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山高路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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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沉醒來時,玄青已做好了一桌飯菜,正坐在石桌旁,望著山洞外的天空愣神。
    她的眉心微微蹙著,清亮的眸子裏蕩漾著絲絲縷縷的憂傷。
    洞口透進來的陽光顯得有些昏黃,為這清冷的山洞增添了些許暖意,也為眼前的女子披上了一層令人心動的柔光。
    墨沉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方起身走到石桌旁坐下。
    桌上放著一碗魚湯,一碟清炒河蝦,還有一碟炒雞蛋。
    玄青將目光從洞外收回,轉向墨沉:“你可算是醒啦!”
    她拿起一個碗,盛滿了魚湯,放在了墨沉麵前:“若再不醒,我就要去叫你了,飯菜都要涼了。”
    墨沉端起湯碗,喝了一口魚湯,鮮美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讓他忍不住讚歎:“這魚湯真是好喝!你的廚藝真不錯!”
    玄青微微一笑:“你經常住在這裏嗎?這裏的東西真是應有盡有。”
    墨沉點點頭:“這裏也能算作是我的家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夾起一隻蝦,“這些魚蝦是你從洞中的山泉裏抓來的嗎?”
    玄青點點頭:“我聽見有水聲,便順著聲音找去,發現山泉裏遊著不少魚蝦,就順手抓了一些回來。”
    見墨沉將整隻蝦直接放進嘴裏咀嚼,玄青不禁皺了皺眉:“蝦要剝了殼吃才好吃,你這樣直接吃,味道就變差了!”
    墨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剝殼太麻煩了,你燒得如此美味,即便是連殼吃,也很好吃。”
    玄青拿起一隻蝦,仔細地剝去外殼,將鮮嫩的蝦仁放進墨沉麵前的碟子裏:“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就幫你剝一下吧。”
    墨沉望著碟子裏剝好的蝦仁,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那便多謝了!”
    玄青繼續剝著蝦,頭也不抬地說:“我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好了,夠了,你也吃一些吧。”墨沉將自己麵前的蝦仁夾了幾隻放入玄青碗中。
    玄青擦了擦手,拿起了筷子,卻隻是呆呆地望著碗中的米飯,久久沒有動口。
    墨沉定定地望著她,沉默了片刻:“還在想那些修士嗎?”
    玄青點點頭,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眼角悄然滑落,“早知道就將凝炎玉給那天璣道長算了,那樣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不過是件法器而已.......”
    墨沉道:“你若給了他,那豈不是等於承認自己是竊賊了嗎?你為何要憑白任人冤枉?”
    玄青聽後,緩緩低下頭去,黯然不語。
    墨沉猶豫了一下,輕柔地握住玄青的手,想要將她拉入懷中。
    玄青微微一怔,隨即迅速抽回了手。
    她抬頭看向墨沉,一臉嚴肅地說道:“墨沉,你不可以對我這樣的。”
    墨沉凝視著玄青那雙嗔怒的眼眸,沉默了片刻,反問道:“為何不可以?我們不是朋友嗎?”
    玄青微微皺眉:“難道沒有人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
    話一出口,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墨沉自幼便無父母關愛,又常年獨自生活在山野之中,又有誰會教導他這些禮法規矩呢?
    想到這裏,玄青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即便是關係要好的朋友,男女之間也不可以如此隨意親近。花翎姐姐說過,男女有別,不可輕易觸碰。”
    墨沉又是一陣沉默:“是我唐突了,我隻是看你很難過,想安慰你......”
    玄青神色又黯淡了下來:“柳繁奕總說外麵很危險,我卻始終不以為然,還覺得他們過於謹小慎微了……
    都怪我,我不該非要去看什麽楓葉,那樣就不會和花翎姐姐走散,就不會遇見天璣道長,那些修士也就不會死了.......”
    墨沉道:“那麽,你也不會救下我了,此刻我怕是已葬身於那隻妖獸腹中了。所以,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世事難料,誰也無法預知未來會發生什麽。
    況且,那些修士不是一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嗎?他們與童魘的遭遇不過是遲早的事,是他們實力不濟,怎能怨你?”
    他盛了一碗魚湯放在玄青麵前,“快吃飯吧,別再胡思亂想了。這山間入夜後會有靈蝶出沒,成群結隊而來,頗為壯觀,你可有興致一觀?”
    玄青聞言,微微抬眸,眼中流露出一絲好奇:“靈蝶?那是什麽?”
    墨沉道:“靈蝶是這山中特有的靈獸,夜幕降臨時,便會於月下現身,汲取月華。它們的翅膀在月光下閃爍著光芒,宛若點點繁星,十分美麗。而且靈蝶還具有撫慰人心之能,或許能讓你心情好一些。”
    玄青被墨沉的描述所吸引,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這麽神奇嗎?那我一定要親眼看看,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景呢。”
    墨沉道:“那就先好好吃飯,吃完飯我便帶你去看靈蝶。”
    玄青點點頭,端起飯碗,快速地扒拉著碗中的飯菜。
    墨沉也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一些菜,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玄青快速地吃完了飯,將碗筷收拾好,便坐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墨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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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沉見她這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靈蝶需待夜幕降臨才會現身,不如我們先欣賞一下日落?”
    玄青聞言,目光從墨沉身上移至山洞外,隻見夕陽如血,晚霞似錦,確實美得令人心醉。
    她起身移步至山洞口,望著天邊的晚霞,不禁有些恍惚,隻覺此情此景好似曾經經曆過一般。
    墨沉也走到了山洞口,玄青轉頭看向墨沉,溫暖的陽光,為他那冷峻的麵容暈染上幾分柔和的色彩。
    “墨沉,我們以前真的從未見過麵嗎?為何我突然感覺你好熟悉,就好像這一切都曾經發生過......”
    墨沉怔了一怔,唇角勾起一抺略帶戲謔的笑:“像你這般貌美的女子,我若是見過一眼,便不可能會忘記。所以,我們應當是初次相見。或許......是你曾經夢見過這樣的場景吧。”
    墨沉饒有興致地盯著玄青的臉龐,似乎想要捕捉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隻見玄青依舊靜靜地凝視著他,那雙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夕陽的餘暉,愈發璀璨如星。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眼眸倏地一亮:“你見過柳繁奕嗎?”
    墨沉又是一怔:“......我怎會有幸見到柳二公子,你......你為何突然這麽問?”
    玄青並未立刻回應墨沉,而是繼續凝視著他那張被夕陽勾勒得格外立體的俊逸臉龐。
    “我知道為何我會覺得你麵熟了,你剛才笑起來的樣子,好像柳繁奕啊!”
    她開始更加仔細地端詳起墨沉來,“真是奇怪,你們笑起來的樣子,還有說話時的神態,都有幾分相似......特別是走路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墨沉的臉色漸漸沉冷了下來,連那夕陽的光都無法再映照出一絲暖意。
    玄青覺察到了墨沉臉色的變化:“墨沉,你......你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墨沉沉默了片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這世間之人千千萬,偶爾有長得相似之人,也不足為奇。”
    玄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為何要不高興啊?”
    墨沉道:“我隻是不喜歡被拿來與旁人比較。”
    玄青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好好好,我以後不說了便是。”
    墨沉抬頭望了一眼逐漸黯淡的天際,將手伸向了玄青:“天快黑了,咱們出發吧。”
    玄青低頭望著他的手,麵露猶豫之色。
    墨沉道:“山高路陡,一不小心就可能跌倒,我牽著你走會安全一些。”
    玄青抬起頭,歪著腦袋,衝墨沉揚眉一笑:“你可不要小瞧我哦,雖然我的身手不及你那般厲害,但在這山間行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墨沉聞言也不強求,率先向山洞外走去。
    玄青緊隨其後,兩人沿著崎嶇的山路,向山頂行去。
    山洞位於峭壁之上,四周山勢險峻,而連接外界的小徑更是陡峭得近乎垂直。
    行走其間,稍有不慎便會失足墜落。但墨沉卻是如履平地,腳步穩健。
    玄青雖然緊隨其後,卻顯得有些吃力,不時需要伸手抓住路邊的藤蔓或是岩石以穩住身形。
    突然,玄青腳下一滑,原本踩實的石頭竟然鬆動了。她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向前猛地撲去……
    墨沉眼疾手快,一把將玄青抱住,穩住她的身形,順勢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山路如此陡峭,實在危險。還是讓我牽著你走吧。”
    玄青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堅持,任由墨沉牽著她的手,繼續向山頂走去。
    當他們登上山頂時,一輪明月已然高懸於天際,傾灑下柔和的清輝。
    玄青仰頭望向天空,隻見點點繁星閃爍,恰似鑲嵌於黑色天幕的寶石,美不勝收。
    墨沉拉著玄青在一塊青石上坐下,微風輕輕拂過,帶來陣陣花香。
    他們所處的這片山頂,竟開滿了各色野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嬌豔。
    遠處的山巒間,成群結隊的靈蝶在月下翩翩起舞,它們的翅膀在月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芒,與空中的星辰交織成一片浩瀚的星海,宛若銀河倒掛,令人歎為觀止。
    玄青看得入神,她不禁站起身,向著那些靈蝶走去。
    墨沉卻伸手攔住了她:“靈蝶生性膽小,若是驚擾了它們,便會四散而逃。”
    玄青聽後,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墨沉輕輕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白玉鈴鐺,輕輕一搖。
    隨著清脆的鈴聲響起,那些原本在月下翩翩起舞的靈蝶竟紛紛向著他們飛來,圍繞在他們身側上下翻飛。
    玄青驚訝地望向墨沉:“你......你怎麽做到的?”
    墨沉將手中的白玉鈴鐺遞向玄青:“此法器名為引香鈴,是我娘留給我的。它的鈴舌封存著可以吸引靈獸的獨特香料,隻需注入自身靈力,激發鈴舌中的香氣,便可吸引靈蝶循香而至。”
    玄青接過引香鈴,仔細端詳著。這鈴鐺通體潔白,上麵刻著繁複的紋路,在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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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身頂部係著一條由五彩絲線編織而成的穗帶,穗帶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鑲嵌著一顆散發微光的靈晶。
    她輕輕搖動鈴鐺,隻見那些靈蝶隨著鈴聲的響起,飛舞得更加歡快了。
    被這如星光般璀璨的靈蝶環繞著,玄青臉上不禁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她沉醉於眼前這如夢似幻的美景,一時間竟有些忘乎所以。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將引香鈴交還給墨沉:“哇!這法器好神奇啊!你的娘親也是修行之人嗎?她一定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修行者吧?”
    墨沉道:“我娘來自西風綺香寨,綺香寨以豢養靈寵為業,對於各種靈獸的習性了如指掌。我娘她不僅精通豢養靈寵之法,還擅長製香之術,這引香鈴便是她親手所製。”
    玄青聽得入神:“哇!你娘親好厲害啊!那你的父親呢?他也是綺香寨的人嗎?那你為何會離開綺香寨,生活在這片山野間呢?”
    墨沉的神色忽地一沉,他沉默了片刻,方緩緩開口:“我並無父親。”
    玄青微微一愣,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追問:“難道你娘親從未向你提及過他嗎?”
    墨沉道:“娘親曾向我講過他們相識的經過。當年,她外出尋覓豢養靈寵所需的珍稀香料時,偶然間與他相識。那時的他們一見鍾情、情投意合,不久便私定終身。
    此後,他們在綺香寨生活了一段時日。有一天,他以有事要辦為由離開了綺香寨,從此便再無音訊。我娘當時已懷有身孕,便離開綺香寨,四處找尋他的下落......”
    墨沉的聲音越來越低,臉色也愈發陰沉,似乎不願再提及那段過往。
    他停頓了片刻,將目光轉向那些圍繞著他們翩翩起舞的靈蝶:“我們還是欣賞靈蝶吧,莫要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玄青見他不願多談,便也不再多問,也將目光投向了那些在空中輕盈舞動的靈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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