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站在天台邊緣，目光掃過樓下混亂的街道——暴徒砸搶商店，車輛燃燒的黑煙滾滾升起，遠處的地幔藤仍在緩慢擴散，但幸運的是，孢子雲暫時被風向吹往了相反的方向。
    他回頭看了眼虛弱的黃毛和滿臉淚痕的女孩，明白自己必須去找食物、水和藥品，否則兩人撐不了多久。
    "待著。"他用生硬的本地語命令，指了指天台的門，示意他們不要亂跑。女孩咬著嘴唇點頭，黃毛則半昏半醒地靠在牆邊，斷臂處的紗布已經被血浸透。
    墨淵最後檢查了一遍戰術匕首，轉身下樓。
    ——然而，他剛消失在樓梯口，女孩就哆哆嗦嗦地從鞋底掏出一部備用手機直播人的職業素養，永遠有備用設備）。她迅速開機，調整鏡頭，對著樓下煉獄般的景象開始了新一輪的"末日實況直播"。
    "家人們！剛才斷播是因為設備被某位大哥砸了！"她壓低聲音，鏡頭掃過黃毛慘白的臉，"看！真傷！不是特效！火箭刷起來，我冒險帶你們看地幔藤！"
    黃毛竟然也強撐著湊過來，用嘶啞的聲音幫腔："老鐵們...點關注...等我換假肢..."
    而此刻的墨淵，正踹開樓下便利店的後倉，往背包裏塞罐頭和水。他完全不知道——那兩個活寶，又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流量。
    城市在燃燒，人性在崩塌，而直播間的打賞提示音，成了末日裏最諷刺的背景樂。
    墨淵背著塞滿食物和水的背包衝回天台時，手裏還抓著幾本從書店隨手撈來的厚書——封麵燙金的《現代漢語詞典》《世界地理圖冊》和一本《城市應急手冊》。他剛踏上天台，就看到女孩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往身後藏，屏幕上的直播界麵還沒完全退出。
    黃毛虛弱地靠在牆邊，斷臂的血在地上積了一小灘。女孩見墨淵眼神陰沉，趕緊用沾血的手指在地上畫起來——
    她先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地圖輪廓，在中央重重打了個叉代表他們所在的城市），又在周圍畫了幾個勾，最後指著遠處的地平線比劃："其他地方...安全！"
    墨淵盯著血地圖看了兩秒，突然把《世界地理圖冊》拍在她麵前。翻開的頁麵正好是國家級地圖兩人都湊了過來。
    女孩倒吸一口冷氣，黃毛則盯著自己斷臂下的血泊發呆——那攤血恰好浸透了地圖上的"久川市"三個字。
    墨淵蹲下身，沾著血在書上畫了個箭頭，指向最近的未標記區域。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逃。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完搜刮來的食物後，墨淵一把將虛弱的黃毛扛上肩，另一隻手拽住女孩的手腕，朝著九川市外狂奔。
    街道上，車輛堵得水泄不通，絕望的司機們瘋狂按著喇叭，有人甚至探出車窗破口大罵。墨淵視若無睹，直接踩著車頂飛躍而過，軍靴在引擎蓋上留下一個個凹陷的腳印。
    "操！長不長眼啊！"
    "媽的瘋子！"
    咒罵聲被他們甩在身後。終於，當他們衝出九川市的邊界時，前方的道路豁然開朗——沒有擁堵，沒有暴徒，隻有零星幾輛駛離的車輛，仿佛災難被一道無形的界限隔絕。
    墨淵放下黃毛，指了指前方安全的道路，又轉身指向身後濃煙滾滾的九川市，用生澀的詞匯解釋：
    "有吃。"指九川市內可掠奪的物資）
    "沒吃。"指在現代社會自己混不下去）
    女孩和黃毛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墨淵要回去搜刮更多生存物資，而他們可以選擇留在安全區。
    但下一秒，女孩眼睛一亮，拽住墨淵的袖子："大哥！我們跟你回去！"她悄悄捏了捏黃毛的手，壓低聲音："這題材絕對爆火……《末日生存直播》，打賞能賺翻！"
    黃毛雖然疼得臉色發白，但聽到"錢"字，還是虛弱地點了點頭。
    墨淵看著兩人閃爍的眼神，隱約猜到了他們的算盤，但也懶得計較。他調整了下背包帶，轉身再次踏入九川市的濃煙之中。身後，女孩已經偷偷掏出手機，鏡頭對準了燃燒的城市天際線，小聲對著麥克風說：
    "家人們！我們殺回地獄區了！禮物刷起來，帶你們看第一手末日實況！"
    而走在前麵的墨淵，隻是默默握緊了戰術匕首。
    在這崩壞的世界裏，有人求生，有人謀利。但最終，活下來的，才有資格談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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