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林棲走進校門，傅寒洲坐回車裏，抬眸看向後視鏡中那輛車。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
    阮澄發來數條微信。
    “洲哥，祝你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過幾天的聚會不要忘記帶上嫂子。”
    “正好帶你認識一下我男朋友阿德。”
    阿德是酒吧的駐唱歌手阿德，放蕩不羈的窮小子，聽說最近和阮澄打得火熱。
    傅寒洲從阮澄傲嬌的語氣中品出醋意，扯起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跟了一晚上，還真忍得住，不知道她能忍到幾時。
    傅寒洲拇指懸在發送鍵，指節因用力泛白。
    “好。”
    剛發出去，後視鏡裏保時捷車燈閃爍三下，在引擎的轟鳴聲裏保時捷轟鳴著一騎絕塵。
    傅寒洲眉頭一蹙，急忙按下啟動，精壯的手臂猛打方向盤去追。
    可惜他狂踩油門也沒有追到，半夜又在朋友圈刷到阮澄更新的動態。
    華燈璀璨，他扯鬆領帶，熄滅車燈躺進真皮座椅，在黑暗中抬手揉捏眉心。
    “祝我們一直是我們。”
    附圖是阮澄與阿德身穿情侶睡衣，兩人在酒店嘟起嘴巴親親的畫麵，戀愛的酸臭味撲麵而來。
    幾人的微信群炸開鍋，短短十分鍾各種信息狂轟濫炸。
    先是表情包刷屏，而後是各種問號。
    吳峰：“小澄澄，是我眼花了嗎？你不是來真的吧？”
    顧正廷：“你們就這麽華麗麗官宣了？我表哥傅寒洲怎麽辦？”
    阮澄：“不要亂點鴛鴦譜，洲哥有女朋友了，他說過幾天帶女朋友和大家認識，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吳峰：“不是吧？你們兩個鬧哪出？”
    顧正廷：“納尼？表哥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我怎麽不知道？”
    阮澄：“到時候我也會帶男朋友和大家見麵，你們不要欺負他哦。”
    阮澄：【語音消息】洲哥怎麽不把副駕的小美人拉進群呀？”
    背景音裏阿德正在輕聲哼唱《成全》。
    見傅寒洲不發言，阮澄：【圖片】你們看看洲哥的女朋友漂亮嗎？還是個小空姐呢！”
    那是阮澄偷拍的照片。
    航院門口傅寒洲給林棲披大衣，動作親昵，兩人對視著，仿佛是在拍韓劇般浪漫。
    吳峰：“別賭氣了，誰不知道你們青梅竹馬，早就定了娃娃親。”
    很快吳峰又把這條消息撤回了。
    顧正廷：係統提示，顧正廷修改群名為“世界癲成我不認識的樣子。”
    阮澄：“洲哥，有了女朋友就忘記我們這些兄弟了嗎？怎麽不說話？”
    傅寒洲指尖輕點屏幕，手機藍光在他下頜投出鋸齒狀的陰影，黑暗中那雙眼眸落寞無神。
    “好。”他深呼吸幾口，臉部肌肉緊繃，僵硬地按下發送。
    群裏忽然安靜，再無人說話。
    他退出微信群，點開朋友圈，反反複複看那張官宣的照片，整晚夜不能寐。
    這晚輾轉反側的人，還有林棲。
    她躺在上鋪，那件掛在床頭的外套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男人身上的烏木氣息。
    早八下課，許穎實在憋不住了，拽著她八卦昨晚的事情。
    “真的沒什麽，隻是手機沒電了，碰巧遇見好心人送我回來。”林棲如實回答。
    許穎不信，追問道：“第一次見麵就把外套脫給你？那個好心人帥嗎？他怎麽不送別人，單單送你。”
    兩人是無話不談的閨蜜，林棲也不打算隱瞞。
    林棲示意她小聲點，湊近她耳邊低聲說：“我在老太太辦公室見過他一次。”
    老太太辦公室？
    許穎興奮道：“你們好有緣啊！”
    “什麽跟什麽啊！隻是碰巧遇見罷了。”林棲羞澀一笑，不敢看她的眼睛。
    見她臉有嬌羞之色，許穎瞪大眼睛扒拉她：“傻妞，你不會這麽快就喜歡上人家了吧？”
    “怎麽可能？”林棲指尖無意識摩挲書頁的折角。
    許穎忽然抓住她手腕，驚覺那本書竟然拿反了。
    許穎用力彈了一下她的腦袋，語重心長提醒道：“我查過他的車，要好幾百個。咱們做做夢就好，別想那有的沒的。”
    林棲揉著腦門兒，敷衍地點點頭。
    見許穎轉身和旁邊同學說話，林棲拿出手機放在書裏，小心點開傅寒洲的純黑頭像。
    昨天晚上加過微信後她的手機自動關機了，回到宿舍她倒頭就睡，沒有來得及翻看傅寒洲的朋友圈。
    她滿心期待點開。
    傅寒洲的動態寥寥無幾，沒有半點生活痕跡。
    林棲長時間凝視著手機，歎口氣，失落地掐滅手機。
    又過了幾天，傅寒洲問她有沒有時間。
    說表弟顧正廷生日，大家一起聚聚，並特意囑咐她不用買任何禮物，人到就好。
    林棲在兼職賺錢和參加生日宴中，選擇了後者。
    知道她要去參加生日趴，許穎悉心替她打扮了一番，並把自己最貴的ach包包借給她。
    “我們家棲棲就是漂亮，往那一站絕對吸引全場目光。”許穎把她轉了一圈，欣賞起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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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棲謝絕了許穎的好意，隻帶上自己的帆布包。
    她怕弄壞許穎的包，也不想使用超出自己經濟範圍的東西。
    從寢室往學校門口去的路上，凜冽寒風吹過鼻尖，她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傅寒洲頎身玉立站在車旁，頂奢藍黑色長款羊絨大衣敞懷，衣擺飛揚。
    他漠然的神情偏又出塵，整個城市淪為他的背景板。
    路旁不時有女生發出驚呼，膽大的女孩子拿著手機在和他說著什麽。
    他看起來習以為常，微微搖頭拒絕。
    看見林棲抱著鮮花走近，紳士地拉開車門，黑眸直視她，唇邊勾起淡笑：“你有心了。”
    “謝謝你的衣服。”林棲在路人豔羨的目光中把幹洗好的外套遞給他。
    “不要這麽客氣。”傅寒洲接過來，漫不經心放在後座。
    坐進車裏，密閉空間裏，熟悉的烏木氣息愈發濃鬱。
    側過臉默默看向駕駛位上的男人，抿了抿唇，低下頭，臉上漾起不自知的淺笑。
    “你……”林棲向來不善言談，隻是密閉空間太過安靜，她試圖找個話題打破尷尬。
    原想問他和老太太的關係，意識到這個話題太過隱私，立即收了聲，咬住下唇。
    “怎麽了？”
    傅寒洲聞言轉臉飛速看她一眼，複又目視前方關注開車。
    “沒事。”林棲淺笑搖頭。
    “你們口中的老太太，是我姑姑。”傅寒洲仿佛猜到了什麽，忽然不經意的提起。
    “啊？”林棲轉臉看他，細細打量他的五官，是和老太太有幾分相似。
    傅寒洲詫異：“很奇怪嗎？”
    “沒…沒有……”
    倒在意料之中，林棲之前心裏隱約有猜測。
    她不吃驚傅寒洲和老太太是親戚，吃驚傅寒洲居然對她說起家事。
    “你喜歡當空姐？”傅寒洲隨便起了個話頭。
    “嗯，”林棲點點頭，荔枝似的眼睛泛著星光。
    向來清冷內斂的她，說起夢想，整個人都在發光。
    “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當空姐，也許別人會覺得我沒出息。可我覺得，沒有翅膀的話，在飛機上也算翱翔。”
    傅寒洲單手握著方向盤，左手手肘撐在車窗，手掌托住腦袋，側過臉看她。
    他沒有嘲笑她，沒有絲毫看不起她神情，反倒認真地說：“夢想沒有高低貴賤，每個人夢想都很珍貴。”
    兩側梧桐樹蔭如蓋，架起金色的隧道，夕陽透過枝葉間隙照進來。
    那一刻。
    他喉結的朱砂痣，能和梧桐媲美，可與夕陽比肩。
    傅寒洲說：“乘風好去，長空萬裏，直下看山河。”
    “謝謝。”
    有人想當翻雲覆雨的政客，有人夢想登上福布斯富豪榜，亦有人幻想成為萬人追捧的大明星。
    她的夢想很小，這個夢想說出口是會被恥笑胸無大誌的程度，可他真誠如許的說每個人的夢想都很珍貴。
    下車的時候，傅寒洲拿出一個絲絨首飾盒，隨手遞給她：“戴上吧。”
    林棲不敢伸手去接，她不認識品牌，潛意識裏知道價格不菲，況且無功不受祿。
    她推開那隻盒子，“謝謝，我不能收。”
    傅寒洲打開首飾盒，取出璀璨奪目的定製鑽石項鏈，“今天你是我的女伴。”
    林棲低頭看了一眼身上質樸到有些寒酸的衣著，還來不及反應，冰涼的項鏈已經掛在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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