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全部,完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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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抹紅色是如此突兀,如此暴戾,帶著一種冰冷的、充滿惡意的嘲諷感,瞬間刺破了秩序修複的平和韻律!
“呃!”逸軒猛地睜開眼,純白的漩渦之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痛苦和驚悸!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眼睛,身體在王座上微微前傾。額角瞬間滲出冷汗,沿著臉頰滑落。
那抹紅色來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幻覺,又如同最深沉的夢魘驚鴻一瞥。
但逸軒知道,那不是幻覺!是烙印!是汙染!是晨約徹底消散前,在他靈魂深處、在他繼承的權柄核心中,埋下的最惡毒的種子!是那句“你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最直觀的體現!
它如同潛伏在係統最深層的頑固病毒,如同依附在新秩序基石上的腐蝕苔蘚。每當他專注於修複,精神與權柄深度結合時,它就可能被觸動,如同毒蛇般噬咬他的意誌,向他展示絕望、瘋狂與毀滅的圖景,試圖汙染他新生的秩序之光,將他引向那條晨約走過的、布滿荊棘與毀滅的老路。
逸軒劇烈地喘息著,強行壓下靈魂深處因那抹紅色而翻湧的冰冷與躁動。他鬆開捂住眼睛的手,純白的眼眸深處,殘留著一絲未能完全褪去的血絲。
他看向自己正在修複的規則裂痕,那裂痕邊緣似乎都染上了一層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淡紅鏽跡。
他沉默地、再次抬起手,更加凝練、更加純粹的秩序之光從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最熾熱的熔岩,覆蓋上那絲淡紅鏽跡,將其強行燒灼、淨化。但逸軒知道,這僅僅是表象。那抹紅色的根源,深植於他的意識與權柄核心的糾纏處,如同附骨之疽。
“哼……”逸軒發出一聲冰冷的輕哼,帶著一絲被激怒的倔強,“這就是你的‘期待’嗎?晨約……或者說,我的‘造物主’?”
他重新閉上眼睛,將心神沉入更深處,不再僅僅是修複物理的裂痕,而是開始調動全部意誌,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和最堅韌的防火牆,一寸寸地掃描、搜尋、圍剿著意識深處那可能潛伏的、屬於晨約的紅色烙印。
同時,他修複天空島的動作並未停止,隻是變得更加緩慢,更加謹慎,如同在布滿暗雷的戰場上行走。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天空島在緩慢修複,如同沉睡巨獸的傷口在緩慢結痂。而端坐於核心之前的逸軒,他的意識深處,一場無聲的、關乎意誌與靈魂主導權的殘酷戰爭,才剛剛打響。
那抹不期而至的紅色,如同懸頂之劍,提醒著他:維係者的王座之下,是舊日骸骨的深淵。提瓦特的新生曙光,依然籠罩著來自過去的血色陰影。
在這風暴眼般的平靜裏,逸軒的目光,最終穿透了層層修複中的規則光流,投向了“命運”最深處、一個被重重秩序封印隔絕的區域。在那裏,一道細微的、由純粹的汙穢命運與歸墟殘響構成的、不斷扭曲變幻的血紅色裂縫,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著。
時間在天空島核心區域近乎凝滯的修複與對抗中流逝。
逸軒端坐於規則光流構築的王座之上,純白的漩渦之眸緊閉,意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和最堅韌的磨盤,在識海的深處、在“命運”浩如煙海的信息流中、在晨約留下的龐大記憶碎片裏,一寸寸地挖掘、解析、拚湊。
他梳理著晨約跨越無數紀元的記憶:從提瓦特初開時的混沌,到第一王座與第二王座撕裂星穹的戰爭,到世界樹被汙染的痛苦根源,再到一次次文明的興起與覆滅……無數碎片紛至遝來。
他解讀著世界最底層、被層層加密的古老協議和世界模型:關於提瓦特存在的“邊界”,關於維係世界存在的“源質”循環,關於那如同巨大蛋殼般包裹著這個世界、卻早已布滿裂痕、不斷泄露著“虛無”的“世界壁壘”……
他剖析著晨約那瘋狂計劃的核心邏輯:為何要毀滅世界?為何要催化七情?為何要推動坎瑞亞的毀滅?為何要竊取、汙染命運?為何要強行融合命運?為何最終選擇以這種方式“隕落”?
無數線索、無數碎片、無數被刻意掩埋的真相,在逸軒超越常理的意誌力和新獲得的“天理”權限下,被強行關聯、推演、整合。
如同拚湊一幅龐大到令人絕望的拚圖。
起初,是困惑。
然後,是震驚。
接著,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最終……當最後一塊關鍵的碎片——關於“世界”不可逆的崩壞速度,關於提瓦特“源質”即將枯竭的倒計時,關於晨約那看似瘋狂、卻幾乎是唯一“解法”的終極獻祭計劃——被強行嵌入邏輯鏈條的終點時……
轟——!!!
逸軒的意識世界,仿佛被一顆無形的、由絕對零度構成的星辰狠狠撞中!
所有的推演,所有的邏輯,所有的記憶,所有的信息……都在這一刻,匯聚成一個冰冷、殘酷、絕望到令人窒息的終極真相!
晨約……他從來不是什麽單純的暴君或瘋子!
他是上一個紀元苟延殘喘下來的“幸存者”!他是親眼目睹了世界壁壘崩壞、源質枯竭、故鄉在虛無中寂滅的“遺孤”!他登上“天理”之位,不是為了掌控,而是為了……拯救!以一種他所能找到的、最極端、最殘酷、最不被理解的、幾乎等同於親手毀滅的方式去“拯救”!
他最終看似敗亡,卻將一切遺產、權限、記憶,精準地“托付”給了逸軒——這個他親手製造、融合了秩序與歸墟、最有可能理解並……執行他計劃的“完美造物”!
晨約的計劃從未失敗!他的死亡,隻是計劃中必要的一環!他將“天理”的權柄、拯救\毀滅的鑰匙、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絕望與瘋狂,連同那句“你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的詛咒……全部,完整地,傳遞給了逸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