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電流雜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墨淵等了許久，直到確定外麵再無動靜，才猛地發力，靴底一蹬——
    “哐！”
    金屬箱被他整個掀翻，他一個翻滾半蹲起身，匕首瞬間橫在胸前，警惕地掃視四周。
    昏暗。
    整個空間再次陷入那種令人不安的幽暗，隻有零星幾盞應急燈還在閃爍，投下慘淡的藍綠色光暈。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某種腐敗的甜腥味，地上散落著機器人的殘骸和士兵破碎的防彈甲片和殘肢斷臂。
    然後，他看到了——
    白月魁跪坐在地上，她的頭盔已經碎裂，額角有一道血痕蜿蜒而下。那個叫“健健”的醫療機器人正用機械臂攙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幫她取下破損的頭盔。
    而在她懷裏——
    那個球形機器人。
    它的外殼伸出手的部分此刻少了一大塊，顯示屏徹底熄滅。白月魁的手指緊緊扣著它的殘骸，肩膀微微顫抖。墨淵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背脊繃得筆直，像是在極力壓抑某種情緒。
    “滴滴——檢測到生命體征下降，建議立即撤離。”健健的電子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白月魁沒有回應。
    她緩緩站起身，抱著那顆破損的機械球，一步步走向那個被剖開的巨人頭顱。顱腔內的紫色腦組織仍在蠕動，觸須無意識地蜷曲伸展，像在等待什麽。
    然後——
    她跳了下去。
    沒有絲毫猶豫，白月魁縱身躍入那團發光的腦組織中，身影瞬間被黏稠的漿液吞沒。健健機器人緊隨其後，圓筒形的身體“噗通”一聲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墨淵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瘋子。
    這地方的人全是瘋子。
    墨淵盯著那發光的紫色腦漿，匕首在掌心轉了個方向。他強忍著反胃的衝動，緩步靠近那顆被剖開的巨人頭顱。他的靴底踩在黏膩的地麵上，發出令人不適的"咯吱"聲。
    當墨淵終於來到顱腔邊緣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巨人的大腦隻剩下一半，像是被某種力量粗暴地撕扯開。剩下的半顆腦組織呈現出病態的萎縮狀態。消失的那一半留下一個充滿紫色黏液的巨大空腔，裏麵漂浮著絮狀的藍色物質，像是有生命般緩緩蠕動。
    在這惡心的腦腔深處，白月魁和兩個機器人正站在那惡心的地方。他們的身影被紫色藍色的黏液映照得鬼氣森森。白月魁懷抱著破損的機械球，仰頭望著那半顆萎縮的腦組織，臉上的表情難以辨認。
    健健的掃描光束正瘋狂閃爍：「警告！細胞端粒異常！」
    而更駭人的是——
    白月魁的右手整個插進了那半顆萎縮大腦，抱出了一個形似人類嬰兒的鬼玩意。那玩意的紅眼瞳和黑色的眼白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玩意。
        三雙眼睛在這一刻猛然對上——
    白月魁沾滿腦漿的臉龐，
    健健閃爍紅光的顯示屏，
    以及墨淵慘白中泛著鐵青的麵容。
    目光在黏稠的空氣中凝固。
    墨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幹澀得像是生鏽的金屬摩擦："可憐的...黑頭發...怎麽出去？"
    白月魁這才猛地意識到——她正站在巨人的腦組織中央，四周都是蠕動的紫色腦漿，像沼澤般緩慢翻湧。健健的兩輪子已經陷進去大半，顯示屏上的表情隨著下沉不斷閃爍。
    墨淵的瞳孔收縮，他僵硬地指了指白月魁，喉嚨裏先蹦出一句低沉的話："verdater ist!"該死的糟透了！）
    緊接著他用生硬但清晰的學習的話咬牙道："惡心的...你吃下去了。"從學習到現在他從沒說的這麽清晰過。
    白月魁這才突然意識到什麽，舌尖下意識舔到了嘴角——一股腐臭的甜腥味瞬間在口腔裏炸開。她猛地僵住，低頭看見自己防護服袖口正往下滴落藍色的腦漿黏液，而那個紅眼怪嬰還在她懷裏發出黏膩惡心的聲音。
    健健的輪子"吱嘎"一聲在黏液中打滑，顯示屏瘋狂閃爍：「口腔接觸警告！建議立即進行消毒處理！」
    墨淵看著白月魁瞬間鐵青的臉色突然覺得自己好多了——至少現在有人比他更想吐。
    墨淵轉身就要離開這片惡心的腦漿地獄，靴子踩在黏膩的地麵上發出令人不適的聲響。就在這時——
    "喂！穿軍裝的怪人！"
    白月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墨淵腳步一頓，微微側頭，但沒有完全轉回去看她。
    "你就這麽走了？！"她的聲音在空曠的腦腔裏回蕩，還夾雜著健健機器人輪子打滑的"吱嘎"聲，"這地方除了上麵都是關閉的，你一個人能跑哪兒去？！"
    墨淵沉默了一瞬，用這個世界的語言冷冷回道："比待在這裏強。" 見到這惡心的場景，墨淵感覺在想遠離的意誌下自己說話利索多了。
    他餘光瞥見白月魁抹了把臉上的腦漿，表情扭曲了一瞬，這玩意真是越看越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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