵所消融。
    因為她清楚，現在的自己，沒有嫉妒的時間。
    祝仁給了她一個新的戰場，她必須贏下來。
    隻有贏，才能真正與他並肩。
    ……
    主臥室內，與夏清韻想象中的旖旎春色，截然不同。
    祝仁穿著浴袍，從氤氳著水汽的浴室走出。
    他擦著頭發，發現房間的燈光，被調成了溫暖的暗色，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薰衣草香氣。
    江婉雲正穿著一件優雅的真絲睡裙，坐在床邊，手中端著兩杯紅酒，正微笑著看他。
    更讓他意外的是，在臥室寬大的床上，還坐著另一個人。
    蕭予薇。
    平日裏總是穿著嚴謹的白色套裙的她，此刻，卻換上了一件明顯不屬於她風格的、略顯寬大的白色絲質睡袍。
    那睡袍，祝仁認得，是江婉雲的。
    她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居家的慵懶。
    她似乎很緊張，雙手緊緊地抱著一個天鵝絨的抱枕，將半張臉都埋了進去，隻露出一雙清亮卻又躲閃的眼眸，不敢直視祝仁。
    祝仁隻用了零點一秒，就明白了眼前這幅畫麵的全部含義。
    他看著床邊那個溫婉大氣、笑容裏藏著一絲狡黠的江婉雲，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混雜著更深的愛意與欣賞。
    這個女人，總能用最高明、也最大度的方式，來處理他最棘手的難題。
    他微笑著，沒有說破，徑直走到床邊，自然地接過江婉雲遞來的一杯紅酒。
    “慶祝《繁花》開門紅？”他明知故問。
    “當然。”江婉雲的笑容，在燈光下愈發溫柔，她抬起下巴，朝沙發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今天，我特意把我們九州文娛和天衍智能的兩位大功臣，都請來喝一杯慶功酒。”
    她用一句輕鬆的調侃，瞬間化解了房間裏那絲微妙的尷尬。
    蕭予薇聽到“大功臣”三個字，身體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一些。
    她抱著抱枕，小聲地辯解了一句“我……我隻是來還江婉雲衣服的……”
    那聲音，細若蚊吟，和平日裏那個在頂級科學家麵前侃侃而談的蕭教授，判若兩人。
    這種巨大的反差感，像一根羽毛，輕輕地，卻又精準地，搔在了祝仁的心尖上。
    他端著酒杯，走到沙發前，在蕭予薇的身旁坐下。
    他沒有急於行動，而是開啟了一場，隻屬於他們三人的“深夜圍爐”。
    “《繁花》隻是開胃菜。”祝仁晃動著杯中的紅酒，目光深邃，“真正的硬仗，是《悟空》。”
    他看向蕭予薇，眼神變得專注起來。
    “予薇，我今天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蕭予薇下意識地接口，成功被他帶入了自己的節奏。
    “【天衍】ai，它的思考模式，是基於絕對的邏輯和數據。
    但《西遊記》原著裏，最核心的魅力，卻在於那些無法被量化的‘人性’與‘神性’的掙紮。
    比如，孫悟空的‘野性’與‘佛性’，唐僧的‘慈悲’與‘怯懦’……
    我們如何讓一個純粹理性的ai，去理解，甚至去創造這種感性的矛盾？”
    這個問題，瞬間擊中了蕭予薇的知識盲區，也擊中了她作為科學家的好勝心。
    她忘記了緊張，忘記了羞澀，抱著抱枕，認真地思索起來。
    “理論上……我們可以為ai建立一個多維情感坐標係，將‘野性’和‘佛性’設定為兩個互斥的極端參數，再引入一個‘心猿’變量……”
    她開始滔滔不絕，眼神中，重新燃起了那種屬於天才科學家的光芒。
    江婉雲微笑著，端著酒杯，靜靜地聽著。
    她沒有插話，隻是時不時地，為兩人添上一點紅酒。
    她像一個最高明的指揮家，精準地奏響了序曲，然後，便將舞台，交給了兩位主角。
    祝仁一手攬住江婉雲柔軟的腰肢，將她帶入懷中，另一隻手，則極其自然地，搭在了蕭予薇身後背上，形成了一個保護性的半包圍姿態。
    他一邊與蕭予薇進行著靈魂層麵的激辯，一邊享受著江婉雲身上那令人心安的溫潤。
    “所以，ai的盡頭，不是數學，而是哲學。”祝仁微笑著，拋出了結論。
    蕭予薇愣住了，她的大腦，還在飛速運算，試圖反駁，卻發現，自己似乎被帶入了一個無法用邏輯證偽的全新領域。
    祝仁看著她那副呆萌又認真的樣子，心中一動，緩緩地，說出了那句早已準備好的“破冰”之語。
    “婉雲，”他低頭，在江婉雲的耳邊輕聲說，聲音磁性而溫柔，“你是我腳下最堅實溫暖的大地，讓我無論飛多高，都知道根在哪裏，心有所安。”
    江婉雲的身體，微微一軟，眼中泛起一片醉人的水汽。
    祝仁隨即轉向蕭予薇，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仿佛能看穿她的靈魂。
    “而予薇，你是我仰望的璀璨星空，指引我探索未知的方向，讓我神有所往。”
    蕭予薇的呼吸，猛地一滯。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酸楚與甜蜜的電流，瞬間貫穿了全身。
    祝仁看著她們兩人，嘴角的笑意更深。
    “大地與星空，看似遙遠，卻本就是同一個世界。你說對嗎，蕭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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