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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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亂逃了很遠很遠,逃離了那滿是嘲諷自己充滿未來氣息的城市。海風裹挾著鹹腥味撲麵而來,將他的頭發吹得淩亂不堪。
    夕陽正沉入海平麵,把最後的光潑灑在他顫抖的肩頭。
    墨淵的背脊依然挺得筆直,像是被某種刻進骨子裏的紀律支撐著。嶄新的軍大衣在暮色中泛著冷硬的光澤,每一道衣褶都還保持著熨燙後的棱角。可他的眼神卻渙散了,瞳孔微微放大,倒映著海麵上破碎的夕陽——仿佛那裏有什麽正在沉沒的東西。
    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大衣第三顆銅紐扣,指腹在帝國骷髏頭紋章上來回刮擦。這個動作太過機械,像是身體在代替大腦執行某種早已失效的禮儀。喉結上下滾動時,脖頸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壓抑的顫抖。
    有海鷗掠過水麵。他突然立正——卻在鞋底觸及地麵的瞬間僵住。嶄新的靴底纖塵不染,在柏油路麵上投出孤零零的影子。遠處傳來年輕情侶的笑聲,他條件反射地抬手,卻在半途硬生生轉為整理帽簷的假動作。
    潮聲漸響。墨淵解開大衣領口的暗扣,從內袋掏出合金瓶。仰頭飲用營養液時,下頜線繃得像刀鋒,可酒液還是從嘴角溢出來,順著下巴滴落在錚亮的銅製腰帶上。他盯著那點水痕看了很久,突然抬手狠狠擦了擦,金屬扣在布料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路燈亮起的瞬間,他整個人晃了晃。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筆挺的製服輪廓在地麵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狀,像某種正在溶解的界碑。
    墨淵沿著海岸公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軍靴踏在柏油路麵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他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又隨著腳步被下一個路燈重新塑造。夜風掀起大衣的下擺,露出裏麵一塵不染的製服。
    幾輛改裝摩托突然呼嘯而過,車身上纏繞的霓虹燈帶在黑暗中劃出炫目的光痕。騎手們怪叫著,用墨淵聽不懂的語言互相炫耀。他們在前方不遠處停下,圍著一個蠕動的不明物體。
    墨淵走近時,借著摩托車閃爍的燈光看清了那個"東西"——一灘泛著詭異潰爛的肉塊,表麵布滿膿包看起來像一個背上長著魚皮腐爛的人,正發出令人牙酸的黏膩聲響。他下意識用母語低聲道:"這是什麽鬼東西?"
    話音未落,那幾個騎手突然齊刷刷轉頭。其中一個染著白毛的魁梧青年用棒球棍挑起一塊腐肉,黏稠的液體滴落在路麵上,發出黏膩惡心的聲音。他們交換了幾個眼神,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鑲嵌著ed燈的牙齒。
    "嘿!老外!"他們用蹩腳的通用語喊道,同時揮舞著沾滿腐肉的球棍逼近。其中一人故意將球棍上的黏液甩向墨淵嶄新的大衣。
    墨淵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後退兩步,右手下意識摸向腰間——那裏空空如也。騎手們見狀大笑起來,又往前逼近了幾步。
    "碧池!"墨淵咒罵一聲,轉身就跑。身後傳來摩托引擎的轟鳴和騎手們興奮的怪叫。他的軍靴踏過水窪,濺起的泥水弄髒了褲腳,大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另外一邊白月天關上門,將警帽規整地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他的領帶依然係得一絲不苟,隻是眉宇間透著些許疲憊。手指無意識地揉著太陽穴——衣服那裏還留著格雷拍桌子時濺到他臉上的咖啡漬。
    "下水道所有出入口的監控都查過了,"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連每隻老鼠的出入記錄都有,就是沒有那個穿軍裝的瘋子。"警用平板被他扔在茶幾上,屏幕還亮著空蕩蕩的監控畫麵。
    白月魁正擺弄著手術模型,聞言手指一顫,微型腦前葉"啪嗒"掉在實驗台上。她的白大褂下擺還沾著下午追捕時蹭到的各種汙漬,在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哥,你不覺得奇怪嗎?"她捏起那枚腦模型,突然轉身,"他的肌肉反射、腎上腺素水平,還有今天用的那種早就被禁的β479..."聲音漸漸低下去,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模型上的海馬體凸起。
    白月天像是想到那個撕開衣服朝自己媚眼如梭走來的壯漢表情奇特突然站起來,製服紐扣在茶幾邊緣刮出刺耳的聲響。"夠了!"他抓起警帽往自己頭上扣,卻發現帽子掛在了門口。
    白月魁盯著哥哥發紅的耳根——那裏還留著被通訊器壓出的印子。她突然笑了,把手術模型往口袋裏一塞:"知道啦~"轉身時白大褂揚起一角,露出藏在下麵的、沾著粉色粉末的煙霧彈殘骸。
    走廊燈將白月天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盯著妹妹離去的方向看了很久,突然掏出通訊器刪掉了剛剛寫好的"異常人員追蹤報告"。窗外,一輛印著紅十字的廂型車正悄悄駛離醫院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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