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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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內微風習習,桂花香氣彌漫,一片靜謐祥和。
“你可願出去走走?”王安之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她滿麵愁容,他不知該如何讓她歡快些。
玄青輕輕點頭,她心想此時自己尚不知身處何地,正好可以四處查看一番。
王安之唇角微揚:“此處有一片五葉花林,正值花季,我們去賞花如何?”
玄青輕聲應道:“好。”
二人起身出了小院,向林中走去。
一路上,玄青暗自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心中暗自驚歎。這座山顯然經過精心布局,山路蜿蜒曲折,卻又不顯得雜亂無章。路邊的花草樹木錯落有致,似乎經過精心的修剪。她心想,王安之必定在這山上部署了護衛,這些人竟藏的如此隱蔽,完全不見蹤跡。
王安之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舉動,開口道:“這裏是遇仙山。”
玄青道:“遇仙山?這個名字倒是頗有意思。”
王安之淺淺一笑:“我取的名,因我在此與你相遇。”
“這遇仙山位於何處呢?”玄青暗想原來如此,難怪他會帶自己來到此處。
“在翼望穀附近。”王安之目光落在玄青項間係著紅繩的碧玉上,想起那日暗石陣中柳繁奕所言,心中頓覺十分不暢,隻覺那紅繩格外刺眼,不由脫口問道:“你為何還要戴著這塊碧玉。”
玄青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天虞遣鳥兒尋我,這是幻顏令,戴著它鳥兒便看不清我的相貌了。”
王安之唇邊微微揚起:“你不必擔憂,即便玄璃尋來,我也能護你周全。”
玄青聞言,心中陡生寒意。護我周全?若她告知你玄顏元神在我體內,你們怕是會聯手殺了我吧。她心中不解,初見他時,他明明身體孱弱,似有病症,為何如今修為卻如此高深?她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如今修為為何如此高深?”
王安之停下腳步,看著她,神色堅定:“因有你所贈護靈鳳晶,加之楠姨煉化了困住我多年的裂蠻蛟,如今我已能借這天下群妖之力,且我已在此山布下大陣,不管誰來都無需畏懼,我定能護你安好。”
玄青低下頭緩步走在林間,心中黯然神傷。他如此強大,玄璃亦如此強大,自己如何能同時戰勝他們二人?她心中正煩亂不已,忽聽見王安之喚道:“阿顏,你看。”她聞聲抬眼望去,方發現自己已走入了一處花海之中。滿樹的粉色花朵如繁星般壓滿了枝頭,山間微風輕輕拂過,一陣花雨攜著沁人心脾的花香撲麵而來。她被囚三淨世中數日,又於林中昏睡了多日。此刻,置身於這花雨香海之中,頓感身心舒暢,心中煩亂一掃而空,仿若墜入美妙的夢境之中。她情不自禁地展開笑顏,陶醉其中。
王安之凝視著花海中笑靨如花的女子,心中悸動不已。這幾日,她盡是愁容,此時方才展露笑顏。又見她眼似彎月,膚若白玉,紅唇似血。隻覺她美的不可方物,令這滿樹花海黯然失色。他一時情難自抑,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低頭尋她紅唇吻了下去。
玄青隻覺自己猛然被人緊緊抱住,唇間傳來溫軟濕意,身體頓時僵住。心中大驚,急忙用力掙脫緊摟著自己的懷抱。向後退了數步,滿臉驚愕地注視著王安之,卻見他神情迷亂,眼中現出慌亂神色,如受驚的小鹿般望著自己。她心中又生出不忍,斂起眼中怒意,轉身向小院走去。
玄青躺在床上,腦中一直浮現今日花海中情形。心內煩亂不已,這地方竟是一刻不能待了,他若如此越陷越深,必不肯放過自己。王安之日間說已在此山布下大陣,看來此處難以輕易逃脫,須先察得大陣方位才行,方可設法離去。她又是一夜輾轉反側,直至天色微亮,終是抵不住困倦,沉沉睡去。待她睡醒時,已是正午時分。她推開房門,便看見王安之靜靜地佇立在小院中,好似已在此等了許久。他那雙黑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眸中似有懼意,唇邊微動了動,卻又緊緊抿住,未發一言。
玄青見他如此神情,立刻明白他對昨日花海之事心存芥蒂,她的臉頰頓時泛起一抹紅暈,想起當時的情景,心中一陣羞澀。
就在這時,王安之忽地麵色一沉,轉身望向院外,肅然道:“阿顏,你待在房內,莫要出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令玄青不禁有些驚訝。正當她疑惑間,忽聽院外傳來一陣繁雜的腳步聲,她循聲望去,隻見太蕪院的一隊人馬和一隊藍衣人正從不遠處的小山下浩浩蕩蕩而來,他們行進速度極快,轉眼間便來到了小院門前。兩隊人到達小院後,並未立刻進入院內,而是分散開來,將整個小院團團圍住。
王安之站在小院中央,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王嫣然身上。他的眉心微微蹙起,眸中神色複雜。
王嫣然似乎也察覺到了王安之的目光,她微微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柳繁生行至小院門前,一眼便望見了站在王安之身後的玄青,見她安然站在那裏,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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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葉心嬋款款走進了小院,她麵無表情的看著王安之,沉聲道:“王少主,交出誅祟神鼎吧。”
王安之雙手背於身後,冷聲道:“你有何證據?”
葉心嬋唇角微微上揚,泛起一絲笑意,她玉手輕輕一揮,拋出一隻青銅圓環,隻見那圓環緩緩升空,散發著淡青色的光暈,猶如一輪青色明月,一頭紮進院中的那口水井。井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劇烈翻滾起來,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聲。一尊布滿神龍花紋的精致青銅鼎從井口破土而出,徑直朝著葉心嬋飛射而來。
葉心嬋的口中念念有詞,發出一陣低沉而莊重的咒語聲,隨著咒音的響起,青銅鼎開始迅速縮小,眨眼之間便變成了一隻僅有茶盒大小的迷你鼎,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冷眼看向王安之:“你還有何話可說?”
“無話可說,戰便是!”王安之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寒氣,掌心驟然騰起一團幽幽綠光,宛如鬼火一般搖曳不定。
玄青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擠壓著自己,讓她幾乎無法呼吸。與此同時,整片樹林開始微微顫動,樹葉沙沙作響,大地也似在抖動一般。
就在這時,虞楠從小屋中緩緩走出,她走到王安之身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柔聲喚道:“安之。”
聽到虞楠的聲音,王安之身上的氣勢瞬間消散無蹤,手中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也漸漸熄滅。他轉過頭,對著虞楠輕輕一笑:“楠姨,你在屋裏待著就好,這裏交給我。”
虞楠未說話,隻是伸出手指,輕柔地撫摸著王安之的臉頰。她的指尖如同春風般溫暖,帶著絲絲柔情。最後,她的指尖停留在王安之的唇邊,輕輕觸碰了一下,而後緩緩收回。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
王安之頓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一般,完全無法動彈,亦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心中駭然不已,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虞楠。
虞楠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毅然與決絕。她輕聲在王安之耳邊說道:“安之,我做的事,便由我來扛。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快活的活下去!”她緩緩轉過身,麵對著眾人,聲色一冷:“誅祟神鼎是我從掌天司盜取,是我用神鼎煉妖,卓風殺百人也是受我的指使。”
葉心嬋冷笑一聲:“哦?你為何要如此?總要有個緣由。”
虞楠麵無表情地說道:“我因修煉取靈術而引來大妖,被其反浸靈根,與之同生共死。需以人精血喂之,方能將其煉化,若想不傷及自身,則需借助誅祟神鼎之力。”
葉心嬋鳳眼斜睨:“是嗎?那麽王少主呢?難道他就眼睜睜地看著你肆意妄為?”
虞楠道:“他不知,他一直視我如母,從不疑我。”
葉心嬋柳眉一皺,眼神犀利地上下打量著虞楠:“你為何會知曉誅祟神鼎煉化之法?又如何得知神鼎藏匿之處?”
虞楠眼中怒火升騰她緊咬嘴唇,聲音帶著一絲憤恨:“我本來就是掌天司的人,我的父親乃是掌天司的大醫官虞沐陽!”
葉心嬋麵露驚訝之色:“你是虞沐陽之女?”
虞楠麵沉似水,冷眼看著葉心嬋,雙手握拳,微微顫抖:“不錯,我便是虞沐陽之女,隻可惜未能手刃大司官,為父報仇!”
葉心嬋冷哼一聲:“可惜,你怕是永遠等不到那一天了。”
虞楠倏爾轉頭,目光落於王安之身上,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暖笑意,轉瞬間,臉色陡然一沉,轉身猛地揮出一掌,朝葉心嬋狠狠劈去。
葉心嬋迅速回掌相迎,雙掌相交,發出一陣沉悶響聲。她的掌風凶猛剛烈,震得虞楠身形急速向後飛出,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重重跌倒在地。
王安之心急如焚,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沿著臉頰滑落,他咬緊牙關,傾盡全身靈力,不顧一切欲衝破這可惡禁錮!每一步都艱難無比,但他心中唯有一念——快些!再快些!終於,他踉踉蹌蹌衝至虞楠身旁。他重重跌倒在地,卻不顧身體疼痛,立刻將虞楠緊緊摟入懷中。口中卻依然無法發出隻言片語,他顫抖著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虞楠臉龐,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與生氣。他眼神空洞而絕望,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默默抱起虞楠,小心翼翼放於一旁竹椅上,仿佛她隻是沉睡。而後,他緩緩轉身,目光冷冽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他的眼中燃起赤炎般的血色,雙拳緊緊握起,咯咯作響,仿佛要將自己捏碎,鮮血順著指尖流淌而下。他的周身驟然泛起一層幽幽的綠光,與眼中的血色相互映襯,透露出心悸的氣息。刹那間,林中狂風乍起,呼嘯著席卷而來,樹枝嘩嘩作響,大地劇烈顫動,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麵對如此詭異景象,林中眾人臉色大變,紛紛亮出長劍,豎於身前,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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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一觸即發……
玄青見此情形,心中驚懼駭然,不由想起昨日王安之在花海中所言,他已在山中布下大陣,難道此時他要啟動大陣?那林中眾人豈不是要陷入險境?想到此,她疾步走到王安之身旁,緊緊抓住他的衣袖,輕聲說道:“安之,莫要如此,虞楠怎忍心見你因她與天下人為敵?”
王安之聞聲,緩緩低頭,看向身旁的女子。她溫柔的雙眸似有魔力,令他眼中的火焰漸漸黯去。若是在她眼前殺了這些人,是否就再也無法站在她身側?他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拳,頹然的立在那裏,依舊口不能言,內心如被巨石碾壓般痛苦難捱。他未曾對虞楠有半點防備,竟就這樣看著她為自己死去,終究還是未能護住她。
玄青小心地將王安之扶坐於竹椅上,而後轉過身來,眼神堅定地望著眾人:“事情既已了結,你們便快走吧!”
柳繁生佇立於小院門前,望著眼前這兩人如今這般親密,心內憋悶異常。他牢牢地盯著玄青,眼神熾熱似火:“玄青,你打算留在此地嗎?”
玄青聞言,微微一怔,隨即迅速低下頭,避開了他那灼人的目光。她若此時隨他離去,王安之必定會發瘋,若他一旦發起瘋來,這裏的人總要死一些的吧?決不能讓這些無辜之人身陷險境,需日後尋機會逃脫才是。
見她低頭不語,柳繁生劍眉緊皺:“你當真要為了他做玄顏嗎?”
玄青依舊不敢抬頭直視他的雙眼,似乎隻要一抬頭,便會被他眼中的熾熱所吞沒。她隻是低著頭,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應道:“是。”
“為何?”柳繁生心有不甘,他不信,不信那個倔強的女子,竟會為了他人抹殺自己。
玄青輕歎一聲,慢慢抬頭,視線落在柳繁生身上。她不知如何作答,隻呆呆地望著他,他俊朗的麵容上掛滿傷情,一雙劍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點點星光。她隻覺心內陡然劇痛難捱,見他神傷,為何竟會如此的心痛?
王安之緊緊握住玄青的手,從竹椅上站起身來,一雙黑瞳似有寒芒般掃向柳繁生:“誰也休想帶她走。”他的聲音嘶啞,口中的鮮血沿著蒼白的唇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之上。如今,她便是這世間唯一的溫暖,誰也休想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王嫣然走進小院,冷漠地注視著玄青:“你不想走也得走,千玉仙子已經下令要將你帶回招搖山。”
王安之凝望著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妹妹,她臉上的神情,此時看上去竟如此陌生。
王嫣然避開他的視線:“哥哥,你莫要一意孤行,千玉仙子的仙令怎能違抗?”
王安之聲色冷厲:“我偏要違抗!”
柳繁生直視著玄青,輕聲說:“我會向師父稟明一切,求他拜見芷沅仙尊,為你討回公道。”
玄青眼中倏地閃過一絲希冀的光,真的可以如此嗎?若能求見芷沅仙尊,她是否會為自己主持公道?想到此,她抑不住心中對自由的渴望,不由的腳步輕移欲向柳繁生走去。
王安之察覺到了她的舉動,他驀然轉頭看著她,長眉緊蹙,眸中現出驚慌神色:“阿顏?”
玄青被他這一聲呼喚喚醒,此時尚不能離開,當務之急是穩住王安之。想到此,她微微低下頭,避開柳繁生失落的眼眸,輕聲道:“我的公道我自會討回,無需柳公子費心。”
王嫣然提起手中之劍,似有備戰之意:“無需與她廢話,拿她回太蕪院便是。”
“王嫣然,你哥哥今日痛失至親,你當真要如此待他?他那般疼惜你,你竟絲毫不念及兄妹之情?”玄青眼中生起怒意,她不明白王嫣然為何要如此,為何她眼中竟充滿恨意,她為何要恨自己?
王嫣然微微一怔,似有所觸動,她手中緊握的長劍亦緩緩垂下,整個人僵在原地,眼中的怒火似黯淡了幾分。
玄青深吸一口氣,竭力使自己平複下來。她看了一眼院外眾人,輕聲道:“你們快走吧!”言畢,她毅然轉身,大步向木屋走去。她隻想躲,躲開那雙失落的眼眸。
“玄青,若是……隻是我想與你同行,你可願意?”柳繁生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此聲猶如一道響雷,在玄青心頭炸響。她的步伐戛然而止,心中似有波濤湧過,波瀾壯闊。他是何意?她似不敢相信。
王嫣然聞聽柳繁生所言,猛地轉過身來,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他,眼中騰起無邊怒火。她怒聲質問:“柳繁生,你這是何意?難道你忘卻了曾經立下的誓言嗎?”
魏淩目光直直地望向王嫣然,眸內神色似惑似傷:“嫣然!你為何如今還要提及此事?”
“哼!我偏要提,他若要娶妻,那麽這世間女子任他娶誰都可!唯獨不能是玄青!若他敢娶玄青,那他當初便是欺我、辱我!所謂的明光君子,也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虛偽小人而已!”王嫣然情緒激動地喊道。
魏淩疾步上前,橫在二人中間,目光緊盯住王嫣然,麵色陰沉:“王嫣然,你定要如此嗎?”
“夠了!我不願意!”玄青突然大聲喊道,而後疾步向木屋走去,好似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她走進房間,重重地關上了木門,身體便似失去了支撐般,抵住木門緩緩的癱坐在地。
柳繁生默默地凝視著那扇緊閉的木門,黯然的佇立於小院前,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眼內神色。高大挺拔的身軀,似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竟漸漸矮了下去。
魏淩神色冷峻,眼神中帶著怒意,他微微側過頭,瞥了一眼王嫣然後,便毫不猶豫地拉起柳繁生,拂袖而去。
“世間竟還有如此癡情的男子……”葉心嬋望著柳繁生離去的方向,不禁發出一聲慨歎。她那雙黑亮的鳳目中,似有一灣秋水輕輕劃過。她轉過身來,目光落於王嫣然身上,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眸中卻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之意:“王小姐,為了一時恨意,不惜刺傷自己所愛之人,你心中可真暢快?”葉心嬋的雖聲音輕柔似風,但每一個字卻都如同重錘一般敲打在王嫣然的心上。
王嫣然的柳眉瞬間豎起,她惡狠狠地斜眼瞪向葉心嬋,怒聲回應道:“要你管!”
麵對王嫣然的憤怒,葉心嬋並未動怒,依舊雙目含笑,隻輕輕地說:“你可要記住今日所言,除了玄青,他娶誰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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