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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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琴聽見那句心聲,麵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但心底卻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波瀾。
    您媽來了?
    這稱呼……倒是有點......
    她抬步,朝著那個僵在原地、手裏還攥著木頭玩意兒的年輕皇妃走去。
    腳步聲不重,落在石子路上卻像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尤其是跪伏在地、抖得像秋風落葉般的宮人們。
    空氣凝滯,連鳥雀都噤了聲。
    蘇妲己感覺那道冰冷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從頭到腳,仿佛要把他每一根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手裏的檀木蝴蝶刀此刻重若千斤,又燙得像塊烙鐵。
    藏?往哪兒藏?他連動一根手指的勇氣都沒有。
    太上皇停在他麵前,距離不過三步。
    那股無形的威壓幾乎讓他窒息,周圍跪著的宮人裏,已經有心理脆弱的開始小聲啜泣,但又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
    武琴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木刀上,停留了片刻,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這把蝴蝶刀,倒是比先前聽聞的那把,更精巧些。”
    蘇妲己猛地一顫,腦子嗡嗡作響。
    她、她怎麽知道還有先前那把?
    是陛下說的?
    陛下都跟她說了什麽?!
    難道昨晚……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髒。
    他隻能拚命點頭,喉嚨幹澀得發不出一點聲音,脖子僵硬得像要斷掉,點頭的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武琴看著他煞白的小臉和驚恐的眼神,還有那死死攥著木刀以至於指節都發白的手,語氣依舊沒什麽起伏:“皇妃不必如此驚惶。”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微微顫抖的身體,似乎帶上了一點難以捉摸的意味,“寡人還不至於因為一把木刀,就吃了你。”
    蘇妲己聽著這話,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抖得更厲害了。
    【您是不吃人,您可能直接喂狼……】
    他拚命把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壓下去,隻覺得膝蓋發軟,幾乎要維持不住站立的姿勢。
    太上皇說不吃他,可她那眼神,分明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但隨時可以捏碎的玩物。
    她越是平靜,他就越覺得下一秒自己可能就要人頭落地。
    旁邊的宮人們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裏,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壓著,生怕自己哪個動作不對,就成了皇妃的陪葬品。
    武琴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副嚇破了膽的模樣失去了興趣,又或許是覺得逗弄得差不多了。
    她沒再多言,隻是淡淡地收回目光,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仿佛他和他手裏的木刀,以及這一地的狼狽,都不過是路邊無關緊要的塵埃。
    直到那迫人的身影帶著隨從消失在小徑盡頭,蘇妲己才感覺自己僵硬的身體稍微恢複了一點知覺,腿一軟,差點也跟著跪下去,幸好及時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樹。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名宮女腳步匆匆地趕來,顯然是有急事。
    她一看到這陣仗,特別是太上皇那張冰冷的臉,嚇得腿一軟,差點也跪下去。
    但良好的宮廷訓練讓她穩住了身形,先是規規矩矩地對著武琴行了個大禮,然後才轉向蘇妲己,又是一個標準的請安禮。
    “皇妃,”
    宮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還是盡量保持了平穩,“陛下請您去一趟禦書房。”
    聽到這話,蘇妲己簡直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
    得救了!
    陛下果然是親陛下!
    【漂亮!還是陛下,心疼我!知道我在這兒水深火熱,立刻派人來撈我了!】
    他心花怒放,臉上那因恐懼而凝固的表情瞬間活泛起來,甚至帶上了一點劫後餘生的感激涕零。
    求生的本能讓他立刻行動起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轉向武琴,臉上堆起一個極其恭敬、甚至有些諂媚的笑容,躬身行禮:
    “母皇,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您、您在禦花園……玩得開心!”
    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離這個是非之地,腳下已經暗暗蓄力,準備等太上皇一點頭就立刻開溜。
    然而,就在他轉身欲走的瞬間,那個平淡卻帶著絕對權威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在他腳下釘了釘子。
    “慢著。”
    蘇妲己的身體猛地一僵,剛邁出去半步的腳懸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緩緩地,極其不情願地轉過身,看向武琴,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不解。
    武琴的目光淡淡掃過他,然後轉向那名宮女,語氣依舊沒什麽波瀾:“寡人也正好要去看看陛下,便和皇妃一起去吧。”
    她剛才可是清清楚楚聽到了那"句還是陛下心疼我。"
    她倒真想親眼看看,她那個冷心冷情的女兒,是怎麽“心疼”這位有趣的皇妃的。
    順便也觀察一下,這小兩口如今到底是個什麽光景?她還等著抱孫女呢。
    此言一出,不僅蘇妲己如遭雷擊,連旁邊跪著的一眾宮人和那名來傳話的宮女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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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要和皇妃一起去禦書房?這……
    蘇妲己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內心哀嚎一片。
    【不是吧?!這也要跟?!您老人家不是應該對這些情情愛愛的小事沒興趣嗎?您跟著去算怎麽回事啊?陛下救命啊!您媽她要跟著一起來啊!】
    他欲哭無淚,隻能眼睜睜看著武琴邁開腳步,示意他跟上。
    那背影依舊挺拔,卻讓蘇妲己覺得前麵不是通往禦書房,而是通往斷頭台。
    他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麵,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完蛋了,這次真的完蛋了。
    不多時,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抵達了禦書房外。
    蘇妲己感覺自己像是被無形的線牽著,一步步走向刑場。
    每靠近一步,心跳就漏掉半拍。
    太上皇武琴的氣場太過強大,僅僅是跟在她身後,都讓他覺得背後的汗毛根根倒豎。
    他甚至不敢去看前麵那道挺拔卻冰冷的背影,隻能低著頭,盯著自己繡著繁複花紋的鞋尖,祈禱這段路能無限延長,或者幹脆讓他原地昏死過去算了。
    通傳的內侍見到太上皇親臨,還帶著那位近來頗受關注的皇妃,也是一愣,隨即更加恭謹地躬身,高聲唱報道:“太上皇駕到——皇妃駕到——”
    隨著唱報聲,禦書房那扇沉重的門被緩緩推開。
    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撲麵而來,混合著墨香與檀香。
    蘇妲己抬眼飛快地掃了一眼。
    隻見寬敞的書房內,正中央的禦案後,武明月一身明黃常服,正垂眸看著一份攤開的奏報。
    她身前站著三四位身著官服的大臣,看樣子都是朝中重臣,此刻正微微躬身,似乎在聆聽女帝的指示。
    聽到通報,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正在匯報的戶部尚書話音戛然而生,和其餘幾位大臣一同驚愕地轉過身,看向門口。
    當看清來人是太上皇,並且身後還跟著那位容貌絕世卻顯得有些瑟縮的皇妃時,幾位老臣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難言的神色。
    太上皇怎麽會和皇妃一起過來?這組合實在太過新奇,也太過……令人不安。
    武明月也抬起了頭。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門口的蘇妲己身上,看到他那副明顯受了驚嚇、小臉煞白的樣子,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隨即,她的視線越過蘇妲己,落在了後麵緩步走進來的母親身上,那細微的蹙眉又迅速撫平,恢複了往日的沉靜無波,隻是眸色似乎深沉了幾分。
    蘇妲己在接觸到武明月目光的瞬間,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裏瞬間迸發出一絲希冀的光芒。
    【陛下!救命啊陛下!您看您媽她……】
    然而,這絲光芒在看到武明月身前那幾位神情各異的大臣,以及感受到身後太上皇那如同實質般的目光後,又迅速熄滅了。
    他意識到,這裏是禦書房,是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他一個“後宮男妃”,跟著太上皇一起闖進來,本身就已經是極大的失儀。
    更何況,看這架勢,陛下正在處理正事。
    他完了。
    他今天怕不是要被當成擾亂朝綱的典型,拖出去打死。
    蘇妲己的腦袋瞬間耷拉下去,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整個人縮在武琴身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武琴仿佛沒看見在場眾人各異的神色,也沒在意蘇妲己那點小動作。
    她目不斜視地走到一旁的紫檀木椅前,自然地坐下,然後才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禦書房:“陛下與諸位愛卿繼續,寡人隻是過來坐坐。”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原本就有些凝滯的氣氛更加微妙。
    幾位大臣麵麵相覷,不知該不該繼續剛才的話題。
    武明月看了看坐姿端凝的母親,又瞥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蘇妲己,最終還是將目光重新投向戶部尚書:“剛才說到國庫今年的稅收核算,繼續。”
    戶部尚書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努力忽略掉旁邊那兩位不尋常的“旁聽者”,繼續剛才的匯報。
    隻是這氣氛,怎麽聽怎麽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蘇妲己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像個多餘的擺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大臣們若有若無投過來的打量視線,還有太上皇那看似隨意實則銳利的目光,時不時掃過他。
    【坐坐?您老人家是來監工的吧?順便看看您女兒是怎麽欺負我的嗎?我謝謝您嘞!】
    蘇妲己內心瘋狂吐槽,表麵上卻隻能維持著一副惶恐不安、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裏默默祈禱這場“國事討論”趕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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