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飼養(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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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們確定能在不驚動七階蠑螈的情況下再弄死一隻六階異種?”
王鐵拍拍硬邦邦的胸膛道:“多小的事,要是它七階,這任務都沒這麽輕易,不過同等級的高手我們這裏可是有這麽多個!”
雷霆小隊合作分工明確,高效精準的一看就不像普通隊伍能比,更難得的是不見任何一人因為高強戰力就自傲自得,失了平常心。
祁祺隨他們撤出這裏,聽他們三言兩句確定了怎麽把一號拿下,聽的是一愣一愣的。
二號三號離開時還有些困惑的蹭蹭祁祺,祁祺摸摸它們頭,不多言語。
祁祺喜好自由,喜好享受,喜歡隨心所欲,應該回到自己應該回到的地方,繼續自己應該做的事,在那安穩又一切盡在掌控的領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天跟著一隻異種走在危險之中。
所以當他退到遠處,等待著天色即將暗淡時那道巨大的雷霆和雷霆邊上那張縱橫交錯,巨大到不行的實體光芒閃過,青色風刃,衝天的火與土牆,祁祺知道在那瞬間時棲星的空間技會將溢出的能量波動瞬間收回大半,隻要夠快,就不會驚動下麵的七階異種。
“轟隆。”
那陣地麵震蕩仿佛隻是錯覺。
速度快到祁祺就沒反應過來之時雷霆小隊那六個主力隊員已經已經帶著一身硝煙味和熟悉的清新植物味道疾馳而來。
祁祺:“……”
這就結束了?
一號可是一次能打很多……低階異種的存在。
陳瑤將一捆半人高的藤蔓丟在眾人跟前,因著回來的速度太快,她手心的溫度都沒降下去,祁祺看到那部分藤蔓上還有燒灼過的痕跡。
王鐵翻了翻那些藤蔓道:“攻擊後就剩這麽點了……沒找到晶核。”
祁祺看著他扒拉藤蔓:“……”
時棲星皺眉:“不可能,我沒感知到它跑了,應該都在這兒的。”
二號突然上前,爪子在藤蔓堆裏拱了拱,找出根細細的藤叼給祁祺:“喵嗚……”
眾人看向祁祺。
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二號三號看見藤蔓估計也想不到是一號遺體,祁祺也不辜負它的好意,接過來,尷尬一笑,放嘴裏哢嚓咬了一口,口感清脆:“大補。”
“????”
眾人麵色頗有些複雜,一時間有些沒搞明白祁祺和這株異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見他就這麽吃了,聽起來還是嘎嘣脆,王鐵也揪了根藤蔓出來往嘴裏啃了一口:“我知道我知道,這種植物可以入藥,也說不定這隻是個分身,它沒用本體回來?不過博士你就放心吧,這玩意兒受了剛才那擊,管它多強,短時間內是不敢再出現我們眼前了。”
他嚼著嚼著,其他人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他麵色開始發綠,口吐綠沫不自知,眼看他目光已經開始渙散,時棲星霍驍二話不說用上了治愈異能,沒一會兒王鐵臉色恢複:“臥槽……我看博士吃了沒事我才吃的!”
祁祺都吃了三分之一根了才聽他說這話,一時間嘴裏的脆甜也不知道是咽還是不咽:“有……嗎?”
霍驍捉住祁祺手感受了一番:“沒毒,體質不錯,應該抗體。”
王鐵:“不是,你經常吃這個?”
祁祺:“……”
眾人再看那堆不知是不是毒的藤蔓,最終被收進時棲星空間,等帶回基地之後再研究。
沒有找到的一號晶核,一擊不中,雷霆小隊其他五人又在範圍內搜尋一番,還是不見其身影,隻好繼續本來行動,但這就跟祁祺沒啥關係了,作為非戰鬥人員,一般隊員需要保障後勤工作。
是夜,時棲星給幾個隊友套上精神屏障之後前往任務地。
祁祺,司徒白和齊季三人留守臨時庇護所,二號三號在一邊護衛。
說是臨時庇護所,其實隻是三個臨時帳篷外加一個火堆。霍驍睡車,時瑤,鐵修齊,丁白。
小隊要輪換守夜,兩人一個帳篷互相照應,祁祺不想和陌生人一塊睡,就把二號和三號扒拉到火堆邊,然後上身靠在二號邊上,腿放三號尾巴上,擋風又不至於半夜會冷,就是夏夜太熱。
祁祺默默在心裏發了會兒脾氣,想起來沒人給他扇風遞水。
而且祁祺有點餓了,這會早過了晚飯時間。
時棲星等人離開時候沒見身上帶什麽食物,司徒白和齊季都是悶油瓶,祁祺從見到他們到現在兩人加起來沒超過十個字,就在火堆邊看書,活像兩個自閉人士,還時不時自以為無人注意的瞄祁祺一眼,就好像祁祺要把他們怎麽著一樣,氣氛沉悶,隻有正在燃著的火堆時不時發出木柴的劈啪聲,幾點火星子飄上天,又消失在黑暗。
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骨瘦如柴的模樣,祁祺摸摸肚子,懷疑雷霆小隊對非戰鬥人員待遇有問題。
褲兜裏祁祺摸到小根手掌長的藤蔓,是一號遺體……
不說話也不是辦法,祁祺麵向小學生樣的司徒白,正要說話,大概是察覺到祁祺的目光,這小孩的麵色一下子爆紅,一舉一動僵硬無比的站起來,然後同手同腳握著拳頭進了帳篷。
祁祺:“???”
祁祺簡直匪夷所思,又看向大夏天裏全身被衣服裹滿一絲不漏的齊季:“這又是什麽意思?”
單純不想理人還是看祁祺不爽?
齊季別過臉去,祁祺看見他放在兩側的手握起了拳。
祁祺:“???”
這個更過分了,甚至還想打人?!
一個二階,一個一階,竟敢連一個正眼都不給祁祺???祁祺剛才就已經憋了大半天,現在更是忍不住怒了,起身蹭蹭大步朝他走去,伸手扯著他衣領把他整個人提起來。
這人比祁祺還高一些,竟然意外的輕,拉扯間擋臉的頭發往邊上一片,底下是張麵容姣好的臉,隻是眉眼間帶著化不開的陰鬱愁容,憔悴,又死氣沉沉。
似是沒想到祁祺的動作,等他整個人被提起來,麵色一下蒼白,漆黑的眼中刹那間浮現的驚惶和憤怒,仇恨和絕望看的祁祺都愣了一秒,緊接著這人瘋狂扒拉頭發蓋住臉的同時用全力將祁祺往外推了個趔趄。
祁祺差點沒被推的栽地上去:“我靠……”
祁祺站直了下意識就衝他臉上來了一拳:“什麽毛病?你以為你誰啊!”
祁祺不是什麽身體強壯的人,但好歹還是個正常成年男人,這一拳把人揍到了地上去,祁祺看了眼那緊合的帳篷裏,嗤了一聲,如往常每個時候一樣,微微抬起下巴,眼神蔑視的朝地上道:“少給我臉色看!別以為你們救了我就能隨便對我什麽態度!敢碰我一根指頭試試!”
這話過後場麵再次安靜的可怕,齊季倒地不起,司徒白一聲不吭,二號三號這倆呼嚕嚕大睡,好像祁祺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一樣,這祁祺更受不了了,他何曾被人這麽忽視過。
祁祺:“喂!”
祁祺用腳尖踹了他一下,可這人依舊一動不動。
祁祺:“……”
祁祺看了看拳頭,自己什麽時候那麽大力氣了?打暈了?祁祺蹲下去把他翻過來,就見這人眼神又空洞洞的了。
祁祺才懶得思考他的心理路程如何,生氣:“沒死你裝什麽暈!你什麽人啊你!”
祁祺把他拉起來不讓他躺平擺爛:“少裝蒜,我一拳打不死人!你碰什麽瓷兒,有本事我們再來過!”
齊季淩亂的大腦稍微恢複了一些清明,見眼前人滿臉暴躁的看著自己,看狗一樣的眼神,依舊高高在上,和初次見他時一樣,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誰知道呢……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已經完了。
他低低的從嘴裏憋出幾個字一樣道:“隨便你怎麽樣。”
祁祺聽的莫名其妙:“現在又隨便怎麽樣了,你剛剛還看我不爽!是不是男人?”
齊季像是想到了什麽,頭越發低,隱住眼裏的黯淡:“不是。”
祁祺滿臉莫名其妙:“還不是,那你們兩個連個正眼都不給我!這事兒沒完!到底什麽意思!你倆見不得人是不是!”
齊季不想和他再爭辯什麽,懨懨道:“社恐。”
祁祺:“……”
難怪。
祁祺尷尬的手腳無處安放,扭頭就離他三米遠:“不早說!你活該!我是不會道歉的,誰讓你倆鬼鬼祟祟的。”
這祁祺就沒必要不爽了,因為世界上怪怪的人這麽多,誰一輩子沒遇到過幾個,知道自己沒有被挑釁就好,祁祺以前也沒這麽沒禮貌,誰不會裝樣子,但這不是怕他們蹬鼻子上臉,祁祺驕傲道:“我又不是你們隊伍的,我是客人!現在就是你們這種人這輩子唯一能和我搭上關係的時候,現在把我伺候好了,等回到基地,多的是你們想象不到的好處。”
齊季:“……”
帳篷裏偷聽的司徒白:“……”
說實話,雖然說的沒什麽錯,但是聽起來就是讓人牙癢癢。
祁祺:“你們不是找七階晶核?等回去了,一人一顆都不是問題!聽見沒有?說話。”
齊季沉默點頭。
祁祺走上前扒開司徒白帳篷湊過腦袋:“你聽見沒有?”
被嚇了一跳的司徒白:“嗯……嗯。”
祁祺一點也沒有欺負社恐人士的抱歉,滿意道:“達成共識,這可是你們自己答應的,不許和霍驍和時棲星告狀說我欺負你們知不知道?”
兩人默默點頭。
祁祺:“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
齊季默默從後備箱拿出一塊塑料包裝的東西和水給祁祺,祁祺拿過來一看,基地產的帶肉丁的蔥油味壓縮餅幹。
祁祺眉頭都鬆不開了:“別的呢?”
走到後備箱一看,好家夥,水,基地產的一塊塊紙包的塊狀物,大餅,壓縮餅幹,泡麵,罐頭,肉幹,基本都是素食產品。
祁祺自然的使喚他:“我要吃熱的!你做。”
齊季始終離祁祺一點距離,他繼續低低道:“你不是……”
祁祺:“不是什麽?”
“不是嫌棄我做的東西?”
祁祺無語:“我什麽時候嫌棄了?”
齊季聞言抬頭看著祁祺:“你確定?”
祁祺:“少磨磨蹭蹭,你是不是故意不想給我做飯?”
……
齊季定定看著祁祺,依舊很不耐煩的模樣,一看就是脾氣不好享慣了福的公子哥,漂亮的外表,幹淨整潔的衣物,雙眼水亮有神,就算被帶離了自己的城堡也從未染上一絲灰暗,就像高級商店裏昂貴的珠寶那般永遠好像是明亮高貴的,哪怕有髒東西將他擁有過也無法改變他永遠高貴的事實。
祁博士看人說話時候不自覺就會帶上不屑,可那就像是他生來就自帶的一樣,看誰都是一樣,無所謂區別之分,這眼神裏獨沒有鄙視和嫌惡,隻有高高在上的俯視。
齊季一時無法界定這是不是這位祁博士為了活著所做的委曲求全之舉。
不嫌棄?
可齊季分明記得那時候的他分明全身上下寫滿了嫌棄和厭惡。
這時候又不嫌棄了嗎?就因為他身份的轉變?難道他不會覺得他拿過的食物惡心?
齊季已經受過太多不公和磨難,他本來已經遠離魔窟,可又遇到眼前人,仿佛整個世界都再被拖回那個痛苦的地獄,懼怕眼前的人將一切都說出來,再次毀掉他建立的一點勇氣,甚至想過殺人滅口。
可現在他寧願接受實實在在的惡意也不願意再忍受這種隱藏在表麵下隨時爆炸的炸彈折磨。
齊季沉聲道:“你說謊,你明明就是嫌棄,為什麽非要裝作無所謂?”
祁祺撇撇嘴:“被你看出來了,你真有自知之明,知道以前都是什麽人給我做飯嗎?要不是沒那條件,誰會吃這種東西。”
齊季有點崩潰:“我說的不是這個!”
祁祺:“你非要我承認我瞧不上壓縮餅幹嗎?承認了你能給我找點別的好吃的?”
齊季:“那我呢?!你最嫌棄的明明是我!為什麽不承認!”
祁祺上下看了他一眼:“你有病啊?”
齊季:“……加油站裏,你朝我翻了個白眼,然後讓那株異種給你做吃的。”
“什麽加油站……”祁祺想起前些天好像是路過個加油站,不由上下打量起齊季:“你認識我?你誰啊?”
齊季簡直不敢置信:“你不認識我?你明明見過我……”
祁祺:“我很少把人放眼裏,你哪位。”
齊季見他是真的困惑,不管不顧道:“……那三個人裏其中一個就是我,你走後有一隻喪屍路過那裏,其他兩人都死了,我覺醒異能後,遇到了雷霆小隊。”
祁祺有點印象:“你是那三個膽子小的像螞蟻,又髒又臭的流浪漢之一?……洗了澡誰看得出來?這跟你不給我做飯有什麽關係?”
齊季:“你不是覺得我髒?”
祁祺忍住翻白眼的不文雅舉動:“可你現在洗澡了啊,廢話真多,你以為你誰啊,你這種人我平時甩都不甩一眼,我隨便一個助理都抵你十個,讓煮個麵還要磨磨唧唧這麽久,七階晶核還想不想要了?真以為自己很特別嗎?誰要記得你啊?”
齊季:“……”
齊季正在懷疑人生。
這感覺很難形容。
盡管不想承認,他已經稀碎的羞恥心還是難得波動了一下。
他以為祁祺看不起他肮髒的身體和破碎的靈魂,結果祁祺是平等的沒把所有人放眼裏。
齊季魂不守舍的在火上支了個小鍋,水開下調料下麵。
祁祺嫌棄道:“煮個麵都煮不好,連一……一個隨便誰誰都比你好。”
齊季默默把自己分到的異獸肉罐頭加給他一起煮了。
祁祺挑起一筷子熱騰騰的,自己多日沒吃過的主食嚐了嚐:“一點也不好吃,調味也很普通,太鹹了。”
齊季提醒他:“這是曙光基地最貴的係列泡麵和罐頭,隻供應少部分人。”
祁祺:“我吃現做的。”
這裏是野外啊,這大少爺,有的吃就不錯了,而且那天在加油站那株異植明明也是這麽煮的,除了罐頭不是午餐肉和異植本體不一樣,齊季無語的又燒了點開水加進麵湯裏:“還鹹不鹹?”
不鹹不淡不好吃,祁祺又吃獸肉罐頭,下意識吐了出來:“又柴又腥。”
齊季:“異獸肉罐頭不都是這樣。”
齊季瞧了一眼他的神色,立馬道:“你吃不吃臘肉,可食用的獸肉少,要看路上能不能打到。”
而且他的異能現在隻有一階,他試過了,最多隻能殺死兩階異種,不過隊友們都很厲害,路上會經常狩獵新鮮異獸。
祁祺擰著眉看了會兒這鍋不好吃的麵,想起自己現在還需要別人的保護,而且也沒那條件,沒那資格再挑剔,又夾起來吃了。
不能想,想就是斯德哥爾摩。
而且都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