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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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閣大門前,玄青與英兒緊握彼此雙手,難舍難分,二人皆是淚眼朦朧。
一旁的柳繁奕斜睨著二人道:“我看你們兩個倒像是生死之交,怎未見你對我這般不舍?”
玄青目光轉向他,施了一禮,微微一笑:“多謝柳二公子這些日子的關照,還望柳二公子自己保重身體。”
柳繁奕撇了撇嘴,未回應。
玄青不再理會他,轉身與仲尋玉道別,寧茹與陸沉也與眾人一一辭別,隨後,他們一同登上馬車,朝著瀾冰堡的方向駛去。
柳繁奕靜立在門前,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中,方默默轉身離去。
寧茹安排的馬車寬敞舒適,車內鋪滿柔軟的墊子,玄青側臥在座位上,絲毫感受不到馬車的顛簸。她掀起窗簾,眺望著車窗外的風景,與寧茹說說笑笑,吃著小零食,心情十分的愜意。
見她如此歡快,寧茹略側著頭,嬌嗔道:“沒想到你竟如此的狠心,人家對你那般戀戀不舍,你卻如此歡快。”
玄青微微一愣,眸光微顫了顫,繼而迅速瞟了一眼陸沉,挑眉道:“我見到你開心,你卻反而不高興了?難道是擔心我會妨礙你們?你放心,我是個有分寸的人。”
寧茹臉色微紅,她向前撲去,輕輕捏了捏玄青的臉頰,兩人隨即又嬉笑打鬧起來。一旁的陸沉,則是安靜地看著她們嬉戲打鬧,臉上始終掛著溫柔的笑。
玄青與寧茹嬉鬧了一陣,漸感困倦乏力,便躺在榻上,閉上眼慢慢睡了過去。當她醒來時,已是日落時分。她迷蒙間似乎聽到寧茹與陸沉因成親之事起了爭執,那二人發現她醒來,便立刻斂容不再言語。玄青心想,此時應當給他們一些獨處的時間,於是便佯說自己有點累了,想要下車走走活動一下身體。
寧茹聞言,吩咐車夫將馬車停下,令眾人在原地稍作歇息。她將玄青扶下了馬車,玄青趁機勸寧茹好好與陸沉談談,寧茹心中本就煩悶,無心閑逛,便依言返身上了馬車。
玄青見二人在馬車內交談,便自己慢慢向林間走去,此時夜幕已然降臨,林間陣陣清風拂來,帶來絲絲涼意。玄青緩步走在林間,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清涼。她發現不遠處有幾隻螢火蟲輕盈地飛舞在草叢間,閃爍著微弱的盈盈綠光。她心中歡喜,不由加快腳步追逐起螢火蟲來,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樹林深處。待她停下腳步時,已感有些疲憊。她拭去額頭的汗水,靠著樹緩了許久,方扶著樹撐起身體,轉身欲返回馬車落腳處。就在她轉身的瞬間,一個修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身後,仿佛從黑暗中突然浮現一般。
玄青驚得一怔,不由向後退了幾步,心跳急速加快。她定了定心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借著月色,她定睛看清了眼前人。隻見那人一襲藏青色長衫隨風而動,頭上戴著玉冠,腰間束著玉帶,身姿挺拔修長。他的眉毛猶如墨色渲染般烏黑修長,雙眼深邃如淵,鼻梁挺直俊秀,麵容俊美非凡,氣質高雅華貴。此刻,他雙手負於身後,靜靜地矗立在漆黑一片的林間,宛如一座雕塑。他那冰冷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眼中閃爍著森冷的寒光,明亮異常,令人不寒而栗。
玄青被他如此凝視,隻覺周身泛起陣陣寒意,手腳亦冰冷了起來,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作。
他亦是紋絲未動,整個林子靜謐得可怕,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逝,唯有幾隻螢火蟲在二人之間輕盈地飛舞著。
如此靜默了許久。
王安之緩緩開了口,聲音沉冷似冰:“你竟連當麵告知我的勇氣都沒有?隻敢以書信相告?”
玄青冷聲道:“我隻需信守承諾即可,為何定要當麵說?”
王安之沉默了片刻,冷笑一聲:“這答複著實令我信服。”
玄青怔然地望著他冷似寒霜的麵容,那凜冽的寒意令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王安之唇邊掛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怎麽,你就認定了我會殺你嗎?”
玄青抿了抿唇,反問:“難道你不會?”
王安之又是一陣沉默,他的目光始終緊緊的盯著她,許久過後,他冷哼了一聲:“你騙我至今,莫非是想讓我對你心生愛意,不忍殺你?”
玄青眼眶一陣酸澀,她咬著牙,怒聲道:“我從未騙過你,是你不願信我!”
王安之冷冷地說:“你若如實相告,我怎會不信?”
玄青亦冷冷地說:“你忘了你曾說過,要想盡這世間一切可行之法救活玄顏了嗎?我為何要拿我的命去賭你的良心!我與玄璃朝夕相處七年,我那般的敬她愛她,她卻毫不猶豫的要殺我。我與你之間又有幾分情誼,我何來的信心相信你不會殺我?”
王安之吼道:“那你為何此時又要告知於我?你斷定我不會殺你,是不是?”
玄青亦吼道:“我不想再欠你了,我欠你太多了,我不知拿什麽去還,隻有此事是你最想知道的,那麽我便告訴你!”她的聲音帶著決絕,似要將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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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之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她眼神中閃爍著倔強的光,那倔強令他又愛又恨,他不知自己是恨她沒有早點告知自己真相,還是恨她為何定要告知自己真相。
玄青僵直地站立著,雙拳緊緊的握起,死死的盯著他。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又像是在積攢力量,隨時準備與他拚死一戰。
二人僵持了許久,王安之忽地身形一閃,瞬間便已移至玄青身前。
玄青臉上現出駭然之色,想要躲避已然來不及。尚未待她反應過來,她已被他緊緊摟入懷中,唇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她的心跳驟然加速,他竟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瞬間陷入慌亂,竭力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卻難以推動他分毫。她隻覺被他吻得快要窒息,唇邊傳來陣陣痛意,心中的憤恨與羞恥令她再也無法忍受。她心一橫,手掌凝聚靈力,一掌拍向他的胸膛。他卻硬生生地挨下了這一擊,依舊緊緊抱住她,依舊深深地吻著她。她越想越怒,全力又擊一掌,他依然未鬆手,一股腥甜的滋味瞬間在她的唇齒間彌漫開來。她舉起的手掌緩緩落下,她無法再擊出第三掌,她已竭盡全力,再也無法催動靈力。她亦無法殺了他,他教會了她那樣多,給予她那樣多的溫暖,她又怎能忍心殺他。她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任他在唇齒間肆意廝磨,淚水順著眼角滾滾而下。
王安之卻在這時突然鬆開了她,他抬起她的臉,緊緊盯著她的雙眸,看著她眼中的淚,看著她滿臉的傷,一股莫名的痛楚湧上心頭,為何自己竟會如此心痛?隻因她們太過相像,她頂著這樣一張臉,他如何能不心痛。
玄青亦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眸不避不讓,她的眼神中溢滿憤恨之色:“難道我玄青就不配得到淩雲君子的尊重了嗎?”
王安之神色一凜,惡狠狠地說:“這是你欠我的!”
玄青猛地掙脫了他的懷抱,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用力擦去眼角的淚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已不再虧欠你任何!”
王安之輕輕拭去唇邊的血跡,冷哼一聲:“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說不欠便不欠了嗎?”
玄青亦冷哼一聲:“我亦救過你的命,我已將你最想知道的告知了你,若不是我告訴你,你此生都不會知道。這些足矣償還你為我做的一切,你若還自認君子,便待我傷勢痊愈之後與我公平一戰,而非在此趁人之危!”
王安之僵立當場,她亦救過他的命,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聽雨殿中,那個手持寒刃,義無反顧地擋在自己身前的纖細身影。她明明有那麽多的機會可以殺掉自己,卻始終沒有動手。為何?她明明那麽渴望活下去,卻從未想過要殺了自己,究竟是為何?他忍不住問出聲:“你明知我會殺了你,為何還要救我?”
“我護的是道義!”玄青眼神清澈而倔強,毫不遲疑地答道。
王安之黯然地垂下了眼眸,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她確實從未騙過自己,即便事已至此,她也依然不願對自己說謊。可是阿顏該如何是好?他腦海中的兩個身影不斷交疊重合,他已無法分辨她們,她們是如此相似,長的一般無二,連那眼眸中的倔強都如出一轍,他要如何才能區分。他想的頭痛欲裂,想的肝腸寸斷,這種難以忍受的苦楚仿佛要將他撕裂,令他痛不欲生。
一道紅色身影疾馳而來,玄青身心陡然一鬆,頹然跌坐在地。寧茹急忙上前將她扶起,看著她唇邊的血跡。寧茹頓時怒從心起,手中瞬間幻出一把寒刃,豎於胸前,怒聲質問:“王安之!你究竟意欲何為,她不願留在你身邊,你便要出手傷她嗎?你這般行徑與花風然有何區別?”
王安之聞言,腦中一片轟然,花風然?自己在他人眼中,竟與此人一般了嗎?
玄青緊緊地拉著寧茹的手,啞聲道:“他沒有傷我,是我……傷了他。”
王安之茫然地望著她,事到如今,她為何還要為自己辯解?他心中不禁一陣羞慚。
寧茹看著王安之嘴角不斷溢出的血水,不禁眉頭緊蹙:“你如何能傷他,你的靈力都還未恢複。”
玄青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們走吧!”
寧茹默然盯著玄青的臉頰看了許久,扭頭狠狠瞪了王安之一眼,方將玄青扶起。此時,陸沉也飛身趕到,與寧茹一同攙扶著玄青離去。
王安之如雕塑般佇立在林間,眼神空洞黯淡,他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邁步追上去,但雙腳卻像被釘住了一般,無法挪動分毫。
寧茹攙扶著玄青走進馬車,待她坐穩後,憤憤不平道:“我真是搞不懂你,為何還要護著他!”
玄青抿了抿唇,低聲道:“我說實話而已,他從未傷過我。”
寧茹聞言,眉頭緊皺,她拿出一方絲帕擦拭著玄青唇邊的血跡,心疼地說:“這難道不是傷嗎?難道你是自願的嗎?你若是自願為何又拚盡全身靈力打傷他?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又變得如此虛弱。”
玄青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她默默低下頭,黯然了半晌,決然道:“從今往後,我與他兩不相欠,若他再如此,我絕不手下留情!”
寧茹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勸你莫要心疼他,他有何值得心疼的,淩雲君子坐擁享不盡的財富,中州無數女子為他傾心,隻要他想,什麽樣的女子他得不到。你與他之間,明明是他糾纏不休,他卻落個癡情的美名,你呢?你得到了什麽?依我看,你應好好心疼自己才是。”
玄青聽得心中一震,她仔細琢磨了許久,不禁又對寧茹生出敬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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