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咽了口口水，又把油渣和雞蛋夾進祁祺碗裏：“寶哥兒自己吃吧，姐姐不吃。”
    盼娣見狀立馬把慢慢品著的食物一口咽了下去：【大丫傻啦？寶哥兒都把吃的分給她了她還不要，她不要不如給我呀，真是傻得不得了，寶哥吃完了奶還會給啊】
    對啊，祁祺聽了二姐心聲，也這麽心道，祁祺雖然摳門，真要想吃什麽還能從係統商店買點好吃的犒勞自己，現實裏的祁家糧食要省著吃，一頓飯大人小孩除了祁祺通通半分飽……
    “姐姐吃，還有。”
    招娣有點不知所措：“不，這是奶給你的……”
    寶珠道：“你就吃吧大姐，回頭把曬好的草藥賣了，家裏又入賬一筆，說不定奶會多買些糧食回來。”
    寶珠自小聰慧，又時常能在夢中回憶一番那所謂“未來之事”，心性成長許多，知道未分家之前家裏的收入要上交公中大半，而且自家爹娘之前一個是賬房先生，一個是在娘家做事的女藥師，上交的銀錢不少，可奶把錢攥手裏，連飽飯都不讓她們吃飽，太不公平。
    不分家的唯一好處隻有每年服役時一戶出一人的政策，兩兄弟可以輪換著來，除此之外寶珠還真沒想到還有什麽必要和這般人品的親人往來，祁小寶變的再好又如何，能讓大人們改變嗎。
    父親愚孝，祖父祖母年紀尚輕，又逃荒至此，貿然再提出分家不說家裏，族長那邊也不一定能支持。
    可若是不分家，這天天野菜混一點糙米吃也不是個事兒，娘采得這些草藥能賣不少銅板，每日操勞許多，若是一直吃不飽，真是……
    祁祺看出這孩有心事，問：“三姐怎麽了？”
    寶珠看祁祺一眼，又歎口氣：“吃不飽。”
    盼娣看她一眼，心道：【肯定吃不飽啊，她不怕寶哥兒告狀給奶嗎？奶肯定又要說丫頭片子賠錢貨，一天啥也不幹淨浪費糧食……大伯大娘那麽有本事，要是我，肯定想分家了，上次爹就和娘說這家不能分……】
    二姐說話真是句句在點子上，錢交了不給人吃飽飯確實不對，而且要是不分家，就憑祁祺這些天觀察到的爹媽行事作風來看，確實很有些問題，寶珠以後真賺了錢，祁大壯肯定要黏上去。
    要是自己有本事還好，要是沒本事還極品那就很不美妙了。
    父母的言傳身教會讓小孩成長時照著他們的樣子長成，為了讓二姐有一個良好生長環境，必須改變！
    至少讓他們以後抱寶珠大腿時不拖人後腿。
    當夜，祁祺洗漱完後先進了大屋裏。
    陳桂蘭很是驚喜：“寶哥兒回來睡？”
    祁祺搖搖頭，脫了鞋上床，嚴肅的和兩人道：“奶，我們家是不是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
    陳桂蘭：“……”
    祁大牛愣愣道：“寶哥兒說啥？餓了？”
    祁祺唉了一聲，小大人一樣道：“以前家裏吃雞蛋吃糖吃肉肉，現在吃糊糊野菜湯……”
    祁祺搖了搖陳桂蘭胳膊：“奶！”
    陳桂蘭立馬心疼了，從櫃子裏掏出糖瓜子來喂寶貝孫子：“寶哥兒怎麽這樣想？是不是肚子餓了？是不是有外頭人和你說了什麽？咱家有糧啊。”
    應該不至於啊，不說原本的王家村人，陳桂蘭敢說一起來大水村的祁族人現在才是真的頓頓野菜薄粥吊命了，老家那地方先前糧食炒到高價，一路啃樹皮都有，人餓死好幾個……
    陳桂蘭現在手裏攥的還是從牙縫兒裏省下的銀子，怕被人發現，都不敢給寶哥兒補過頭，連豐年的時候都沒幾人吃飽飯，別說是荒年了。
    不過家裏這些天營養一直沒怎麽跟上，麵色還是蠟黃蠟黃的，旁人一看就是逃荒來的。
    瞧孫子現在這小可憐樣，莫非是真的餓到了。
    “不是，奶，”祁祺先把糖放進了縫的小口袋裏，猶猶豫豫的玩著手指，祁大牛也湊了過來：“怎麽了乖孫？”
    祁祺便把今天和王二牛幾人出去玩的時候聽說的事和二老說了。
    還是村裏的事，逃荒來到清平縣的難民不少，清風鎮這邊分過來好幾波人，僅剩的幾十個祁族人都分到了大水村，剛開始看著還算和諧，時間久了就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樣，開始進入真正的磨合期。
    祁族人一來就得到了免費的房屋，作物種子和地，這些地都是之前的死人留下來的，現在官府命令一下就給了外鄉人，那些房子倒還好，村民們在人來前已經已經把好位置占了，留下舊些的給出去。
    饒是如此，見往日親戚熟人的房地被占去了，總看著不得勁。
    而且官府除了分的下等地外，中等田和高等田都是折了幾成價錢賒給難民，又有免三年徭役和輕稅的政策在，原住民們看的眼紅，不知道誰家和誰家說了幾句，吵了一架。
    這聽著多正常，哪個村兒沒發生過口角的，陳桂蘭笑出聲：“二牛和你說的？現在的小孩還愛聽這些。”
    祁祺就把二牛幾個提醒的話講出來道：“二牛他們還見栓子幾個欺負小孩，是我們一起逃荒來的小時，仗著年紀大，一把就把人推倒了，罵我們新來的都是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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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祺：“奶，我今天就在河邊見栓子幾個了，他們長得可高可壯了，連村裏的小孩都欺負。”
    “什麽？！”陳桂蘭祁大牛趕忙把祁祺抓過來看身上臉上有沒有傷：“你見著他們了？他們欺負你沒有？”
    祁祺說的話可都是真的，不過說出來還需要一點加工就是了，祁祺抱住她：“沒有撞到，二牛哥狗子哥拉著我藏起來了，他們在欺負我們邊上木屋裏的小孩，三個打一個，怎麽會有這種人啊。”
    見祁祺身上沒問題兩口子才放鬆些，陳桂蘭眉頭皺起，眼神中很是不滿：“三個打一個？哪家的小兔崽子做事竟然這麽惡毒？”
    祁祺：“村長家的。”
    “村長家……”兩人一頓，目光更是凝重。
    小孩子欺負人可比大人狠多了，大人講究人情社會，小孩子們不講那麽多，有那把小孩子慣的狠的，不懂一點禮貌。
    陳桂蘭聽祁祺講這些聽的心直刺撓，她小時在郡上一戶人家家裏當小丫鬟，二十來歲才得主家恩賜贖身回了老家成親，雖那戶不是什麽權勢很大的人家，也算是個鄉紳人物，她在後院也見識了一些，大人物們的禮儀教養分人，對於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就是打殺了也是沒有關係的。
    雖隻是村長之子，要是起了欺負人的心，寶哥兒這小身板哪裏抵得住，自家寶貝兒才三歲，這麽點小的人，被推一下磕到碰到了可怎生是好？尤其寶哥兒這性子可是向來……萬一別人不去招他，他反而招別人……
    不得不說陳桂雲對孫子性格還是很了解的，在家裏欺負姐姐們就算了，在外麵不行啊！
    她趕緊哄道：“寶哥兒日後見著他們能跑就跑，跑不過了被他們說幾句沒什麽，來找爺奶，知道不？”
    祁祺相處幾天，當然知道怎麽拿捏爺奶，立馬舉起小拳頭：“不是，我為什麽要跑呀，為什麽站著不動讓他們罵？誰敢打我，我就要打回去！”
    陳桂蘭祁大牛瞳孔地震：“不行！你才三歲，哪裏打得過他們三個？”
    祁祺道：“還有二牛和狗子，不過我們三個加起來還是打不過，奶你多給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吃飯，吃的壯實一點，這樣我帶著她們出去就不怕打不過了！”
    沒錯，這就是祁祺想出來的笨蛋主意……要是直接講糧食不夠姐姐吃，大人們又未必聽小孩子話，少不準還得問祁祺是不是姐姐們讓祁祺這麽說的。
    祁大牛嘶了一聲：“你要帶你姐姐們去打架？”
    陳桂蘭：“咱可不能隨便找事兒啊寶哥兒，村長家很大的！”
    祁祺一把甩開她的袖子，氣鼓鼓的在炕上打滾：“他們打我怎麽辦！我不管！我要鬧了！我要鬧了！啊啊啊啊啊！！！”
    祁大牛一把把祁祺抄了過去，祁祺心一突突。
    熊孩子好像是很招打……
    祁大牛笑的滿臉褶子：“寶哥兒乖啊……不怕不怕……”
    祁祺：“我才不怕！奶你不是有好多銀子嗎？我不管，家裏一個個乞丐一樣，出去多丟我的人！”
    說完繼續打滾。
    寶哥兒竟然知道瘦子出去丟人了……可是現在外頭糧食已經一兩一石了“陳桂蘭把娃抱過來哄：“也沒有多少錢……”
    祁祺：“騙子奶奶，院裏的草不是賣了錢嗎？”
    祁大牛：“那是藥……”陳桂蘭橫了他一眼。
    祁大牛默默無言。
    祁祺道：“有錢不買糧食吃，關在小盒子裏又不會錢生錢，是不是奶？”
    陳桂蘭真是納悶了，點點祁祺額頭：“你這小冤家，家裏也沒斷了你的吃喝，問奶奶要吃的給幾個賠錢貨……”
    祁祺搖了搖頭：“姐姐不是賠錢貨，是人。”
    “你懂啥是人……”
    ……
    第二日早上大姐二姐起床後祁祺也一塊爬了起來，因為地耕完了要播麥種，活全由大人來幹，兩姐妹年紀小幹不了多少，早飯由她們來做，然後做家務，再去山上采野菜。
    大姐燒火，二姐就拿著兩個碗要去大屋裏盛糧食，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差點睡過去，祁祺拿了個更大的碗跟著她，去到裏屋放糧食的地方，陳桂蘭頭晚就開了櫃子。
    二姐悄聲舀了兩碗糙米，轉頭看見祁祺幽幽站在自己背後，還迷糊著的腦袋一個激靈：“啊！寶哥兒？”
    【嚇死我了！！！這個臭阿弟！】
    祁祺也迷迷糊糊跟在她後頭，碗放進米袋裏舀了滿滿一碗，盼娣瞳孔放大，趕緊道：“寶哥兒，早飯隻能用兩碗糙米。”
    祁祺：“再來一碗，我也要吃。”每天多吃一點米支出也不算超的太過。
    【三歲小孩能吃多少米啊！快走快走快走……】
    盼娣有些怕把床上爺奶吵醒了，繼續悄聲道：“三碗太多了，奶會生氣的……”
    祁祺朝炕上道：“就三碗，奶也同意了是吧？”
    盼娣一個激靈，回頭一看見陳桂蘭已經尋聲而微微抬起頭，眼神頗為茫然的看過來。
    祁祺上前踮著腳拍了拍她：“奶繼續睡吧，飯好了我叫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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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捧著碗走出裏屋，示意盼娣跟上，盼娣見奶真的沒說什麽，就匆匆跟上腳步。
    兩人剛走。
    陳桂蘭：……等等，寶哥兒剛剛是不是進來了？？？
    ……
    【奶真的同意了？她真的醒了嗎？待會兒不會說舀這麽多米，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吧！不管了反正是寶哥兒幹的不管我的事！】
    看她瞅了自己一眼，前幾日對著自己的心聲滿是羨慕和酸，話也很少說，這幾日心聲逐漸多了起來，這下有些小姑娘的活潑了，不過嘴上卻一字不吭。
    這一切的改變隻是因為祁祺分她的那一點點糖和一點點吃的，真的很少一點點。
    祁祺道：“二姐姐？”
    盼娣：“啊？”
    祁祺道：“今天頭發紮的也很好看，二姐真漂亮。”
    又，又隨隨便便誇人。
    盼娣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摸摸頭發，手上又端著米：“沒有寶珠好看，大娘給她紮的辮子特別好看。”
    祁祺道：“那是大娘紮的不是三姐自己紮的，所以二姐更厲害！”
    盼娣彎了唇，眼底多了兩分光彩。
    米倒進鍋裏煮，六歲小姑娘身高用大鍋不方便，通常都是站在凳子上用木勺子攪拌裏頭，煮軟了依舊倒入野菜……對於野菜，祁祺是不用記名字的，反正問一下統統能不能吃，是什麽味道就好了，還省的浪費記憶。
    煮完灶台上一排溜碗，盛了六碗大的還剩下不少，見招娣看了自己一眼，又盛了一碗稠的，剩下幾隻碗裏各小半碗。
    祁祺就讓她倆邊兒去，把鍋裏剩的米粒全平分鏟進小碗，因為身高不夠，祁祺弄出一頭汗才從凳子上下來。
    招娣和盼娣同出一轍的為難：“寶哥兒這不合規矩……”
    祁祺道：“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兩姐：“……”
    祁祺：“開玩笑的，咱又不是地主家，能有啥規矩？奶昨晚說姐姐們太瘦了，要給你們補補！”
    ……
    【奶才不會這麽說】
    【要是小弟真的被鬼上身了，希望這隻好小弟鬼一直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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