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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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蕪院山下,有一條燈火通明的長街橫亙其間,街道兩旁各色商鋪林立,五光十色的招牌幌子迎風飄揚,令人目不暇接。此處雖不如他處繁華喧囂,但也別有一番熱鬧景象。太蕪院弟子眾多,且多來自各大玄門世家,他們背景深厚,出手闊綽。故而,這條長街的商鋪生意異常興隆,每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柳繁奕與魏淩並肩走在長街上,隨意走進一家酒樓。他們尋了個安靜角落坐下,點了幾道精致小菜,又叫了一壺美酒。二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不知不覺間,已飲下不少酒。
    柳繁奕臉頰泛紅,眼神迷離;魏淩則更是醉得厲害,說話也有些含混不清了。
    即便如此,他們興致依舊高昂,魏淩端起酒杯,醉眼朦朧地說道:“玄青來了就好……如此,師兄便不必受罰,我也可安心了……”
    “你難道一點也不生我哥哥的氣嗎?”柳繁奕聽說王嫣然又為了哥哥大鬧了一場,不解這魏淩為何絲毫不生氣。
    魏淩打了個酒嗝,猛地灌下一杯酒,而後大聲道:“與我師兄無關!是王嫣然無理取鬧!”
    王嫣然不知何時已立於酒桌旁,魏淩已數日未曾與她言語,她已有些捺不住,聽聞魏淩外出飲酒,便尋了出來,她默默地盯著魏淩看了許久,而後皺眉道:“魏淩!你鬧夠了沒有?”
    魏淩聽見她的聲音,故意扭過頭去不理她,又為自己斟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王嫣然見他仍不理睬自己,心中怒火驟起,她奮力拉開一條長凳,於桌前坐下,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酒,亦仰頭一飲而盡:“好啊,你要喝是吧?我賠你喝可好?”
    然魏淩依舊未看她一眼,隻顧舉杯與柳繁奕對飲。
    王嫣然沉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氣,似下了極大的決心,極小聲地說道:“這次確是我的錯,我向你賠不是便是!”
    魏淩終於扭頭看向她,眼中掛滿惱意:“若你心中仍放不下我師兄,我成全你便是!”
    王嫣然柳眉立時豎起,眼眸內微光浮動,似要滴下淚來:“魏淩!你是何意!我何曾放不下他了!”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悲憤與委屈,令人不禁憐憫。
    “那你為何......魏淩看著王嫣然,見她眼眶微紅,雙眉緊蹙,心內生出不忍,話說了一半,便止住了口。
    王嫣然嬌美麵容上劃下一滴淚來:“我隻是恨他欺瞞我!退婚便退婚,直言相告即可,為何要戲弄於我!你如今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她猛地摔下酒杯,驀地站起身,大步而去。
    魏淩見她落淚,心中痛惜不已,酒意霎時消散,連忙將酒杯扔下,疾步追了出去。
    柳繁奕抬頭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輕歎一聲,隻覺這二人竟視自己如無物一般,心中愈發惆悵,酒意更盛。他提起酒壺,自飲自酌,直喝得酩酊大醉,星目迷離,麵如春桃。
    “柳公子為何一人在此獨飲?”
    柳繁奕突然聽到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傳來,他努力抬起頭,循聲望去,奈何醉眼迷離,頭腦昏沉疲乏。隻恍惚間瞥見一襲藍衣,一抹紅唇。便覺再也無力支撐雙目,隻得又低下頭去伏在桌間,腦中倦意如潮水般襲來。迷糊之間,柳繁奕感覺自己好似被人扶起帶到了一間臥房中,他任憑別人將自己放在床榻上,而後倒頭便欲睡去,卻又覺口中幹渴難耐。他口中喚人倒茶,等了許久亦無人應答。他耐不住口中幹渴,勉力撐著床沿,從榻上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走向床前圓桌,盡管他用盡全力,卻還是走得東倒西歪,始終無法靠近圓桌,隻覺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轉,難以保持平衡。就在這時,身旁突然一陣香風襲來,一雙纖細玉手將自己攙扶著走到圓桌前坐下,隨即提起桌上茶壺,倒了一杯清茶遞到他的手上。
    柳繁奕已是渴極,他立刻仰頭一飲而盡,而後放下杯子,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女子。隻見那女子生的膚白貌美,一雙鳳目,秋水瀲灩,一抹紅唇,嬌豔欲滴。
    女子坐於桌前,纖手托著粉腮,聲音似嬌似媚:“柳公子何苦如此神傷,天下女子何其多,另覓佳人便是。”
    柳繁奕隻覺頭暈目眩,他將頭趴在桌子上,輕輕地歎了一聲:“哪有這般容易,我尋了許多了都不甚歡喜。”
    女子低頭看著他,雙目柔情似水:“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我也不知。”柳繁奕略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他的腦中忽地閃現出今日哥哥房中情形,頓覺有些燥熱,口中不由自主地低聲呢喃道::“也不知與人親吻是何滋味……”
    “一試便知。”女子笑容嬌媚,嗓音婉轉如詩如樂。
    柳繁奕聞得此言,酒意似漸退去,從桌上撐起腦袋,凝視著眼前那一抹嫣紅的唇,心中一陣悸動,一雙星目愈顯迷離。
    女子伸出纖纖玉手,緩緩托起他的下巴,丹蔻點染的朱唇帶著迷人香氣,輕輕貼上他的唇畔。
    柳繁奕隻覺唇間香滑溫熱,細膩柔軟,心中酥癢難耐。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一把將女子攬入懷中,含住她那誘人紅唇,深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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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柳繁奕被窗外探入的刺眼陽光喚醒,隻覺腦中疼痛欲裂。他竭力睜開雙眼,環顧四周,驚覺自己竟身處一家酒樓的客房之中。他低頭回想昨夜之事,如夢似幻,竟難分虛實。忽而,他又想起自己哥哥,心中擔憂他是否受罰。於是,他強忍身體不適,自榻上撐起身體,下床穿好衣裳,離了酒樓,匆匆趕往太蕪院。待他行至哥哥居住的庭院,一眼望見玄青正立於走廊之下。她一見他,立刻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臉頰上現出一絲羞意。
    柳繁奕也迅速移開目光,不去看她,隻盯著院中山水,輕聲問道:“哥哥去往何處了?昨日你們與成虛聖人商議的如何?”
    玄青低頭輕聲細語:“他前往大公觀商議要事,已經商量妥當,成虛聖人應允替我拜見芷沅仙尊。”
    柳繁奕回應道:“好,那我回林麓宗了。”他提步便走,尚未走出幾步,便瞥見庭院拱門下方佇立著一名藍衣女子,麵容似曾相識。他定睛細看,似乎竟是昨夜遇見的那位女子,頓時臉頰泛紅,急忙轉身欲尋他路離去。
    那女子好似也注意到了他,玉步輕移,攜著一陣香風,徐徐走近,聲色嬌媚:“為何見到我就急著走呢?”
    柳繁奕嗅著那股迷人的香氣,已知她便是昨夜的女子,心中愈發慌亂無措,一時間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葉心嬋看見玄青,柳眉微皺:“你為何會在此?”
    玄青不知該如何解釋,又覺無需向她解釋,便低頭不語。
    見她不答,葉心嬋一雙鳳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後問向柳繁奕:“是為了她嗎?”
    柳繁奕聽聞此言,心中便已知曉她定是將自己認成了哥哥,頓感一陣煩悶湧上心頭。他猛地轉過身來,伸手用力扯著自己胸口處繡著的那三個金黃小字,不耐道:“你們這些女子,認不出臉便罷了,難道竟連字也不認識了嗎?”
    葉心嬋緊緊盯著他胸口處的小字,柳眉微微蹙起。昨夜她確實瞧見了這三個字,卻並未在意,難道竟是自己認錯了人?想到此,她不由脫口而出:“你不是柳繁生?”
    “不是!”柳繁奕劍眉皺成一團,聲音裏夾著怒氣。
    葉心嬋麵色微沉:“那你昨日為何不說?”
    柳繁奕雙手抱胸,滿臉不耐:“你可曾問過我?你一直喚我柳公子,難道我不是柳公子?”
    葉心嬋自覺無話可答,隻拿一雙鳳狠狠地瞪著柳繁奕。
    柳繁奕見她一臉怒色,心中邪火頓生,雙眼之中盡是嘲意:“你們這些女子,自認傾心於我哥哥,卻連我與他都分辨不清,不就是貪圖哥哥的美貌嗎?既是如此,你有何可惱?其他暫且不論,難道我長的還不如哥哥嗎?”
    聞聽此言,葉心嬋微微一愣,一雙鳳目上下打量著柳繁奕,心下覺得他確實比他哥哥要活潑有趣一些,長的又是一般的俊朗飄逸,唇角便轉上了笑意:“你說得倒也有些道理,那你為何見我便要走?”
    柳繁奕本欲激怒她,不想她不但不怒,反而眼波流轉,眉梢含春,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竟被她看的麵紅耳赤,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一旁的玄青站在走廊下,看著眼前這一幕,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覺自己走也不是,留下來勸解也不是,隻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葉心嬋緩緩走向柳繁奕,攜著一陣迷人香氣:“你莫不是想賴賬吧?”
    柳繁奕被她熾熱的目光盯得心慌意亂,他趕緊扭過頭去避開她的眼神,慌亂地問道:“你想怎樣?”
    葉心嬋見他如此反應,隻覺得他愈發有趣。她那雙旎旖的鳳眼直勾勾地盯著他,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嬌聲問道:“你打算何時娶我?”
    柳繁奕劍眉一皺:“我為何要娶你”
    恰在此時,柳繁生步入了小院,正好目睹了這一幕。他不禁眉頭緊皺,滿臉困惑之色。
    柳繁奕看了一眼哥哥,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默默地低著頭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柳繁生心中憂慮,不願再去理會這些兒女情長之事。他大步走到葉心嬋麵前,正色道:“葉小姐,成虛聖人有請!”
    葉心嬋微笑著應了一聲,繼而目光轉向柳繁奕嬌嗔道:“你休想跑!”言畢,她方才攜著一身香氣,緩緩離去。
    玄青走下長廊,迎向柳繁生,見他一臉愁容,不禁秀眉微皺:“發生何事?”
    柳繁生立在庭院中,聲色低沉:“寧茹出事了。”
    “她怎麽了?”玄青與柳繁奕齊聲問道。
    柳繁生沉聲道:“她得知兄長寧少寬被人囚禁於藜州欽山腳下的湖心島中,數日前便帶領瀾冰堡弟子前去營救,卻不幸中了賊人布下的陷阱,現被困於湖心島上。師父今日收到瀾冰堡發出的求救飛羽令,命我即刻趕往藜州營救。”
    柳繁奕不解道:“如今太蕪院還管這些事了嗎?”
    柳繁生眸光微凝:“此事涉及瀾冰堡殘害修士,師父懷疑有人以修士仙靈為餌,修煉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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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繁奕點頭稱是:“此事確有可能,寧淵或是因其子被劫持為人質,才至如此瘋狂。”
    玄青聽他們如此說,心中對寧茹的擔憂更甚,不禁秀眉緊蹙,恨不得立刻前往藜州:“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救出寧茹!”
    柳繁生輕聲道:“玄青,你留在太蕪院。此事由我去處理即可。”
    玄青抬頭望著柳繁生,眸中泛起悲意:“不,我要去,寧茹的事我豈能坐視不管?此事關乎林大哥,我不能讓他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柳繁奕緊接著表態:“我也要去。”
    柳繁生眉頭微皺,疑惑地問:“你為何也要去?”
    柳繁奕沒好氣地回道:“怎麽隻許你們重情重義?我與她也曾共曆生死,若非她舍命相救,恐怕我們早已死在三淨世了。如今她身臨險境,我豈能見死不救。”
    青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追問:“那我們何時動身?”
    “明日清晨啟程。此次事件牽涉到玄門世家修士之死,各世家已派遣子弟前來協助,明日於太蕪院匯合,一同趕往藜州。”柳繁生心知已無法阻擋二人,但剛才院子裏發生的那一幕仍讓他困惑不解。於是,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與葉心嬋是為何?”
    柳繁奕滿臉不耐道:“為何?還不是因為你!你可知我因你受了多少牽連?”話音未落,他已大步走出了庭院。
    玄青見他如此,低頭輕輕一笑,心中亦覺得他這弟弟當得著實不易,不由得轉頭看向柳繁生說道:“明光君子,擾你情絲著實是不少。”未待柳繁生反應,她已逃也似的轉身離了庭院,直奔客房收拾行囊。
    柳繁生呆呆地站在原地,左右張望著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滿是疑惑。
    就在此時,魏淩拉著王嫣然從庭院中走了過來。王嫣然抬頭看了一眼柳繁生,神色木然,任由魏淩拖著她緩緩走來,似乎頗為不情願。
    柳繁生見此二人,想起當日在遇仙山上的情景,不禁眉心微蹙。
    “師兄。”王嫣然輕聲喊了一句,便又低下頭不再言語。
    魏淩見狀,拉起她的手晃了晃,滿臉央求神色。
    王嫣然用力甩開他的手,而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目光倏地一轉,對著柳繁生冷冷地說道:“仙靈之事我日後再不提了,你愛娶誰娶誰吧!”說完,她還不忘再次惡狠狠地瞪了魏淩一眼,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魏淩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歡喜的神色,他衝著柳繁生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而後疾步追上了王嫣然。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很快便消失在了庭院的樹蔭之下。
    柳繁生獨自在庭院中站立了許久,太陽曬的他有些燥熱,於是他便移步走向陰涼處坐了下來。王嫣然方才的話語不斷在他腦海中回響,他的唇邊抑不住的微微上揚。
    此時,庭院中又走來一名太蕪院弟子,他向柳繁生恭敬地行了一禮:“師兄,師尊有請。”
    柳繁生聽罷,即刻起身,大步朝大公觀走去。待他走進大廳,隻見葉心嬋正佇立於廳中。
    而端坐於廳上的成虛聖人看向他,緩緩說道:“葉心嬋主動請纓,願帶領你們前往欽山營救瀾冰堡弟子。”
    柳繁生聞言,劍眉微皺:“葉小姐為何如此熱心?”
    葉心嬋轉身看向他,眉目含笑:“太蕪院助我尋回誅祟神鼎,我自當感恩圖報。況且藜州本就歸我掌天司管轄,發生此等事情,我們豈能坐視不管?”
    成虛聖人亦開口道:“若無人領路,你們此番行程勢必耗時更久。既有葉心嬋願幫忙引路,你便與她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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