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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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上,蒸汽與硝煙交織成渾濁的帷幕。
幕府軍的陣列如鐵黑色的潮水,火銃的引信在黃昏中閃爍如螢火,每一次齊射都在白鯨號的裝甲上濺起刺目的火星。
“鍋爐壓力75!”
瓦倫船長的咆哮從傳聲筒裏炸出,他布滿油汙的手狠狠拍在氣壓表上。“再給老子三十秒!三十秒!”
甲板上,士兵們依托貨箱和鋼纜卷軸架設防線。
托雷斯教官的步槍穩穩架在欄杆上,每一次拉栓都伴隨著一名幕府火銃手的倒下。
“都給我瞄準著打。”他厲聲喝道。
“是!”
赫爾曼咧嘴一笑,從腰間摸出一顆圓柱形手雷,拉環咬在齒間。
“讓他們嚐嚐帝國軍工的厲害。”
他猛地擲出,手雷在半空劃出弧線,落入幕府軍陣中——轟!熾白的蒸汽爆雲瞬間吞噬了五名士兵,他們的軀體被高壓氣體撕成碎片。
此時影武者機甲已經將其他船上的登船梯拆了下來,幾台機甲同時搬著將巨型的登船梯挪到這邊,往白金號的船舷上搭去。
武士大將拔出腰間的太刀,奮力一揮狂妄的大喊道:“所有人殺呀,進攻!”
“嗷嗷嗷。”身後的幕府軍們同樣振奮起來。
第一道登船梯重重砸在白鯨號的右舷,鋼鐵碰撞的巨響震得甲板顫動。
影武者機甲開始攀爬,它們的裝甲上塗著猩紅的幕府家紋,關節噴吐著滾燙的蒸汽,如同一群機械惡鬼。
“來了!”
凱伊的聲音在通訊器裏炸響。他的阿波菲斯機甲暴起,背部鏈鋸陣列嗡鳴旋轉,鋸齒切割空氣的尖嘯令人牙酸。
第一台影武者剛露頭,機甲的巨掌已經扣住它的頭部,巨劍狠狠劈下——金屬撕裂的刺耳聲中,敵機的駕駛艙被一分為二,駕駛員甚至來不及慘叫。
歐文的機甲則像頭蠻牛般撞向另一側。他的機甲雙臂裝備著增壓汽錘,每一次砸落都伴隨著液壓係統的爆鳴。
一台影武者試圖格擋,卻被汽錘直接砸碎臂甲,整個上半身扭曲變形,倒飛出去撞翻了兩名正在攀爬的敵兵。
“哈哈哈!就這?”
歐文狂笑著,機甲的擴音器裏傳出他粗獷的嗓音。“幕府的鐵皮玩具,還是回爐重造吧!”
不過他似乎忘了幕府的機甲是從歐瑞利亞王國生產的,購買過來的。
“洛林!你那邊情況怎麽樣?”凱伊焦急的問道。
三台影武者同時躍上甲板,它們的太刀閃爍著冷光,直逼艦橋。
洛林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時間回答。
他的手指扣緊操縱杆,阿波菲斯機甲背後的蒸汽核心猛然沉寂,隨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機甲的動作陡然加速,昆古尼爾之矛在掌中蘇醒,矛身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藍白色的電弧如活物般纏繞而上。
第一台影武者剛舉起太刀,長矛已貫穿它的胸口,高壓電流瞬間燒毀了它的核心,機甲像斷線的木偶般癱軟。
第二台影武者從側麵突襲,太刀斬向君王的關節——洛林甚至沒有回頭,機甲左臂的反向蒸汽噴射器猛然爆發,推動機身旋轉,昆古尼爾劃出完美的弧線,將敵機攔腰斬斷!
第三台影武者的駕駛員顯然慌了,它後退半步,試圖重整架勢。
但洛林沒給它機會。
阿波菲斯的足部液壓係統超載爆發,機甲如炮彈般突進,長矛刺穿敵機的頭部監視器,將其釘死在甲板上。
電弧爆發,駕駛艙內駕駛員的在慘叫中,整台機甲被挑飛起來扔到了海裏。
“左舷!更多登船梯!”赫爾曼的吼聲傳來。
幕府軍顯然發了狠,他們不再顧及傷亡,直接從碼頭其他船隻上拆下鋼梁,臨時拚湊出更多的登船梯。
十幾台影武者同時攀爬,甲板上的壓力驟增。
凱伊的劍卡進一台敵機的關節,但另一台影武者從背後襲來,太刀狠狠劈在阿阿波菲斯機甲的背部裝甲上,火花四濺。
幸虧這種魔神級別這機甲外裝甲足夠厚實。
“歐文!掩護!”
“忙著呢!”
歐文的狂歡機甲正被三台敵機圍攻,他的汽錘砸碎了一台的頭部,但另外兩台的太刀已經在他的裝甲上留下深深的斬痕。
冷卻液從破裂的管道中噴出,在高溫下化作白霧。
洛林這邊,昆古尼爾之矛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鐮刀,每一擊都伴隨著一台影武者的毀滅。
“鍋爐壓力100!全速脫離!”
瓦倫船長的聲音終於傳來。
白鯨號的蒸汽輪機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船身猛然一震,開始緩緩後退。
登船梯在巨力拉扯下崩斷,幾台影武者慘叫著墜入海中。
“啊啊啊啊啊啊!”
碼頭上,幕府軍的指揮武士大將狠狠砸碎了望遠鏡。
“他媽的!”
白鯨號拖著黑煙,逐漸駛離港口。
甲板上遍布機甲殘骸和彈痕,但它的旗幟依然高揚——希斯頓帝國的黑鷹旗在夕陽中獵獵作響。
“我們……我們成功啦!”歐文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
凱伊沒有回答。
他的機甲半跪在甲板上,巨劍插進鋼板固定機身。
他看向船頭的船舷上——那裏,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最高處,宮澤櫻麻。
戰鬥一結束,機械師趕緊衝了上來。
神經連接裝置從洛林脊椎脫離時,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
駕駛機甲不僅消耗神誌,還非常消耗體力,三個人脫離機甲之後,士兵們趕緊搬來椅子讓他們休息。
宮澤櫻麻赤著腳走過甲板上,停在洛林麵前。她染血的振袖垂下來,袖口金線繡的折枝櫻正巧拂洛林青筋暴起的手背。
\"為什麽救我?\"
她的聲音比三味線最低那根弦還沉。
\"歌舞伎一番街花魁的命可不值得你們整艘白鯨號賭上性命。\"
洛林嗯長長的舒了一口,從椅子上端坐起來。\"我答應了你的父親,要好好保護你。”
“父親?”
宮澤櫻麻的手指攥緊了和服的衣襟,她低著頭,眼淚滴落在甲板的鐵鏽上,發出輕微的“嗤嗤”聲。
“我恨他…他拋棄了母親,拋棄了我……”
記憶裏的那個夜晚在腦海中閃回——火光衝天的將軍府,阿瓦爾用身體擋在她麵前。
“她是我的女兒,沒人能夠碰她。”
那是父親對她所有人說的話。
現在,她站在白鯨號的甲板上,身後是燃燒的港口,麵前是陌生的西方夷人。
她殺死了將軍,可將軍並非她以為的仇人,而是被攘夷派欺騙的棋子。她隻是一個被利用的花魁,一個連哭泣都沒有資格的人。
洛林沉默地注視著她,他的軍靴踩在甲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殺了幕府將軍。”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這個國家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櫻麻抬起頭,赤紅的眼妝被淚水暈開,像兩朵凋零的彼岸花。
“跟我去西方的希斯頓帝國吧。”
洛林說道,目光堅定。
“你不是無家可歸的花魁,你是阿瓦爾的女兒,阿瓦爾是我父親忠誠的部下,他向我的父親許諾過,他的後代將永遠效忠於我父親的後代。”
櫻麻的瞳孔微微收縮,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該恨他嗎?該為這個恨了16年的男人去履行諾言嗎?
還是該感激他?感激他給了她一個可能的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