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
    蕭靖和顧羽鈞站在一起。
    兩人分別騎著一匹高頭大馬。
    顧羽鈞並不太習慣這種馬匹，總覺得有些太過狂躁。
    他還是比較喜歡中原的矮種馬，看上去溫順一些，但打起仗來又絲毫不弱。
    蕭靖看著前方的城牆，略微有些感慨。
    他突然覺得，或許女帝送他來和親，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如果不被送出來的話，他或許一輩子都隻能待在深宮當中，被人監視。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機會，他才能率領千軍萬馬，親自指揮這場滅國之戰。
    楚國確實隻是個彈丸之地。
    相比於大齊和大荒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但這片地域，剛好能夠讓蕭靖在戰火當中成長。
    經曆這一戰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如果楚國沒有程碩金這個無能的指揮者，這場滅國之戰絕對不會那麽順利。
    如果大齊重甲軍的領袖是一個經驗豐富，老成持重的將軍，或許蕭靖真的就隻能敗退天南城。
    灰溜溜地回到草原之上。
    不過，現實沒有如果。
    蕭靖能夠走到今天，靠的也不僅僅隻是先進的武器。
    他身邊的顧羽鈞最是清楚這一點。
    “羽鈞，你覺得這次楚國會投降嗎？”
    顧羽鈞搖頭苦笑。
    “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夠早一點投降，以免生靈塗炭，百姓再受戰亂之苦。”
    “天下大勢，我等不能阻擋，但是我隻希望，百姓少受一些苦，什麽時候能不打仗了，這天下就太平了。”
    顧羽鈞說完之後，有些啞然失笑。
    他很清楚，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不說別的，光是蕭靖，就不可能停下腳步。
    兩人就站在城頭之下等待，身後並沒有千軍萬馬。
    奇怪的是，楚國城牆上的士兵無一人敢放箭！
    他們很清楚，眼前的蕭靖在軍中是什麽地位。
    而在蕭靖身邊站著的這位，這些士兵也都認識。
    曾經他是楚國的驕傲，是楚國軍人最為尊敬的對象。
    眼下看見他和蕭靖談笑風生，不由得生出一絲悲涼。
    這位將軍，是活生生被逼走的。
    片刻後，都城城門大開，一男一女從城門中走了出來。
    來人正是太後劉瑞梅和楚國小皇帝。
    劉瑞梅知道，他們斷然不可能阻止蕭靖進攻的腳步。
    隻不過，她想最後再試試。
    或許，還有希望呢？
    眼看這母子二人緩緩走來，蕭靖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久之後，二人終於走到蕭靖麵前。
    此刻的劉瑞梅突然間有些恍惚。
    她依稀記得，上一次見到蕭靖的時候，他還是大齊京城最為耀眼的少年郎。
    可如今，臉上卻多了些許風霜。
    從一個英俊瀟灑的浪蕩皇子，成為如今統帥一方的將軍。
    劉瑞梅感慨，韶華易逝，隻是匆匆。
    而蕭靖卻是直抒胸臆。
    “太後，不知來此有何打算？”
    劉瑞梅聲音顫抖，緩緩開口。
    “蕭郎，你還記得我嗎？”
    蕭靖聞言，目光凝住，輕輕搖頭。
    “我們在何處見過嗎？”
    劉瑞梅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蕭靖能夠念及舊情，放過他們母子二人。
    可現在蕭靖卻根本就像不認識一樣。
    劉瑞梅無奈歎息一聲。
    她也不太願意提起那段不太光彩的經曆。
    索性，劉瑞梅直接開口。
    “蕭殿下，哀家出來便是代表楚國。”
    “您在這邊等了這麽長時間，到底有什麽事，可以直說。”
    蕭靖直言道：“我和草原大軍一路殺過來，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的目的，我便直說了。”
    “全城軍民，出城迎接我草原大軍。”
    “若是有任何的反抗，我也不建議讓都城再多見點血。”
    劉瑞梅無奈苦笑，她就知道這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那……哀家和小皇帝呢？”
    “你又準備如何處置？”
    蕭靖看了一眼城牆。
    “本殿下自會優待，你二人可放心無虞。”
    “都城之內，我會為你二人選擇一處良宅，每日都會有下人伺候，規格絕對不會比在皇宮差。”
    劉瑞梅無奈歎息一聲。
    這些事情，她也早就料到，眼下隻不過是想再確認一遍。
    楚國從來都沒有和別人談判的權利。
    而就在這個時候，劉瑞梅身邊的小皇帝卻突然開口。
    “你們會好好對待楚國的百姓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看向這個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小皇帝。
    從頭到尾，楚國的一切決定，都和他這個皇帝沒有任何的關係。
    而到了該投降的時候，小皇帝卻突然開口，關心的是楚國百姓。
    蕭靖頓時感覺有些諷刺。
    那些最應該關心百姓的王公貴族，此刻卻是躲在城牆之內不敢出來。
    唯有這對母子，敢於出城麵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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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靖翻身下馬，看向這個小皇帝。
    古人言，斬草要除根。
    按理來說，這個小皇帝絕對不能留。
    但……蕭靖也不是沒聽說過。
    當年後主柴榮，不也是留下了孤兒寡母嗎？
    一切，還都是得靠實力說話。
    若是蕭靖沒有強大的掌控力，即便是殺了這個小皇帝又能如何？
    楚國的皇室是殺不完的。
    他們隨時可以推舉出來一個皇帝。
    蕭靖當著小皇帝的麵，開口保證道。
    “放心，我待楚國百姓如同自己的子民。”
    “這裏將會是我的隆興之地。”
    “以後定都天下，我也會優先考慮楚國。”
    小皇帝懵懵懂懂。
    他之所以會提出這句話，是因為宮裏的士大夫教得多。
    而劉瑞梅聽到蕭靖的口氣，頓時有些發愣。
    她知道，蕭靖的野心很大。
    可沒想到，他真的想要圖謀天下。
    難道一個大齊還壓不住他的胃口嗎？
    隻不過，劉瑞梅知道。
    這已經不是她應該考慮的事情了。
    臨別之前，劉瑞梅又深深地看了蕭靖一眼。
    她猶猶豫豫，再次問道。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蕭靖搖頭，隨後牽著駿馬，轉身離去。
    顧羽鈞在一旁看著。
    他略微有些詫異。
    在他的印象當中，蕭靖還是第一次如此回避。
    想來，蕭靖當年應該是見過劉瑞梅的。
    而且，關係還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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