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蘇妲己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回武明月的寢宮時，心還在砰砰狂跳，臉頰滾燙，腦子裏全是剛才禦書房裏那令人羞憤欲絕的畫麵。
    那女魔頭溫熱的氣息，帶著侵略性的眼神，還有……還有那隻在他尾巴上作祟的手！
    他一頭栽倒在柔軟的榻上，把臉深深埋進錦被裏，發出無聲的控訴。
    “可惡！太可惡了！武明月！你這個強盜！色狼！不僅搶我的錢，還占我便宜！嗚嗚嗚……我的幾百萬兩啊！我的私房錢！就這麽沒了！”
    心疼，肉疼，渾身上下都疼。
    特別是想到那筆巨款被武明月輕飄飄一句“充作軍費”就奪走了，連個渣都不剩，蘇妲己更是氣得肝疼。
    火銃的餅畫得再大，那也是未來的事，眼下他身無分文，連買塊點心都得看宮人臉色，這日子怎麽過？
    他歎息一聲。
    “算了，還是想想怎麽賺錢吧！”
    蘇妲己猛地從榻上坐起來，眼神裏閃過一絲不甘。
    他堂堂現代學霸，怎麽能被這點挫折打倒？
    錢沒了可以再賺！
    他就不信，憑他的腦子，在這古代還找不到發財的路子！
    可是做什麽好呢？
    經商？
    他沒本錢，也沒門路。
    寫話本？
    太慢了，而且這世界女子掌權，他一個男子寫的東西未必受歡迎。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目光在寢宮裏四處逡巡，最後落在了桌案上擺著的一碟顏色暗沉、顆粒粗糙的糖塊上。
    那是宮裏常用的紅糖或黑糖，甜則甜矣，卻帶著一股焦糊的雜味，顏色也不討喜。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白糖！對啊！白糖！”
    他記得很清楚，在這個時代，糖是稀罕物，而精煉的白糖更是價比黃金，隻有頂級權貴才能享用。
    市麵上流通的大多是這種雜質很多的粗糖。
    如果他能做出潔白細膩的白糖，絕對能賣出天價！
    而且，製作白糖的技術……他好像還真知道！
    雖然具體細節記不太清了，但大致原理和步驟還是有印象的。
    無非就是壓榨、熬煮、脫色、結晶那幾步。
    脫色是關鍵，好像可以用活性炭吸附，或者……黃泥水？
    “搞起！必須搞起！”
    蘇妲己瞬間來了精神，剛才的頹喪一掃而空。
    這可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隻要成功，別說幾百萬兩，幾千萬兩都能賺回來！
    到時候，他要用銀子砸暈武明月那個女魔頭！
    說幹就幹！他立刻跳下床，揚聲喊道：“小林子！小林子！”
    貼身小侍官小林連忙跑了進來，躬身道：“爺，您有何吩咐？”
    蘇妲己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些，壓低聲音吩咐。
    “你現在，立刻，想辦法去弄些新鮮的甘蔗來，越多越好！記住，要新鮮的！還有，找幾口大鍋，要幹淨的，再弄些木柴，石灰或者雞蛋清也備一些，還有幹淨的粗布和細布……”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小林聽得一愣一愣的，滿臉疑惑。
    “爺，您要這些東西做什麽？甘蔗是零嘴，可要這麽多……還要大鍋木柴……您這是要在宮裏熬糖嗎？這、這恐怕不合規矩……”
    “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蘇妲己瞪了他一眼，心裏卻有點虛。
    “確實不合規矩，萬一被發現……”他趕緊補充道：“就說……就說本宮最近偶感風寒，太醫說要用甘蔗汁入藥，需要熬煮。你機靈點，別聲張，找個偏僻的耳房或者小廚房，手腳麻利些！”
    為了錢，冒點風險也值了！
    小林雖然還是覺得奇怪，但看主子態度堅決，也不敢多問，連忙應聲去了。
    趁著小林去準備東西的功夫，蘇妲己也沒閑著。
    他在寢宮裏踱來踱去，仔細回憶著白糖製作的每一個細節。
    首先是壓榨取汁。
    沒有壓榨機，隻能靠人力了，得把甘蔗砸爛搗碎，再用布過濾……這絕對是個力氣活。
    然後是熬煮。火候很重要，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不斷攪拌，防止糊鍋。
    關鍵是脫色！石灰水好像可以中和酸性，沉澱雜質。
    雞蛋清加熱會凝固，也能吸附雜質。
    或者……活性炭？木炭燒完了碾碎，再過濾一遍？
    這個效果應該最好，但現在去哪找合適的木炭？
    先試試石灰和雞蛋清吧。
    最後是結晶和分離。
    讓糖漿慢慢冷卻，析出晶體。
    然後把糖蜜分離出去……古法好像是用黃泥水覆蓋，利用滲透壓？
    或者反複用清水洗滌？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同時也感覺到了難度。
    這絕對不是個輕鬆的活計，每一步都需要耐心和細心。
    很快，小林氣喘籲籲地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低眉順眼的宮男，抬著幾捆青翠的甘蔗，還有鍋碗瓢盆、木柴石灰等物。
    “爺，東西都弄來了，奴才找了西配殿一個廢棄的小廚房，那裏平時沒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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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擦了擦汗。
    “好！幹得不錯！”
    蘇妲己滿意地點點頭，立刻帶著小林和兩個小太監直奔西配殿。
    廢棄的小廚房裏積滿了灰塵，蘇妲己也顧不上髒，擼起袖子就開始指揮。
    先把甘蔗洗幹淨，砍成小段！
    “你們兩個，把甘蔗砸爛，越爛越好！”
    蘇妲己找了兩根粗木棍遞給小太監。
    兩個小太監麵麵相覷，但還是依言開始砰砰砰地砸起來。
    蘇妲己自己也沒閑著，找了個石臼，也加入搗甘蔗的行列。
    這可是個體力活，沒一會兒他就累得胳膊發酸，額頭冒汗。
    “累死小爺了……早知道當初物理化學課就該好好聽，說不定有什麽更省力的方法……”
    好不容易砸爛了一堆甘蔗，蘇妲己又讓小林找來幹淨的粗布，幾人合力將甘蔗渣包起來，用力擰、擠、壓，墨綠色的甘蔗汁一點點滴落到早就備好的大鍋裏。
    忙活了大半天，才攢了大半鍋甘蔗汁。
    “生火！熬糖！”
    蘇妲己抹了把汗，指揮小林生火。
    火焰升騰起來，鍋裏的甘蔗汁開始冒泡，一股甜膩的香氣彌漫開來。
    蘇妲己拿著個大木勺，小心翼翼地攪拌著，不敢有絲毫懈怠。
    隨著溫度升高，鍋裏的汁液開始變得粘稠，表麵浮起一層暗黃色的泡沫和雜質。
    “小林，加石灰水！”
    小林連忙舀了一小勺澄清的石灰水倒進去。
    “再加！慢點！”
    蘇妲己緊盯著鍋裏的變化，看著石灰水讓部分雜質沉澱下去。
    他又讓小林打入幾個雞蛋清，用勺子快速攪動。
    很快，蛋清受熱凝固，像一張網一樣，將懸浮的雜質都吸附包裹起來。
    “快！把這層沫子撇掉！”
    蘇妲己指揮著，自己也拿起一個漏勺，小心地將表麵的浮沫和凝固的蛋清撇出去。
    反複幾次撇沫後，鍋裏的糖液明顯變得清澈了一些，顏色也從墨綠變成了黃褐色。
    “繼續熬！火小一點！”
    糖漿越來越粘稠，顏色也逐漸加深，變成了誘人的琥珀色。
    空氣中的甜香也愈發濃鬱。
    “差不多了！熄火！”
    蘇妲己觀察著糖漿滴落的狀態，覺得火候已到，連忙讓小林撤掉柴火。
    接下來就是冷卻結晶。
    他讓小太監把滾燙的糖漿倒進幾個陶盆裏，放在角落裏慢慢冷卻。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蘇妲己坐立不安，一會兒去看看陶盆，一會兒又踱幾步，心裏七上八下的。
    ”一定要成功啊！這可是我的第一桶金！關係到我的錢包和尊嚴！”
    幾個時辰後，陶盆裏的糖漿終於完全冷卻，表麵析出了一層細密的晶體，但顏色還是黃褐色，和市麵上的紅糖差不多，隻是顆粒更細一些。
    “爺，這……好像和外麵的糖差不多啊？”
    小林湊過來看了看，有些失望。
    “急什麽！還沒完呢！”
    蘇妲己故作鎮定，心裏卻也打鼓。
    “果然脫色是關鍵。”
    他讓人取來一些幹淨的細布，將結晶的粗糖刮下來，包在布裏，然後用少量清水反複衝洗、揉搓，試圖洗掉附著在晶體表麵的糖蜜。
    洗了幾遍之後，糖的顏色確實變淺了一些，從黃褐色變成了淡黃色，但距離他想要的雪白還有很大差距。
    ”不行，光靠水洗效果有限。看來還是得想想別的辦法。活性炭……對，木炭！”
    他立刻讓小林去找些燒透的硬木木炭來，搗碎，用布包好，做成簡易的活性炭包。
    然後，他將一部分淡黃色的糖加水重新溶解，將木炭包扔進去，又煮了一會兒，再過濾。
    這一次，過濾出來的糖液顏色明顯又淺了許多！
    蘇妲己心中一喜，再次冷卻結晶。
    當最終的成品出現在眼前時，雖然還不能與現代工業生產的精製白砂糖相比，帶著微微的淺黃色，但相比於市麵上那些黑乎乎的粗糖，已經是天壤之別！
    顆粒細膩，色澤明亮，散發著純粹的甜香。
    蘇妲己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小撮放進嘴裏，那純淨甘甜的味道瞬間在味蕾上化開，沒有任何雜味。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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