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我亦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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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峰上一片靜謐,五彩繽紛的花朵隨風搖曳,不時輕拂過玄青纖細的身影。她靜靜地蹲在花叢之中,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頰深深地埋進臂彎裏,仿佛想將自己藏起來。
柳繁生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憐惜。他緩緩地蹲下身來,動作輕柔而謹慎。沉默了片刻後,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扶住了她的肩膀,試圖給她一些安慰。當他剛要將她擁入懷中時,玄青卻突然猛地推了他一把。
“都怪你!”玄青抬起頭,瞪著他說道,“明明說好來修習術法的!”她的眸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這下好了,我成了不知廉恥的女子了!”
柳繁生眉頭緊皺,眸中含起愧意。他低下頭,輕聲說道:“我會向師姐解釋清楚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玄青打斷:“不必了,你可是恪守禮法的明光君子,怎會有錯?我不過是個鄉野女子罷了!我既不懂禮法,又不知廉恥!自然是我勾引了你!你師姐說得沒錯,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太蕪院的掌門夫人!”她說完,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她猛地站起身來,縱身一躍,跳下了山峰。
柳繁生心頭一緊,本能地想要追趕,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頭發還散亂著。他迅速撿起地上的發冠,整理好發髻後,立刻飛身躍下山峰。當他追到山下時,玄青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繁生在山間飛掠,心中焦急如焚。他深知玄青的性子,一旦她決意離去,便如同山間的清風,難以捉摸。
山林間回蕩著鳥兒的鳴叫聲,清脆悅耳,卻無法平息柳繁生心中的波瀾。終於,在一處幽深的山穀中,柳繁生發現了玄青的身影。她正靜靜地坐在一塊青石上,背對著他,身影顯得無比孤寂。
柳繁生放輕腳步,慢慢地靠近玄青,生怕驚擾了她。他站在玄青身後,默默地注視著她,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言說。
許久之後,玄青突然打破沉默:“柳繁生,為何你偏偏是太蕪院的掌門啊?這裏的規矩實在是太多了,我感覺自己怎麽也適應不了……”
柳繁生緩緩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與她平視,眸光溫柔:“你不必強迫自己去適應,你隻需做你自己便好!”
玄青微微低頭,沉默不語,緊鎖的眉心寫滿了苦惱。
柳繁生緩緩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玄青卻迅速將手抽回,眼中掠過一絲無奈。
“可是你也曾說過,既身陷凡塵,便需遵行世間之矩。”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仿佛在自言自語。“在這塵世間,想要隻做自己談何容易?我隻想與你一同修行,過著簡單的生活。那些規矩與責任,我始終無法適應,也無法真正融入其中......”
柳繁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眉頭緊蹙,眼神中透露出無法言喻的複雜情緒。他似乎被玄青的話深深地觸動,但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湖畔,隻是默默地並肩坐著。
過了許久,柳繁生終於打破了沉默,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一個月後,湖中將開滿荷花,粉色的花,很美。”
玄青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平靜無波的湖麵上鋪滿了碧綠的荷葉,連綿起伏,宛如一片綠色的海洋。她想象著,如果這些荷葉之間都綻放著荷花,那該是一幅何等迷人的景象啊!可惜,她無法親眼目睹這番美景了。到那時,她已身在千裏之外的雲外天。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已所剩無幾。
玄青轉頭看向柳繁生,他的眉宇間彌漫著淡淡的憂傷。她不禁心頭一軟,他為了自己,獨自一人在那地獄般的禁地中忍受了五年的寒毒折磨。與他所承受的痛苦相比,自己的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她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堅定:“隻要我們努力修行,未來一定會變得很長很長。到那時,我們可以一起賞荷花,一起賞雪,一起迎接日出,一起觀賞日落……一起經曆很多很多事!”
柳繁生微微轉頭,目光與她交匯。他輕輕點頭,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溫柔:“好,你想做的事,一定能達成。”
玄青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輕動,一道柔和的光芒從她的指尖悄然竄出,猶如一道細小的閃電,劃破了湖麵的寧靜。湖麵上,隨著那道光芒的降臨,一朵荷花悠悠綻放,在夕陽的餘暉中,閃耀著金色的光輝,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翠綠的畫布之中。
柳繁生凝視著那朵在夕陽下綻放的荷花,眼中流露出無限柔情。他輕柔地攬過玄青的肩,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玄青卻掙脫了他的懷抱,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他微微歪著的發冠,眉頭輕輕一蹙。她伸出手,仔細地將他的發冠扶正。隨後,她又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衫,確認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後,才放心地說:“我們回去吧!我餓了。”
兩人並肩離開了湖邊,不緊不慢地沿著山間的小道前行。當他們走到通往琉璃小築的那條小徑時,遠遠地便看見柳繁奕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棵大樹下,仰頭望著樹冠,似乎在沉思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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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繁生走到他身後,問道:“你為何站在此處?”
柳繁奕聞聲回頭,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這棵樹真大啊!樹枝也粗壯得很。”
玄青也仰頭望向那些粗壯的樹枝:“這棵樹我上去過,樹枝很結實!”
柳繁奕眉梢微挑,眸中閃爍著戲謔的光:“你前世莫不是一隻猴子吧?如此熱衷於爬樹?”
玄青斜眼瞥了他一下,不甘示弱地回應:“彼此,彼此!”
柳繁奕撇了撇嘴:“我隻是在想,這棵樹上會不會有鳥窩呢?”
“鳥窩?”玄青疑惑地皺起眉頭:“你要鳥窩幹什麽?”
柳繁奕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回答:“抓幾隻小鳥玩玩不行嗎?”
玄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難道還是小孩子嗎?不是抓鳥就是抓海龜的,未免太幼稚了吧?”
柳繁奕回敬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理直氣壯地反駁:“怎麽?隻許你抓金羽靈鳥,不許我抓小鳥玩?”
玄青大聲辯解:“我那不是為了魏夢曉嘛!我又不是自己要玩!”
柳繁奕嘴角微微一撇:“不管你是為了誰,反正靈鳥是你抓的!它們原本在大山裏活得快活自在,如今卻被你關在小小的鳥籠裏。”他衝著玄青搖了搖頭,挑釁似的補了一句:“你可真是殘忍啊!”
玄青正準備繼續反駁,突然看到樂雅和弦語正沿著林間小徑緩緩走來。弦語手中托著一個精致的托盤,上麵整齊地擺放著一套考究的茶具。她便將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樂雅和弦語走到他們麵前,恭敬地向柳繁生和柳繁奕行了一禮,但對於站在一旁的玄青卻是視若無睹。
柳繁生眉頭微蹙,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難道沒看到玄青嗎?為何唯獨不向她行禮?”
樂雅與弦語聞言一怔,樂雅開口道:“我們隻是遵循規矩而已。我們是小姐的貼身侍女,本無需向外人行禮。”
柳繁奕輕嗤一聲:“哦?那我也是外人啊!你們以後也不必向我行禮了,我可承受不起。”
樂雅和弦語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後,樂雅輕聲辯解:“二公子,您說笑了,您怎麽會是外人呢?您可是小姐的親表弟啊!”
柳繁奕並沒有接受她的解釋,依然冷著臉。
玄青卻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你們不必為我爭辯,我本就不在乎這些虛禮。”她轉向柳繁生,目光中流露出關切:“你快把藥喝了吧!這藥喝下去感覺如何,效果好嗎?”
柳繁生並沒有回應她,目光依舊緊盯著樂雅與弦語,語氣中透著一股寒意:“既然你們認為無需向玄青行禮,那麽今後也不必向我行禮。她若不配,我亦不配!”
樂雅與弦語麵色一僵,再也無法維持臉上的笑意。樂雅勉強擠出聲音:“大公子,我們隻是在遵循規矩而已,您何必如此為難我們呢?”
柳繁生的語氣愈發冷冽:“既然如此,那麽從今往後,你們不得再踏入琉璃小築一步!”
玄青一怔:“你何必如此?我真的不在乎!”
柳繁生目光轉向她,語氣堅定而溫柔:“我在乎!”
樂雅和弦語麵麵相覷,眼中盡是驚愕之色,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們僵硬地站在原地,顯得十分無措,似乎被眼前的狀況徹底震懾住了。
玄青怔愣了片刻,輕輕扯了扯柳繁生的袖子:“好啦,不要因為這麽點小事就動怒了,你還是趕緊把藥喝了吧!”
柳繁奕隨手端起托盤上的藥盅,揭開蓋子嗅了嗅,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團:“這是什麽味道,怎麽這麽難聞?”他嫌棄地將藥盅拿遠了一些,生怕被熏到似的。
玄青道:“這是疏音師姐特意為你哥哥調製的湯藥,具有驅散寒毒的功效。”
柳繁奕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將那藥盅隨意地放回了托盤上,動作粗魯,湯藥撒出了一大半,流得托盤上到處都是,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
玄青望著藥盅裏所剩無幾的湯藥,心疼不已,大聲嗔怪:“柳繁奕,你這是在做什麽啊!湯藥全都灑了!”
柳繁奕卻顯得毫不在意:“灑了就灑了!我看哥哥也不必再喝這藥了!如果這藥真的有效,還需要我每十天辛苦地施法一次嗎?何必自討苦吃!”他一邊說著,一邊嫌棄地揮了揮手,仿佛要把那股難聞的藥味趕走。說完,他便大步流星地往琉璃小築走去。沒走出幾步,他又回頭看了看柳繁生和玄青,滿臉不耐:“你們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不餓嗎?快回去吃飯吧!”
柳繁生望著弟弟遠去的背影,無奈地輕歎一聲,隨後拉起玄青,跟上了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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