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得以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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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從夢中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冰冷而粗糙的地麵。她用手撐著地麵,慢慢坐了起來,揉了揉被壓得酸痛的手臂。
稍作休息後,她扭過頭,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不遠處的墨沉身上。
墨沉靜靜地坐在牆角,深邃如潭的雙眸正含笑注視著她。
見玄青投來目光,墨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早啊!”
玄青也回以一個微笑:“你醒了很久了嗎?”
墨沉道:“也沒有很久,隻是比你稍微早一些。”
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從玄青那被堅硬地麵壓出印痕的臉頰滑過,停留在她那雙還帶著些許迷蒙睡意的眼眸上。
玄青揉了揉略顯惺忪的雙眼,隨後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窗外天色已然大亮,金燦燦的光芒透過窗欞灑入屋內,為這座破敗的廟宇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
玄青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白色小玉瓶,從中倒出一粒圓潤晶瑩、仿若珍珠般的丹藥。
那丹藥一暴露在空氣中,便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聞之心曠神怡。
玄青將丹藥含入口中,仰頭吞咽了下去。
墨沉見狀,出聲問道:“你吃的這是什麽?”
玄青晃了晃手中的小玉瓶:“這是仙君特意為我配製的丹藥。之前我不慎被萬妖窟中的戾氣侵襲,以致失去了記憶。這丹藥可以清除我體內戾氣,幫我恢複記憶。”
墨沉道:“原來如此,那你的記憶恢複得如何了?”
玄青眸光微微一黯,不自覺地撅起了嘴:“唉,說來真是令人苦惱,到目前為止,我仍舊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呢。”
她稍作停頓,隨即揚唇一笑:“不過嘛,花翎姐姐說了,隻要我按時服用丹藥,假以時日,我的記憶定然可以恢複如初!”
墨沉微笑著點了點頭:“嗯,不必過於焦慮,既然仙君已為你配製了對症的丹藥,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定然可以將失去的記憶盡數找回。”
玄青也跟著點了點頭,隨即將目光移向墨沉受傷的右臂:“對了,你的傷口現在還疼嗎?”
墨沉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臂:“已無大礙,隻是還有些隱隱作痛而已。估計再調養個幾日功夫,便可痊愈。”
玄青皺了皺眉:“雖說是皮外傷,但你昨天可是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呢,看上去真的好嚇人啊!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回去好好休息才是。不如這樣吧!你教教我如何辨別方位,我自己回西風便好。”
墨沉搖了搖頭:“不妥,還是讓我為你引路吧,這片山林極為廣袤,而且山中妖物猛獸橫行,若是在林中迷路,後果不堪設想。”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至於我的傷,你大可放心。昨日我進入楓林時,將隨身行囊藏在了一處山洞中,行囊中有金創藥和一些幹糧。我這傷口,隻需上好藥包紮妥當,便不影響行程,畢竟受傷的是手臂,腿腳無礙。”
玄青略作思索,點頭應道:“嗯,那好吧!那就謝謝你了!”
墨沉微微一笑:“無需這般客氣,你我既相識,便是緣分,互相幫扶,本是理所應當之事。”
二人說話間,已收拾妥當,並肩走出了廟宇。
外麵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玄青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山林間鳥語花香,景色宜人,隻是偶爾傳來的獸吼聲,讓人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
墨沉走在前麵引路,他時而回過頭來,微笑著向跟在身後的玄青介紹著這片山林的奇景異處。
玄青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提出一些疑問,墨沉便耐心地一一解答。
不知不覺間,他們便穿過了那片火紅如焰的楓林,來到了一個位置頗為隱蔽的小小山洞前。
墨沉輕車熟路地走進洞中,取回了事先藏匿在此的行囊。隨後,他領著玄青來到一處清澈的溪水邊。
玄青蹲下身子,雙手掬起一泓清水,潑灑在臉上,清涼的溪水使她精神為之一振。
墨沉則尋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下,從行囊中取出金創藥和一些幹淨的布條。
他轉向玄青,微笑著說道:“我如今隻剩一隻手臂可用,恐怕還得勞煩你幫忙上藥包紮一下了。”
“好!”玄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隨即快步走到墨沉身邊,接過他遞來的金創藥和布條。她熟練地解開墨沉腰間的束帶,褪去了他的上衣。
墨沉那寬闊而結實的身軀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燦爛的陽光之下。他那肌肉線條分明的健碩上身,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更是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
玄青不禁多看了幾眼,但很快便將目光移至傷口處。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傷口上的布帶,露出了傷口。
傷口雖已不再流血,但依舊紅腫不堪,看起來頗為觸目驚心。玄青將金創藥輕輕撒在傷口上,然後用布條仔細地包紮妥當。
她瞥見墨沉上身那些已然幹涸的血跡,這些暗紅色的痕跡縱橫交錯分布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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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不禁微微蹙眉:“你身上好多血痕啊!要不……我再幫你擦拭一下吧?要不然,待會換上幹淨的衣裳,會弄髒新衣服的。”
墨沉輕輕點頭:“嗯,那便有勞了!”
玄青從行囊中取出一塊幹淨的布帶,蘸了些溪水,動作輕柔地為墨沉擦拭著身上的血痕。
冰冰的溪水觸碰到墨沉赤裸的肌膚時,他的身軀不禁微微一顫。玄青手中動作一頓:“怎麽了?是不是水太涼了啊?”
墨沉搖了搖頭:“無妨,隻是突然被這涼意一激,有些不太適應罷了。不必擔心,繼續吧。”
玄青聞言,繼續著手中的動作,她動作越發輕柔,生怕弄疼了墨沉。
而墨沉則靜靜地凝視著玄青,看著她那副認真專注的模樣,他的眸中不知不覺帶上了幾分笑意:“你這般細心周到地照顧我,我倒真是有些過意不去了呢。”
玄青抬起頭來,與墨沉四目相對,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剛才在廟裏可不是這麽說的哦。你當時講......”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微微仰起頭,模仿著墨沉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接著說道:“你我既相識,便是緣分,互相幫扶,本是理所應當之事。”
聽到玄青惟妙惟肖的模仿,墨沉不禁啞然失笑。他輕輕搖頭,隨後低下頭去,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自語:“是啊!此次得以遇見你,實乃我之幸事。”
待將墨沉身上的血跡擦拭幹淨,玄青又從行囊中取出一件幹淨的衣裳幫墨沉換上。
隨後,玄青移步到溪邊蹲下身子,開始仔細清洗著自己的雙手。
墨沉的目光亦隨之移至玄青身上,她身著的那件衣裙已然破損不堪,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口和血漬。
“你的衣裙都破了,我這裏還有一件幹淨的衣裳,不如你換上吧!”墨沉從行囊中取出一件白色的長衫,遞給了玄青。
玄青低頭看了看自己破損的衣裙,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衣衫。
她移步至一旁的大樹後,褪下身上的衣裙,掛在了樹枝上,換上了墨沉給她的衣衫。
待玄青換好衣裳回到原地時,墨沉已準備好了一些幹糧。
兩人相對而坐,簡單地填飽肚子後,他們便收拾好了行囊,踏上了前往西風的路途。
一路上,墨沉依舊不時地為玄青講解著山林中的種種,從山間可食用的野果到林中的奇珍異獸,從溪流的潺潺到風中的鳥鳴……他似乎對林間的一切皆了然於心。
而玄青也聽得愈發入迷,她不禁感慨:“哇,墨沉,你真的好厲害啊!竟然懂得這麽多!”
墨沉笑道:“我自小便在山野中長大,對這些山林間的花草蟲魚自然頗為熟悉。”
玄青微微歪著腦袋,眨動著明亮的眼眸,好奇地詢問:“那你一直生活在這裏嗎?你的家是不是就在這附近呀?”
墨沉眸光微微一黯,沉默了片刻後,方才緩緩說道:“我沒有家,自記事起,我便是孤身一人在這山林間漂泊流浪,居無定所,可謂四海為家。”
玄青道:“沒有家?難道你也沒有父母嗎?”
墨沉未發一言,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見墨沉似乎有些落寞,玄青微笑著說道:“好巧啊!我也沒有父母呢!”
墨沉轉過頭來,雙眸緊緊凝視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看著旁人皆有父母疼惜關愛,你難道不會心生羨慕之情?”
玄青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她稍稍低下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抬起頭來,語氣平靜地回應:“過去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在影月穀生活的那段日子。在那裏,倒是時常能聽到別人與父母之間相處的故事。
譬如夢曉妹妹,她經常向我抱怨,她的父母對她管教過於嚴厲,不僅不許她擅自離家外出,連日常的飲食,都被牢牢把控著。每餐該吃什麽,都有一套嚴格的標準,絲毫由不得她自己做主。這可真是把夢曉妹妹給憋壞啦!
而英兒也提到過柳繁生和柳繁奕的父親——柳宗主,是個極其嚴厲的人。哪怕隻是些微不足道的過錯,也會招致他毫不留情的責罰。尤其是柳繁奕,由於生性頑皮好動,幼時經常遭受嚴厲的懲罰,每次都被打得傷痕累累。
還有淩雲哥哥,我從花翎姐姐那裏聽說。他的父親對他的要求極為苛刻,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更過分的是,他還狠心拋棄了淩雲哥哥的母親!好似隻有巨山雁妹妹特別喜愛她的父母,與家人相處和睦。
所以這麽想來,或許沒有父母,也並非完全是一件壞事呀!至少我現在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既沒有人成天在耳邊嘮叨管束於我,更沒有人逼迫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如此一來,我便能毫無牽掛地追求我所向往的生活啦!”
墨沉聽罷,陷入了沉默之中。周圍隻剩下微風拂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開口,聲音猶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你能如此看得開,倒也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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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道:“或許是因為從未真正擁有過,所以也就沒有失去的遺憾吧!況且,花翎姐姐和淩雲哥哥都待我特別特別好!倒是你,獨自一人在這山林間漂泊,一定很辛苦吧?”
墨沉抬起頭,望向遠方的山巒,淡淡地說道:“還好,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辛苦了!隻是偶爾在夜深人靜之時,會覺得這世間似乎沒有什麽值得留戀。”
玄青微微一怔,她輕輕拍了拍墨沉那堅實的臂膀:“別這麽想嘛!雖然我們不像別人那般,自出生起便有家人陪伴嗬護,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會一直孤單下去呀!我們可以自己創造親人啊!
你知道我為何會如此期待成親生小孩嗎?其實不光光是因為小孩子特別可愛,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知道擁有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究竟會是怎樣的感覺。
於你而言亦是如此呀!待你日後遇到心儀的女子,你們便可共結連理,組成一個溫馨的小家。到那時,你不但擁有了至親之人,而且這些親人還是經過你精挑細選,才得以走進你生命之中的呢!”
墨沉輕輕一笑:“嗯,這的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說話間,他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玄青身上那件過於寬鬆的長衫上。
那長衫鬆垮地套在玄青纖細的身軀上,顯得異常寬大。她不得不提著衣衫的長擺行走,以免被絆倒;還要時不時地拉扯一下衣襟,以防止那過於寬大的衣襟不經意間滑落。
“這件衣裳對你來說實在是太大了,我們還是得想想辦法,給你尋一件合身的衣裳才行。”
“沒關係的,還是盡快趕回西風要緊。若是耽擱久了,花翎姐姐肯定會擔心我的。”
玄青停下腳步,先是將過長的衣袖往上卷了卷,然後提起長衫的下擺,迅速打了個結,係在了腰間。接著,她又將衣襟拉攏,仔細地係緊了腰間的係帶。
墨沉道:“你提到的花翎姐姐,莫非是扶雲城的花總管?”
玄青點點頭:“是啊,你認識花翎姐姐嗎?”
墨沉道:“像我這般無門無派的散修之人,又怎能有幸結識花總管這樣位高權重之人呢?不過是偶爾聽聞過些許關於她的傳聞逸事罷了。
據說這位花總管不僅能力超群,將偌大一個扶雲城治理得井然有序。而且她心性純良,待人寬厚,深受城中居民以及各方人士的敬仰與愛戴。
在她的輔佐下,扶雲城的繁榮昌盛,有目共睹。甚至各大世家的宗主們,也都對王少主能有這樣一位得力助手而豔羨不已。”
玄青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連連點頭應和:“對對對,花翎姐姐真的特別特別好,我可喜歡她了,簡直恨不得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她對我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般,你看到我腳上的鞋子了嗎?這可是姐姐親手為我做的呢!”
她抬起腳來,想讓墨沉能夠看得更為清楚些。
墨沉低頭望去,隻見玄青腳上穿著一雙精致的繡花鞋,鞋麵上繡著幾朵淡雅的小花,看起來頗為別致。
“這鞋子著實精美,沒想到花總管竟還有如此精湛的針線功夫。”
玄青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是吧!我也覺得姐姐做的鞋子特別好看!而且穿著也特別舒服!”
墨沉道:“如此說來,你一直掛在嘴邊的淩雲哥哥,想必便是那位聲名赫赫的扶雲城少主——淩雲君子了吧?你與這位王少主關係很親近嗎?”
玄青連連點頭:“是啊,淩雲哥哥可是仙君的莫逆之交呢!他不僅長得特別帥氣,而且修為深不可測,對我也特別好!總是那樣的溫柔有耐心!還有哦,他做飯可好吃了,尤其是他煮得麵條,實在是太香了,我每次都能吃上滿滿一大碗呢!”
墨沉饒有興致地凝視著玄青,似笑非笑地問:“聽你將他誇得天花亂墜,難不成你心中對他甚是喜愛?”
玄青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那當然啦!像淩雲哥哥這樣出類拔萃的人,誰會不喜歡呢?”
墨沉道:“既然你對他如此推崇備至,而他對你也是關懷備至,嗬護有加,想來他必定也十分的喜歡你。那我便有些好奇了,既是如此,那你為何會選擇與柳繁生成親,而不是這位王少主呢?”
玄青一臉認真地說道:“因為我與柳繁生曾經定下過婚約,我自然要恪守承諾啊!”
墨沉定定地望著玄青,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照此說來,莫非你決意與柳繁生成親,僅僅是為了踐行這份婚約,而非真心鍾情於他?”
玄青微微一怔:“其實……說實話,對於何為鍾情,我真的不太清楚。之前夢曉妹妹也問過我這個問題,她讓我好好想一想,和誰在一起時最為開心。
我感覺跟柳繁奕在一起時最開心,可是花翎姐姐卻說,那隻不過是因為我喜歡跟他一起玩耍罷了,並不能算作是鍾情於他。
不過,雖然我現在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我相信,既然當初我選擇與柳繁生定下婚約,必然是因為我鍾情於他。待我記憶恢複如初,我自然能體會到何為鍾情!所以,我覺得就沒有必要再耗費精力去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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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沉微微一怔:“柳繁奕?”
玄青微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柳繁奕可有趣啦!他經常陪著我一起玩耍,教給我好多本事呢。他教會我如何抓魚,還手把手地指導我學會爬樹呢。
而且呀,他還給我做了一個漂亮的秋千,就掛在影月穀中那棵高大的槐樹上。每晚我都會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地吹著晚風,聞著花香,那感覺真是太愜意了。
有一次,他還帶我去了山下的集市,那裏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各式各樣新奇的玩意兒令我大開眼界,也讓我見識到了外麵那個多姿多彩的世界。”
她滿心歡喜地拿起掛在腰間的匕首,輕輕晃了晃,“看,這把匕首是不是很漂亮?這是柳繁奕送給我的禮物,我可喜歡它啦!
雖然柳繁生和淩雲哥哥對我也是極好的,但他們有時顯得過於嚴肅,讓人感到有些拘束,不太敢輕易接近他們。
相比之下,柳繁奕就有趣多啦,他呀,腦子裏總是裝滿了各種新奇好玩的點子,跟他在一起特別的有趣!”
墨沉的目光落在了玄青腰間那把匕首上,久久沒有移開,口中輕聲呢喃:“有意思......”
玄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怎麽啦?你說什麽有意思呀?難道你也喜歡這把匕首嗎?是不是很好看啊?”
墨沉唇角輕輕揚起,發出一聲輕笑:“嗯,確實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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